“跟我去日涼殿。”


    樓雨眠和冬榕麵麵相覷,日涼殿是師父的寢居,也是她和師兄平日練習劍術之地,這還沒到練劍的時辰師父便讓他們過去,顯然是有什麽重要之事。


    安歌說完便帶頭往外走去,樓雨眠二人連忙跟上,樓雨眠想起先前玲琅長老的話,試探地問道,“師父,是不是為了銀楓秘境之事?”


    安歌正如孩童一般甩著手一蹦一跳往前走,身後略為狂放的馬尾也跟著一晃一晃,聽了樓雨眠的話,他扭過頭哼笑一聲,“算你機靈,從今日起一直到築基弟子比試會開始前,你的修行量是以往的三倍,你師兄也會同你過招。”


    樓雨眠心裏一怵,平時就夠慘了,比她當年在魔教裏還慘的那種,現在直接翻了三倍,那她還要不要命了......


    看來這次的比試會,師父和玲琅長老都很重視嘛!


    安歌不知道樓雨眠心中所想,但他在前麵憤憤自言自語的話還是很好的解答了樓雨眠的疑惑,“哼,等我徒弟拿了第一,到時候要讓萬劍宗好好看看,他們瞧不上的劍瘋子的徒弟有多厲害!”


    哦,原來是和萬劍宗不對盤......


    冬榕走在樓雨眠身邊,自然也聽到安歌的話,他清秀的五官帶著幾分無奈,悄聲同樓雨眠道,“師妹,這次非同以往,師父平日是不在乎這些的,誰料恰好和萬劍宗扯上了關係......”


    樓雨眠心想原劇情裏無情閣和萬劍宗不是兄友弟恭一片和睦麽,看師父他們的態度不太像啊,“師兄,八方界不是說無情閣和萬劍宗親如兄弟麽......”


    卻不想冬榕聽了這話,連臉上時時帶著的笑容也消失不見,“萬劍宗,他不配。”


    一年相處下來,師兄什麽性情樓雨眠也算是了如指掌了,但凡沒有踩著他的底線,你想如何作妖就如何作妖,頂多是師兄黑著臉罵一頓,但隻要師兄麵無表情,樓雨眠和安歌都不敢瞎鬧了,這代表冬榕是真的動怒了。


    就好比現在。


    在前頭背著手一蹦一跳的安歌察覺到,他頭一歪朝後看過來,衝著樓雨眠凶道,“別瞎招惹你師兄,今天的修習翻四倍,四倍!”


    “是,師父......”樓雨眠精致的五官皺到一塊,各個提到萬劍宗都一幅炸毛的樣子,她能如何,還不是忍了,以後從萬劍宗身上討回來!


    今天的時間過得比以往都要難熬,不單單是修習強度增大,還有明明沒有本命劍卻將她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的師兄!


    而且雙方未用靈力,用師父的話說,用了以後她連半招都接不住!


    夕陽初下,碧藍天際被絢爛的晚霞染盡,酡紅與藍金相交織,像是在波瀾壯闊的海洋中翻起的各色浪花,隨著時間慢慢推移,夕陽漸漸沉了下去,夜色披星戴月將灰蒙蒙的紗幔籠罩於天空,萬物終究歸於靜籟之中。


    樓雨眠便是踏著夜色帶著腰酸背痛回到飛鳶居。


    即便再累,沐浴還是不能少的,樓雨眠拖著一身疲累爬進浴桶沐浴,又帶著一身清爽穿好褻衣後撲倒柔軟的被褥上。


    她伸了個懶腰,然後翻過身將臉朝上,全身放鬆,讓自己整個人陷入軟綿之中,說來她這一年睡覺的時間極少,築基後便不需要睡眠,打坐完全可以彌補,以至於她這床鋪依然煥然如新,和一年前沒有什麽兩樣。


    要不今晚偷個懶,睡上一覺......


    正神遊著,樓雨眠散漫的鳳眸一淩,她歪了歪頭,衝著屏風外笑著說道,“你每天風雨無阻到我這裏來,也不嫌累?”


    屏風外麵寂靜一片,半晌過後,一個玄衣男子才一派閑適走了進來,恰好看到穿著褻衣的樓雨眠躺在床上,他麵頰一紅,匆忙遮住雙眼退了出去,“樓雨眠,你怎麽還是這般不講究!”


    樓雨眠從床上爬起,走到一旁將外衣穿好,散著長發走了出來,她用含笑的美眸上下打量一番玄示,這才說道,“到底是誰不講究,每天晚上私闖姑娘閨閣。”


    “下次不會了。”玄示背對著樓雨眠,借著淡淡的月色隱隱能看到他泛紅的耳尖,樓雨眠不由一笑,相識一年,這人的性子還是這般奇怪。


    “怎麽,今日過來又是想同我切磋?”樓雨眠跳到玄示麵前,想看看他是不是臉也紅了,結果隻看到他那張平凡的麵孔上帶著一如既往的淡漠,她嘖了一聲道,“我今日累慘了,沒力氣和你打。”


    玄示微微勾了下唇角,淡到連樓雨眠都未發現,月光灑落進來,將他的影子拉得極長,他轉過身來背著光,淡然說道,“我知道,我隻是來看看你有無覺得壓力過大。”


    壓力?


    這種東西根本不會出現在她身上好嗎?


    不過,樓雨眠雙眼微眯,笑得像一隻發現一盤魚的貓,“你在擔心我?”


    玄示微愣,他抬起手給自己把了下脈,然後用疑惑的口吻反問樓雨眠,“這便是‘擔心’?”


    雖然清楚這個男人情感缺失,但是沒想到居然到了這個地步,樓雨眠被他問住了,一時不知怎麽來回答他這個問題,隻得思考了下,猶疑道,“應該吧,擔心一人,便是怕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放不下心。”


    玄示一臉微妙的表情,他輕輕將右手搭在心髒處,喃喃道,“這邊是擔心......”


    隨即玄示似乎想起這次來的主要目的,便收斂好情緒在樓雨眠對麵坐了下來,淡淡問道,“今日來,是有件事想請教你。”


    樓雨眠一臉莫名,請教她?這可真是,破天荒。她在桌邊的凳子上坐好,精致惑人的五官浮現感興趣的神色,“什麽事,你說。”


    “我有一個朋友......”玄示剛開了個頭,就被樓雨眠“哦~”的一聲打斷。


    樓雨眠一把捂住沒管住的嘴,在心裏默默道,這熟悉的開場,無中生友?玄示莫不是忘了他曾說過隻有我一個朋友?


    玄示點漆一般的雙眸劃過一絲不解,“怎麽?”


    “無事,你繼續說。”樓雨眠已經在心裏將他要說的事劃拉到他本人身上了。


    “我認識一人,他同一個姑娘交好,”心思縝密的玄示發現用朋友這個詞不大好,便隨口換了一種說法,“這個人,在見不到那位姑娘的時候會想她,打坐入定的時候,識海裏也會出現姑娘的身影,這是為何?”


    這是為何?這問題大了好嗎!


    玄示你這麽淡漠的一個人,居然會悄無聲息對一個姑娘家動心!


    你說你不懂人世百態原來是誆我的?!


    樓雨眠心裏莫名不大舒服,像是被重物壓著,有些喘不上氣,她收斂起先前有些嬉鬧的神態,淡淡說道,“還能為何?你這朋友,心悅那位姑娘了。”


    玄示聽了這話猛然站起身,原本漠然的神態龜裂開來,像是極其不願接受一般厲聲否決,“這不可能!”


    樓雨眠一臉莫名,心道我還沒發脾氣呢你這問話之人倒先開始了,她怒道,“一個猜測而已這麽大聲作甚!生怕我師父師兄不知道你來了?”


    玄示僵了僵,也發現自己的反應過於激烈,他扶著桌子緩了下情緒,這才用仍有些僵硬的語氣說道,“不可能,這個人,他有未過門的夫人。”


    樓雨眠上下打量一番玄示,一雙鳳眸也不由帶上一絲嫌棄,原來他是個朝秦暮楚之人!更何況,這一年他夜夜往無名峰跑,也從未聽他提起過夫人一事,果真不是什麽君子!


    “有夫人了還惦記著別的女子,”樓雨眠的語氣不好,她惡聲惡氣道,“依我看,你該叫你這朋友直接退了婚,也和姑娘斷了來往,免得耽誤兩位姑娘的大好姻緣!”


    玄示並未將樓雨眠的話聽進去,他又坐回原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麵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不可能......”


    樓雨眠也懶於同他爭辯,隻是暗暗在心裏否認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念頭——她心裏的人是阿醜,不是玄示!


    就算那個霸占了阿醜在她心裏位置的是高攀不起的劍尊大人,也絕不可能是眼前這個平平無奇的玄示!


    這邊樓雨眠還在自己同自己糾結呢,那邊玄示又用猶疑的口吻拋過來一個問題,“你說,從未動過情的人有沒有可能會同時心悅兩位女子?”


    樓雨眠“啪”的一聲將頭撞在桌麵上,玄示心裏一驚怕她額頭撞破了,連忙伸手過去想將她扶起,還未碰到她,樓雨眠悶悶的聲音響了起來,“我不知道......或許吧......”


    “你因何憂心?”玄示的手僵在空中,他縮了縮手指,悄然將手收了回來。


    “與你這位友人相似之事......”樓雨眠有氣無力,定是她總在玄示身上尋找阿醜的影子,以至於她的心湖不自覺泛起漣漪來。


    “你有心悅之人了?”玄示原本淡漠的聲音裏帶上一絲不敢置信,但走神的樓雨眠並未聽出來。


    “我不但有心悅之人,那人還是我未來的夫婿!”樓雨眠強行解釋,沒錯,阿醜就是她心上人,其他這些牛鬼蛇神都比不上她的阿醜!


    “那你夫婿呢?”玄示藏在桌底的手握了握拳,他不大高興,但他並不知道這是為何,他認為樓雨眠不該有夫婿,她不屬於任何人,她隻能是......


    他的。


    “他啊,在快要娶我的時候消失了,”樓雨眠坐直,右手撐著臉頰看著窗外的月亮,她麵上的表情愣愣的,似乎在自言自語,“為了尋他,為了尋得一個答案。”


    玄示皺起眉,他自己並未發現,每當有什麽事情和樓雨眠扯上關係時,他冷漠的表情總會龜裂開,“這種負心人,還尋他做什麽?”


    “你不懂,玄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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