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的越多,就越好奇。祁文承看著自己的鴿子平安離開,收回目光,對著宋時初認真的拱手一下,往自己房間走去。


    春日的陽光帶著微微暖意。


    宋時初往自己的玉米地裏走去。


    春日細雨綿綿,卻又珍貴如油一般,一場蒙蒙細雨下來以後,地裏的玉米已經發芽了。


    嫩綠色的葉子帶著無限生機。


    旁邊給西瓜地除草的張大黑看見宋時初,扯嗓子問道:“你哥沒事了吧,沈珍珠那娘們兒太邪性了!”


    “沒事兒了。”宋時初回話。


    長大黑從自家瓜田走出來,看一眼宋時初的玉米苗苗,蹲地上看了一會兒,臉上全是黑人問號:“三丫頭,你這是種的啥?看著像高粱,但是瞧著要比高粱壯士?”


    “是玉米,南邊過來的,我試試能不能在咱們這裏種出來。”宋時初真假參半的說著。


    長大黑也沒有懷疑,盯著黃土地看了一會兒,說道:“這東西應該弄點灶灰灑在心裏,不然裏麵長了蟲子,先把剛抽出來的嫩葉子吃了。”


    “撒灰?”長大黑的話讓宋時初雙眼摸黑。


    草木灰有消毒殺菌的作用,在沒有消毒水的年代可以用來代替消毒,但是現在用來殺蟲子?


    “對,聽張叔的話沒錯,咱村就俺家的種出來的糧食產量高,換成別人我才不說,也就是你,不聲不響的為了村子弄出好多花樣,張叔對你可沒私心。”張大黑的話是從心說的。


    自家兒子能夠去學堂念書,收費不高,學的不賴。


    前幾天嫁到縣城的妹子帶著外甥過來,那大外甥可是在縣裏學堂念書的,一年收費老高,但是,倆孩子碰到一起。


    在縣裏念書的外甥背書認字還不如自家兒子。


    得意嗎?


    得意的!


    他妹子都動了心思想把孩子弄回村子念書的意思了,這會兒看見孩子先生的妻子,張大黑努力用自己的法子幫助。


    宋時初聽了心裏是將信將疑的,不過,瞅著長大黑篤定的樣子。


    決定……回家搞草木灰去。


    地裏種了一大塊的玉米,一半撒灰一半不撒,對比一下,哪裏生長趨勢好,來年就按著哪種法子來操作。


    頭一次親自下手種地,是要摸石頭過河的積累經驗的。


    張大黑見宋時初將他的話聽進去,臉上露出憨實的笑,回到自家地裏,拿著鋤頭將剛從地麵抽出來的草給鋤掉。


    不大一會兒,宋時初就過來了,身上背著一個筐,筐裏全是草木灰。


    草木灰是用細篩子篩過的,看著細膩鬆軟,一把抓起來,手感也好的很。


    張大黑看見了,忍不住嘖嘖一聲,他們家種的高粱,都是從灶膛挖出來,直接一把抓,灑在苗苗心裏。


    人跟人不能比啊!


    瞧著宋時初幹活從剛開始的陌生到後續的熟悉,張大黑心裏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就跟養成一般,從不會到會。


    感覺奇怪的很。


    明明宋三丫也是農戶出身,他怎麽會有這樣奇怪的感覺。


    肯定是宋家好些年沒種過高粱,所以不太會,這也正常。


    覺得自己腦補的很有道理的張大黑繼續除草,宋時初將一半的玉米苗苗撒上草木灰以後,學著張大黑的樣子,拿著鋤頭除起草來。


    學堂裏,散學的顧景垣一瘸一拐的來到地裏。


    給宋時初送了一壺水:“用我幫忙嗎?”


    顧景垣成功的將自己的身份代入了了一個鄉下農夫身份裏,態度很謙和。


    張大黑瞧見顧景垣,笑眯眯的打了一個招呼。


    張大黑兒子張小黑散學歸家,被家裏老娘使喚著叫張大黑回家吃飯。


    來到地裏,看見的就是顧景垣一瘸一拐的幹活,小孩子眼裏閃過迷茫,走到張大黑身邊,小聲嘀咕:“先生好好的,為什麽要一瘸一拐的走路?”


    顧景垣跟宋時初的聽力都很好。


    清晰的聽見了張小黑的聲音,不過兩個人都沒在意。


    隻有張大黑猛地緊張起來,伸手在張小黑腦袋上來了一巴掌:“先生也是你能說的,趕緊去道歉!”


    明明說了實話的張小黑伸手在自己腦袋上摸了一下,迷迷糊糊的轉過頭看向顧景垣。


    對上顧景垣似笑非笑的表情。


    ‘哇’一聲哭了起來:“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幹嘛打我。”


    “打你,我還踹你呢!”張大黑暴躁脾氣上來,直接一腳對著張小黑踢了上去。


    顧景垣饒有興趣的看著。


    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


    就算他是先生也不能插手人家家務事對不對。


    更何況,顧景垣還有些羨慕眼前的張大黑跟張小黑,雖然說動手就動手,但是當父親的心裏有數,總歸不會把孩子打出來一個好歹。


    當兒子的心裏委屈,但是也不會真的把張大黑這點兒失手記在心裏。


    父子之間,就應該這般相處。


    想想自己的童年……顧景垣嘴角慢慢勾勒出一個涼薄的笑,什麽童年,他有童年可言嗎?


    張小黑這個時候看向顧景垣。


    猛地哆嗦一下,眼淚都給嚇的癟了回去。


    先生雖然笑著,但是這笑也才凶殘了哇,不就是說了一句實話嗎?果然大人都不喜歡孩子說實話,都喜歡孩子們說假話。


    學到了!


    張小黑將此刻的總結印在心底。


    慢吞吞往顧景垣身邊走去,九十度鞠躬:“先生,小黑錯了,小黑以後不,不亂說了。”張小黑說完,心裏七上八下的。


    猛地想起顧景垣一下手,就把三個壞學生的眼睛剜出來的事實。


    捂住自己的臉:“先生不要挖小黑的眼睛。”


    “……”顧景垣手裏提著的鋤頭差點砸到自己腳上,他在學生心裏的形象就是這樣嗎?


    宋時初捂嘴笑了起來。


    對著顧景垣露出一個你也有今天的眼神。


    顧景垣無奈:“原諒你了,回去寫十張大字,明天我會檢查的,認真點。”顧景垣板著臉說完,對麵的張小黑放鬆了。


    被顧景垣懲罰了,他才心安。


    如果不懲罰,心裏就會七上八下的,老想著一些事情。


    一步一回頭的走到張大黑身前:“爹,娘讓你早點回家吃飯,今兒買個大涼皮,還拌了腐竹野菜,香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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