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晩舟停下了腳步,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麽?”


    男人沉聲,緩緩道:“你沒有聽錯,不需要我再重複。”


    淚水就蕩在眼眶裏,厲晩舟用另一隻手擦了把臉,好像忽然清醒過來。


    她聲音也平靜了,沒有那些先前的歇斯底裏,她回答:“那你放手吧,我明白了。”


    男人眼中赤紅一片,分明是他先說出來的這句話,也是他再次重複:“你確定,你聽明白了?”


    “不然呢?”


    厲晩舟輕輕一笑:“你什麽意思我都明白了,你放心,我又不會纏著你,訂婚這事兒又不是不可以解除關係。”


    宗序幾乎是從牙齒縫裏說:“你早就這樣想了對不對。”


    “……是啊,你說得對,我早就該這樣想了!”


    就不該眼巴巴為他設計那套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西裝,都是她自作多情……


    宗序鬆了手。


    厲晩舟的心裏,也好像陡然空了一塊。


    好像是宗序放過她了,但她一點都沒有覺得輕鬆。


    她為什麽要在這段時間發現已經喜歡宗序這個真相呢,如果還是和之前那樣什麽都不知道,她現在就不會這麽難過了。


    兩人正在對峙,門鈴響了。


    厲晩舟驚了一下,沒想到大哥的速度這麽快,這才多長時間就已經派人過來了……


    如果是以前的厲晩舟,她這時候肯定走的毫不猶豫,但現在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她實際上並沒有辦法再同往那般什麽都不顧及。


    她有些舍不得。


    明明都對這個人很失望了,卻還是格外的不舍。


    而宗序,那雙眼裏看似平靜,實則有無數波濤藏於海麵之下,他的雙頰微收,這是個緊緊咬牙的姿勢。


    門鈴持續響著,厲晩舟轉過身,去打開了門。


    她身後男人的瞳孔緊縮,手指猛地攥緊,臉色已經沉似烏雲壓頂。


    在厲晩舟開門的刹那,即便麵對生死關頭,都從未退縮過的宗序,這個鐵骨錚錚的男人,竟然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慌張。


    他在恐懼。


    更是在後悔。


    厲晩舟想離開的時候,他產生過那麽一瞬的疲憊感,仿佛他無論付出多少,都無法擁有厲晩舟的疲倦。


    他甚至在想,也許把厲晩舟困在身邊,隻會給她帶去那麽多的不快樂和壓力,如果她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他也許能夠忍痛放手,給她想要的自由。


    所以,他威脅厲晩舟,那是最後通牒,更是對給自己找的一個借口。


    如果厲晩舟就這樣選擇離開了,是他不得不放手,他承諾過,無論如何,都要遵守自己的諾言……


    可真的到了這一幕,厲晩舟將手放在了門鎖上,他腦海裏僅剩的想法隻有——去他媽的放手。


    厲晩舟是他的,即使要將她困在身邊,她也隻能是他的!


    他宗序什麽時候這麽心慈手軟了?


    仿佛是在叢林裏割斷敵人脖頸的時候,他可從沒有過哪怕一秒鍾的猶豫……他雙手沾滿血腥,就是這樣的不可理喻!


    宗序的姿態,已經成了蓄勢待發的攻擊狀態,隻要有人想將厲晩舟帶走,即便得罪了厲家,他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最危機的時刻,宗序的眸子已經變成了猛獸的眼睛。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宗序錯愕到,忘記了所有的反應。


    厲晩舟打開門,先是看了眼外麵已經純白的世界,然後對有著熟悉麵孔的男人說:“麻煩您跑一趟,您回去告訴我大哥,我暫時不回去了,回頭再去看他和大嫂。”


    被派來的人,一切聽從厲家人的命令,包括厲晚舟現在這樣毫無解釋的命令。


    “明白了厲小姐。”


    把人打發走,厲晚舟砰的一聲甩上門,轉身抱著手臂,冷笑:“我突然想起來,這房子裝修是我出的錢,還是我自己自己盯下來的設計裝潢,憑什麽我走,要走也是你走。”


    麵色冷冽的男人不自覺鬆了口氣。


    至於讓他走,就更不可能了。


    溫度重新回到身體裏,宗序啞聲道:“我沒有打算離開。”


    “哦。”


    厲晚舟不想和他說話了,雖然她修案子啊沒有走,但並不代表她原諒了這個人。


    她覺得自己其實成熟了很多,很多事情都能夠自己解決,也不需要再去煩惱大哥大嫂。


    她這時候還有些頭暈,晃晃悠悠就越過宗序上了樓,把一些簡單的東西收拾好,往客房走去。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厲晚舟橫眉怒對,重重威脅了,把自己反鎖在了客房,不準宗序再有機會來找自己的麻煩。


    她剛才那些反應,純粹就是在酒精驅使下做出的下意識舉動,實際上也沒那麽弄明白,為什麽自己突然又改變了主意,不打算走了?


    而客房門口的宗序,雖然對於目前這個狀況仍舊不滿,但至少厲晚舟臨時改變了主意,隻要她還沒有離開他的身邊......


    下了一晚上的雪,第二天清晨的龍城已經銀裝素裹,別有一番滋味。


    昨晚上和顧碧約了早上一起堆雪人,她也很早就起床了,然後開始翻箱倒櫃地找手套圍巾帽子,這些東西她這個冬天基本都沒有用到過,每天出門就能夠坐車,車裏開著暖氣,實際上也不需要用到這些。


    盛雀歌找出來了塵封箱底的裝備之後,問賀予朝:“你去嗎?顧碧等會兒就到了!”


    “我陪著你。”


    他自然沒什麽興趣的,但是可以在旁邊看著盛雀歌玩。


    公寓樓下已經響起了小朋友追逐打鬧的聲音,盛雀歌躍躍欲試,等顧碧的消息發來,就連忙下了樓,根本都沒有等賀予朝。


    她們還約了夏藝,不過她今天有事,趕不過來,厲晚舟嘛......厲大小姐今天也是沒有空的,昨晚就拒絕了她們的提議。


    顧碧把自己裹在厚厚的羽絨服裏,站在雪地上衝盛雀歌揮手。


    她跑過去一看,周圍已經有不少堆好的雪人了,還有小孩兒把自己的圍巾也戴在了雪人的脖子上。


    “你是不是很少看見這麽大的雪?”盛雀歌戴起手套開始做準備,側過臉問顧碧。


    “幾乎就沒有見過。”


    顧碧的家鄉很少見到雪,所以也隻有到龍城了,才能彌補一些童年缺失的某些快樂。


    “沒事,物業昨天說過了,這些雪今天都不會清理,隨便你想怎麽玩都可以。”


    顧碧笑眯眯的:“那我今天還來對了。”


    “也不知道昨天回去之後,晚舟怎麽樣了,我今天聯係她,也沒有回我。”


    顧碧協助盛雀歌堆雪球,歎氣:“估計又吵架了吧,之前不是每次吵架都鬧失蹤?”


    “她的倔脾氣,還好宗序能夠完全接受。”


    倔脾氣也不一定是缺點,但要看對於誰而言。


    顧碧笑了下:“放心,宗序那個人感覺很靠譜,肯定會沒事的。”


    “但他帶人去吃飯這事兒,可不好解決......”


    盛雀歌抬頭朝下樓來的賀予朝看了眼,男人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溫柔又深情。


    她招手:“你來幫忙啊好不好,別站在旁邊偷懶!”


    使喚起賀予朝,她是一點都不含糊的。


    而賀予朝嘛......使喚起自己的下屬,就更加不含糊了。


    今天是司機小劉當值,為了應對任何的突發狀況,在當值的時候,小劉都是會隨時待命的。


    反正他和小李的本事,一個能當十個,普通狀況,有他也就可以了。


    而且隨時跟在賀予朝身邊的,也不隻有他們,還有一些幾乎不露麵的力量藏在暗處。


    但這些人就不方便在這時候叫出來勞動了,所以最後隻剩下了小劉和賀予朝一起幫忙......


    還是頭一回跟賀予朝一起勞動,小劉很是忐忑,連眼神都不敢亂飄,可以說是埋頭幹活,非常認真。


    盛雀歌和顧碧就成了更清閑的兩個人,還能在雪地裏給對方拍照。


    盛雀歌趁著賀予朝在辛苦勞作的時候,湊到旁邊和他自拍,男人並沒有提前準備,所以被她鑽了空子,拍到他略微和平時不一樣的狀態,額發柔順垂下,眉眼也柔和了許多。


    盛雀歌刷刷幾下就發了朋友圈,配文:“感謝大佬傾力協助!”


    ------題外話------


    從此以後晚舟都不想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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