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廬陽地界後,越往北越能感受到氣氛之中有一種肅殺,也就越明白許帝為何要封禁小苑山,還需要一個小苑山傳人。


    因為許國人需要一份信心。


    五人所過之處的城鎮全部都嚴陣以待,兵出營,刀出鞘,官府開始囤物資並進行一定程度的管控,鄉村之中家家閉戶不出,官府在嚴防人員流動,農戶來則躲在家裏免得被抓壯丁。


    好在顧益五人是從廬陽院而來,一路所過全部暢通無阻,唯一的就是無聊了些,戰爭前夕,娛樂活動更加看不到了。


    一心趕路三日有餘,前方便出現了兩座山,山中間有一個隘口,隘口處建了雄關,有數千士兵駐紮於此。


    在烈日中,他們揮汗如雨,看到五匹高頭大馬,其中有兩匹馱得還是清新脫俗的妙齡少女,一個個兵油子都看得眼睛放光。


    “得勝關守將賀江見過廬陽院五位大人!舒大人也來了!”


    七公主要隱藏身份,明麵上都是舒樂為首。


    她似乎不是第一次出院,這兒的守將認識她,包括關內列隊訓練的士兵也都打量著她。


    果然候補樓主的名氣還是很大的。


    “賀將軍辛苦了。”候補樓主的優雅高貴之氣也很足。


    “身為將軍,守土有責,說不上辛苦。舒大人,各位大人裏麵請吧,邊界軍府,簡陋了些。”


    隨著他們往裏頭走,一眾士兵漸漸忍不住開始躁動,爭前恐後的擠著要一睹廬陽院的風采。


    這裏的風俗會彪悍些,比如有的就沒穿上衣,露出一身黝黑的腱子肉,大家把廬陽院來的當做大人物,隻有一兩個會略有憂心的說。


    “舒大人來了,難道戰爭就要開始了嗎?”


    “慫貨,早打晚打都要一仗的,我們許國什麽時候怕過離國了?”


    “那些,是從廬陽院來的。都是很有修仙才能的吧?”


    “廬陽院真叫人羨慕啊……”


    ……


    數百人聚集的地方,一同發出的仰慕的光芒讓年輕的陳明光和吳剛都有些熱血沸騰。


    果然還是邊境這種地方容易激發男兒熱血。


    顧益更喜歡角落裏的人,那個瘦削的、把帽子都帶歪的小孩子,估摸著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也學其他人一樣,咧嘴笑著並向他們揮手。


    守將府內。


    七公主給了確認的眼神後,舒樂便上前詢問:“賀將軍,現在邊界形勢如何?”


    “舒大人請這邊來。”


    顧益混在其中,一起走向屋子的左邊,那裏豎著地圖。


    地圖上的古青河是斜向上,往東北方向走,得勝關再往北便是一馬平川的平地,四周是高山,陳州盆地便在此處。


    所以得勝關是盆地的南出口,被出口也有一個一個隘口。


    “陳州盆地四周皆山,所慮的首要便是處於離國掌控中的豐穀關,那裏的離軍不多,隻有三千之數,不過……關內有修仙者!”


    “古青河如今在我許國控製之下,這是許國的國土,不過從作戰角度來看,為了守土,得勝關需要分兵,並且時刻小心離軍偷襲,占地更多但很被動,豐穀關隻需守關待時而動,形式上是比我們有利的。”


    顧益點頭,因此這地方才幾經易手吧,優勢方在下一次的戰鬥中反而是劣勢。


    賀江倒顯的精神不錯:“不過有廬陽院五位大人在此,末將和一眾士兵都有信心多了。”


    “豐穀關內的修仙者是大雨宮的誰?”舒樂似乎並無意言及他們此行的目的。


    “是一個叫古月的新人,似乎在大雨宮地位不俗,平日裏還有返璞境的人常伴所有。”


    七公主和舒樂對視一眼,顯然都不太熟悉。


    此事便暫時不去追究,此行最重要的還是書雨。


    “賀將軍,前些天古青河出了一樁命案,你與我們幾個細說當時的情狀。”


    “是!”


    ……


    “河雨自叛宮後常年流連於古青河,不往北、不往南,就在古青河。因為他是合道境的高手,朝中一直有人建議招降河雨,雖然有些困難,但這麽幾年下來也不算完全沒有進展。”


    “大雨宮其實也曾派人暗殺,但幾乎都會敗露,大雨宮主也不會親自前來,漸漸的,河雨也就在這兒住了下來。”


    “至於他的死,則是非常突然的事件,當日晚間,他如往常一樣在古青河的簾月閣入睡,夜半時分突然傳出聲響,據附近人說就是一聲炸響,簾月閣的房屋損毀,隨後就發現了廢墟中河雨和那個陪睡的女子。”


    “那女子似乎是被重物砸死,但河雨的死則奇怪的很。”


    這奇怪,大家都知道。


    舒樂不禁望向了顧益。


    顧益也皺著眉,“除此外,還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敢問大人名諱?”


    “我姓顧,顧益。”


    賀江神色巨變,立時單膝跪地,大聲喊道:“末將參見傳仙才士!”


    他身旁的偏將聽到這一聲,也全都模仿他的動作。


    “起來吧,回答我的問題。”


    “謝顧大人。”賀江提著眼神問:“不過顧大人所說的特別的地方是指……什麽?”


    “有什麽說什麽,合道境的人被殺,便什麽也沒留下?”


    “末將不知道顧大人指的什麽,不過河雨的死的確迅速,看樣子像是給人偷襲。”


    事情總感覺有點玄乎。


    連個入手的地方都沒有。


    關鍵和河雨睡了一晚的女子也死了。


    “河雨的屍體呢?”舒樂問。


    “目前應該還在古青河。”


    “為何不運回得勝關?”


    賀江有些吃癟,“自許離關係緊張以來,陛下就下旨,不得挑釁,隻許還擊。河雨事件後,我們的動作遲緩了些,所以屍體的下落,我們是不知道的。”


    “胡說八道,陛下一直為全國軍民鼓氣,怎麽會下這種旨意。怕是你懼了離人,畏戰不前!”七公主有些不信。


    “末將不敢!”


    顧益攔了一手,“明日去古青河查訪就知道了,何必為難賀將軍。”


    舒樂隻瞪了他一眼,倒還算給他這個傳仙才士的麵子,之後轉身出了守軍府。


    “哎,你別走啊,去哪兒?”


    賀江也在後麵喊,“舒大人留步!”


    “當然去古青河!”


    “這麽著急幹什麽?”


    舒樂停住腳步,略略降低了聲音,“我覺得這賀將軍在騙我們,七公主了解陛下,她都說陛下不會下那種旨意了。”


    顧益完全不這麽覺得,七公主也不是很懂政治的人。


    許國的皇帝,的確是在想方設法避戰,他根本沒信心打贏。


    就連舒樂也不是很懂。


    在他們幾個都靠過來之後,顧益開口說:“賀將軍知道豐穀關新來了個古月,這話你們都聽到了。”


    四人點頭。


    “那麽你們說,得勝關來了廬陽院五壯士,他們會不會知道?”


    陳明光深皺了眉頭,“想必,此刻已經知曉了。”


    “我是為了你們想……”顧益說:“戰爭之前,主將離心是大忌,舒大人,咱們剛到得勝關,你這樣不管不顧的衝出去,就是告訴離國人兩件事,要麽你和這個賀將軍不和,要麽你是來搶河雨的屍體的。”


    “不管是哪一種,都極有可能挑起戰爭。”


    “我們又不怕他們!就讓他們覺得我們不和好了,反倒可以迷惑他們。”舒樂說。


    七公主還點頭。


    顧益真是心累,還迷惑,是事實好吧,您本來就開始懷疑賀江了。


    “你前些天,還說過,我聰明是不是?”


    舒樂沒說話,七公主似乎也默認。


    “那麽你們就聽我的,首先賀將軍沒有撒謊,陛下一定傳了這旨意,旁人也就算了,你是候補樓主,他當著你的麵拿甩鍋給陛下,什麽樣的蠢豬會做這種事?”


    “其次,我們不能一次性都衝到古青河,隻殺得先查查河雨屍體的下落。”


    七公主和舒樂對望,說實話,因為河雨的死太過離奇,她們似乎也沒什麽頭緒,這會兒,也就顧益還算有主意。


    “你說。”


    “先吃個晚飯吧,吃個歡迎宴。”


    “你還有心思吃宴?”舒樂有些急


    顧益轉身給她一個後腦門,去找了站在一旁很乖巧的賀江將軍,“我們五人今晚留下來。”


    “那自然是極好!末將這就去讓人宰羊!”


    都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他便跑掉了。


    七公主走到顧益的身側,“你為何不相信我對父皇的了解,而要信一個剛剛見麵的將軍?”


    顧益望了她一眼,“七公主可不要說這種話,寒了將士們的心。”


    少有人能懟公主,她有些委屈,“……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嘿嘿,當然知道,您是人人愛戴的七仙女嘛。”


    “那我剛剛的問題呢?”


    顧益換了個臉色,“剛剛說的理由其實也算是一個了,他不敢。另外,你看他那張風霜的臉就知道,他肯定在邊境待了許多年了,甚至有幾十年那麽久。”


    “那便又怎樣?”


    “怎樣?得勝關如此重要,那麽便說明守關的將軍極有能力,極有能力卻在飽含風霜幾十年,那就說明他不會做官,不會做官的人不懂得陛下英明偉大的必要性,也就不會為陛下抗下怯戰的名頭。”


    七公主聽得一知半解。


    顧益左看看右看看,“舒大人,你也沒聽懂吧?”


    舒樂哼了一聲,“就暫時聽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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