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楨導演又對魏母,道,“夏妹妹,你看孩子也道歉了,認識到錯誤了,就原諒他吧!本來是高高興興回來拿點吃的孝敬你的,結果不會說話,倒惹你生氣了,隻能怪咱們孩子太實在,肯定不是故意的。”


    魏母第一次和兒子這樣說話,心裏委屈,被金楨導演這樣一說,又覺得兒子也委屈,朝魏星曜招手,道,“過來!”


    魏星曜挨著母親坐下,抱住母親撒嬌道,“是我不會說話,讓您誤解了見長安,也讓您誤解了我。媽媽,您說,婆媳關係該怎麽處理啊?本來我應該是滅火隊長可卻成了點火隊長,是不是真的很失敗啊?”


    金楨導演笑著坐下,拍著他的大長腿,道,“那你要向你媽媽好好取經,你奶奶在的時候和你媽媽沒有紅過一次臉,一個原因是你媽媽本來就是大家閨秀,知書識禮,做事有分寸,再有就是你媽媽很會討好老人家,讓你爸爸省了很多事。”


    魏母被誇的眉開眼笑,魏星曜聽得精神大振,抱住母親的胳膊晃來晃去,撒嬌道,“媽媽,那您快告訴我啊,我拿小本子記下來,好讓見長安認真學習膜拜一番,免得她日後惹您生氣,好不好嘛?”


    魏母笑道,“哪有什麽方法,不過是一顆孝心。”


    “那簡單啊,見長安別的不行,孝順絕對是她這個人最大的特質。她爸爸媽媽身體不好,她就努力掙錢給她爸媽看病,把最好的都給了父母,獨立又孝順。”


    “她爸媽身體不好?怎麽了?”


    “她爸爸幾年前腦溢血身體癱瘓了,媽媽的腿有些風濕還是什麽行動不是很方便,可是他們很樸實,善良,在見長安家裏我看到了人性最本真的東西,就是質樸。”


    魏母感慨道,“確實挺艱難的,家庭的重擔長期壓在一個女孩子身上,心理有些變化也是能理解的。所以說,一個家庭的貧窮或富有對孩子的心理和性格的養成影響是很大的,溫室裏的花朵雖然柔弱可是內心富足,心理健康,經曆和見識導致她看到的都是世界美好的一麵,所以脾氣溫和,性情平緩。而溫室外麵的花朵,不得不經曆暴風雨的洗禮變得獨立堅強,能獨當一麵,人格和經濟都能獨立,可是她的內心沒有鳥語花香的世界,她的世界是灰色的,性格會扭曲,暴躁,極端又極其自卑,連同她的善良,友好,熱情裏都透著自卑,這種自卑是滲透到血液裏的,所以這就是我為什麽不同意你找一個那樣的女孩子做妻子的原因。懂嗎?兒子?”


    魏星曜沒有聽懂,可是金楨導演聽懂了,魏母的話一針見血,重要的是她沒有說錯。


    金楨導演沉默良久,道,“我覺得有機會你還是見見那個姑娘,第一,星曜見過人家父母了,這件事到底同不同意,按照禮節你也該見見給個說法;第二,任何事都有萬一,雖然你剛才說的沒錯,可也不能一概論之,見過了若覺得還是不行,再說不行的事情;第三,你也站在星曜的立場替他想想,孩子長這麽大,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不容易,作為家長不能一味的反對,給一個機會,剩下的看緣分,你說呢?”


    魏母道,“老金,你疼愛星曜,我理解,可是這是孩子一輩子的大事,如果交給緣分,我不同意。我們是長輩,難道我們的經驗不足以幫他做出更加正確的選擇嗎?這不是選擇題,沒有50%的輸贏概率,它是填空題,隻有一次機會,必須100%的贏,我覺得我給他的一定是最正確的答案。”


    魏星曜在這麽短短一會兒的時間裏,一顆心忽上忽下,臉色變了變,道,“見都不見,您就否定她,這麽武斷,那您的經驗我也可以拒絕。我是您的兒子,您那麽優秀,卻總是質疑您兒子的選擇,我現在懷疑,您質疑的到底是我還是您自己?”


    “星曜!”魏母說著眼睛又紅了,對金楨導演抱怨道,“老金,你看看他,他現在對我什麽態度?這些改變都是他和那個見長安在一起之後才有的,和什麽樣的人在一起就變成什麽樣的人,為什麽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你還敢說見長安人品沒有問題嗎?”


    金楨導演還沒開口,魏星曜忍不住道,“我以前醉生夢死,渾渾噩噩,您覺得很好,現在終於活得有血有肉,有情有義您說我人品有問題,媽媽,您要的不過是個事事聽您話的乖寶寶,是個能提在您手裏的木偶,您根本就不關心我想要什麽,您對我的了解還不如家裏的保姆,我說過什麽嗎?我向您抱怨過嗎?我想要一個愛我,理解我的媽媽,您做到了嗎?”


    魏星曜說完轉身跑出去,魏母眼裏滿是淚水,驚詫,意外,心痛,自責,無奈,一朵一直生活在溫室裏的富貴花,第一次受到的打擊居然來自自己的兒子,趴在沙發上小聲抽泣,連哭都帶著儀態萬千的克製,金楨導演拍拍她的背,道,“夏妹妹,孩子說的不過是一時的氣話,你別往心裏去...”


    “是氣話嗎?明明是陳年已久的心裏話。他還是介意我們把他送出國的事情,他小的時候我不會帶孩子,確實很少陪他,等到能和他交流了,又被送出國,一晃就是十幾年,這是我對他的虧欠,我知道,這些年來我也在盡力彌補,可是...他對我和他爸爸,和對你完全是兩個態度,對我們禮貌,尊敬,客氣,疏遠,對你卻能撒嬌,玩鬧...我們不是合格的父母,隻是生了他,嗚嗚嗚...”


    “夏妹妹,生他還不夠偉大嗎?當年你生他遭了多少罪,不也是一命換一命嗎?星曜是個懂事的孩子,你們這些年把他教的很好,他心裏是真的愛你們,尊敬你們,這種情感是天生的。他剛才不也說了他的要求嗎?希望你能理解他,多多了解他,所以你就不能太擰著來,他要的是什麽?是你們的態度,那就擺出態度,先見見他女朋友,好不好再另說嘛!”


    魏母擦著眼淚道,“可是他的態度呢?我也很委屈啊!”


    “你是大家閨秀,又是星曜的媽媽,自然要受點委屈了,這樣才顯得你有理還善解人意識大體嘛!”


    “我再想想!”說完哭著給魏父打電話,越說越難過,金楨導演聽不下去起身上樓,回頭對一臉呆愣的芷汀蘭,道,“汀蘭,你也早點休息,身上有傷,不敢熬夜,快去睡覺吧。”


    “哦,金叔叔晚安!”


    魏星曜開車來到臣子默家,還沒坐穩魏父的電話就來了,一接通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罵。


    “你媽媽在你那裏住第一個晚上你就把她惹哭,她在鬼門關走了一趟把你生下就是為了讓你氣她的?你現在翅膀硬了,誰的話都不聽了是嗎?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那個破公司當廢品賣了?”


    “爸爸...”


    “你別叫我爸,不敢當!我告訴你魏星曜,你要是嫌你媽礙眼你給我送回來,她不光是你媽,還是我老婆,她沒有一個孝順懂事的兒子但有一個疼她愛她的丈夫,養兒不聽話不如養頭豬...”


    魏星曜,“...”


    “和子京爸爸相比我就是給你太多自由,太多信任,太寵你,讓你無法無天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你的婚姻大事我本來不想過多參與,可你要是這個態度,那我就明確告訴你,你媽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們要是不同意,你這輩子就打光棍吧。”


    “...爸爸,那您老婆總是針對我女朋友,我該怎麽辦?您愛您老婆,我也愛我女朋友啊,我打光棍沒關係,那您也別想抱孫子。”


    “...你這個臭小子,拿這件事威脅我是嗎?你愛生不生,我把你養大成人,我們做父母的的義務也算盡到了,你還真別拿生孩子這件事威脅我,兒子都這樣,還能指望孫子什麽?”


    “那您就不能管管您老婆,讓她別總是針對我女朋友?好歹見一麵,聊一聊,我現在夾在中間也為難啊,當初如果我奶奶也反對您和我媽媽的事情,您就能體會到我現在的心情。”


    “那真是讓你失望了,當年你奶奶對你媽媽是一千個一萬個滿意,你媽媽是千金小姐,大家閨秀,你奶奶為什麽反對?你要做的是讓你的女朋友盡量變得符合你媽媽的要求,而不是在這裏和我們唱反調。”


    “爸爸,千金小姐,大家閨秀能有幾個?見長安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兒,她變不成千金小姐,她按照她的生活方式活了三十年,憑什麽因為我去改變?您兒子是魔鬼還是災星,愛誰誰就倒黴,給不了人家一點幸福,還要人家經受這些不必要的麻煩?爸爸,如果您當年愛上的也是一個普通女孩兒,您會忍心讓她沒有原則的去改變自己嗎?她現在很好,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是她,為什麽要改變?難道要改變的不是你們的偏見嗎?”


    魏父沉默了一會兒道,“那你也不能對你媽媽那個態度啊,她這麽做不也是愛你嗎?我都沒讓她掉過一滴眼淚,你憑什麽讓她哭?你現在就給我滾回去道歉,好好說話,你媽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好好說她肯定能聽進去的,我老婆我還是比較了解的。”


    看著魏星曜逐漸變得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臣子默忍不住笑道,“你不是說你爸已經認可長安了嗎?怎麽聽起來不像那麽回事?”


    “還不是我媽,找我爸打小報告,現在好了,連累了不見!”


    “那怎麽辦?”


    魏星曜站起來邊往出走邊道,“還能怎麽辦,回去接著道歉啊,我這一天什麽事不幹盡道歉了,我太難了,做男人好難,下輩子一定要做女人。”


    臣子默道,“那你就祈禱能遇到一個像你這樣優秀願意道歉的男人,不然做女人更慘。”


    魏星曜聽完心情馬上好了很多,笑得春光明媚道,“那沒辦法,我這樣的好男人百年難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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