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小芬讓服務生送了晚餐到房間,宣年和見長安吃完飯本想出去走走,可一個人太累,另一個人心裏裝著事,兩人都很默契的取消了這個活動,坐在房間隨便聊了幾句,見長安看宣年已經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便拿起包準備走被宣年一把拉住,道,“你去哪?”


    見長安的臉噌的紅了,指指外麵道,“回我自己的房間啊,我在網上已經訂好酒店了,就在樓下。”


    宣年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又問道,“你是說,你自己訂了房間?”


    “哦。”見長安心裏怦怦亂跳,感覺宣年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宣年眼裏閃過一抹失望剛燃起的火忽明忽暗,突然起身抱住見長安下巴抵著她的頭語氣曖昧道,“何必浪費錢,就住在我這吧,好嗎?”不等見長安說話,他的吻便從額頭到眼睛,鼻子,然後封住她的嘴巴,來勢凶猛,不給見長安任何反抗的機會,彎腰一把抱起她扔在柔軟的床上翻身上去。


    見長安幾乎淪陷在這波溫柔的親吻裏,可她的腦海裏突然詭異的出現了魏星曜的臉,人畜無害的天真笑容,一點都不討厭,見長安在心裏說了句草,沒有任何心情,瞬間清醒,奮力推開身上的宣年從床上起來。


    宣年似乎還沒從情欲中清醒,喘著氣看著她道,“長安,怎麽了?是我太強硬了嗎?”


    “不是,宣年,我隻是覺得…覺得這樣太快了,還是慢慢來…”見長安拿著包慌不擇路的開門逃走,靠在門上長舒一口氣,自語道,“我是不是瘋了?怎麽會想起那頭豬?”


    “阿嚏…”魏星曜揉揉鼻子從電梯出來,明明是第一次來卻顯得那麽熟門熟路,敲響唯一亮著燈的辦公室門。


    餘菲菲從電腦後麵抬頭看到魏星曜時嚇了一跳,忙起身迎上來道,“魏少?您怎麽來了?有什麽事嗎?”


    魏星曜神色冷淡的和餘菲菲非常商務的友好握手,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道,“還沒下班啊?這麽晚了。”


    餘菲菲笑笑,攏了攏耳邊的短發,自然明白這個人不是特意來視察她的工作,更不是來慰問的,因為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餘菲菲重新坐下,不過沒有再看電腦而是看著麵前的魏星曜,這次他穿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白色的襯衫,沒有紮領帶,很簡單的衣服倒把他修長的身材襯托的更加有型。雖然臉上帶著厚重的疲倦但卻是另一種風度翩翩,溫文爾雅,這人真是一人千麵啊,餘菲菲心想。


    “看魏少這樣應該也是剛從公司出來吧?作為大總裁也加班這麽晚嗎?”


    魏星曜神色溫和,不露形色的掃了眼對麵人,道,“不努力怎麽做大總裁啊,餘經理…”


    餘菲菲忙打斷提醒道,“副…副的….”


    “餘小姐這麽優秀做一個副總可真是屈才了,你們老板雖有慧眼識珠的功卻少了知人善用的魄力,真是為你們老板感到可惜。”


    餘菲菲覺得對麵人肯定是被那套昂貴的西裝加持了,商人的說話技巧,商人的談話方式,連臉上不甚表露出來的笑意都帶著試探和隨時轉變的後路。這哪裏是她見過的魏星曜,那個和見長安在一起幼稚的像三歲小孩,笑起來有點溫暖的人,在別人麵前卻是完全相反的高深莫測,穩重有城府。


    “魏少真是抬舉我了,我坐在這個位子上既不覺得屈才也不覺得心虛,一切都剛剛好。”餘菲菲話音剛落,也不想再和這個精明的商人兜圈子,直接切入主題道,“魏少夤夜前來,肯定不是為了和我探討人力資源如何利用才能發揮最大價值的問題,但如果您是來找長安的,那非常抱歉,長安去找宣年了。”


    果然魏星曜皎潔的目光閃了閃,不自然的用手指敲著桌麵道,“誰說我是來找她的?路過你這裏順便來看看不行嗎?”


    餘菲菲也不戳破,接著他的話道,“那我可真是誠惶誠恐,不勝榮幸。”


    “不見…她什麽時候去的?”魏星曜看似隨口問道,手裏翻著一本雜誌,但臉上興致缺缺已經暴露了他內心的失落。


    “今天,哦,已經是昨天了,昨天一大早就坐高鐵走了。”餘菲菲看了眼魏星曜,不再刻意管他,心裏卻抱著知無不言的詭異打算繼續盯著電腦處理工作。


    “沒聽說宣年出什麽事,她顛顛跑過去幹什麽?女孩子對男人不能上趕著容易被人家瞧不起…”


    “噗…”餘菲菲實在沒忍住剛才還是商界霸總的人設怎麽幾秒鍾時間不到又變回呆萌小心翼翼的魏豬豬,這人前後變化反差也太大了,難道是人格分裂嗎?還是隻要關於見長安他就是另一個人了?


    魏星曜無語道,“你笑什麽?我說的難道不對嗎?不見好歹叫你一聲姐,在她人生大事上你要給她正確的引導,別讓她誤入歧途。”


    “不好意思,我隻是意外魏少對我們長安居然這麽關心,不僅是嘴巴上的關心還有實際行動上的幫助,我真的要代長安向魏少說聲謝謝。”


    “你不也對她很好嗎?不見這個醜女貴人運倒不差。”


    餘菲菲徹底放下手裏的工作,目光真誠的看著魏星曜道,“魏少想知道我和長安是怎麽認識的嗎?”


    魏星曜放下手裏的雜誌,斂去臉上的落寞神情靠在椅背上道,“洗耳恭聽。”


    餘菲菲道,“算算時間我和長安認識快有五年了,那年她25歲為了給她父親湊術後高額的醫藥費白天在飯館打工晚上去ktv做酒水推銷員。有一次我剛好和朋友去唱歌,她怯生生的進來給我們推銷,不會說話也罷了,搞笑的是她本身也喝不了酒,一喝酒全身發紅,就像個電線杆子一樣站在那一遍一遍問要不要酒…”餘菲菲說到這笑了笑,對一直低頭沉默的魏星曜吐槽道,“你說她是不是傻子?來來去去就那麽幾句話!哎,我沒辦法買了幾瓶,她歡天喜地千恩萬謝的跑出去,可沒一會我聽見外麵有吵架的聲音,好奇開門出去一看,長安被幾個男人打倒在地,臉上頭上都是血,蜷縮在那裏一聲不吭,原來是她去其它包間推銷酒水時看到幾個男人欺負一個女孩,拔刀相助卻引來拳腳相加,最後我朋友出手救下她,帶她去醫院,她隻讓醫生清理了下傷口就跑了,那是我第一次遇見她,整個過程都不算美好,卻讓我記憶深刻。”


    “後來呢?”魏星曜突然發問。


    餘菲菲接著道,“後來的相遇就是人生奇妙的際遇了,半年後的有一天,我出去談事回來路過一家小餐館時鬼使神差的進去坐下,一抬頭發現給我遞菜單的女孩子就是長安,當時真的很奇妙,她一眼認出了我,我也一眼認出了她。就這樣慢慢的我們變得熟絡,我經常去那家餐館吃飯,她也願意和我多聊些心裏話,無意中知道她喜歡寫小說,我就把她叫來這裏上班,算是利用職務之便,她一邊幹著文職工作,算是我的助理,一邊抽時間寫小說,還可以多領一份薪水。”


    魏星曜聽完沒有再說話,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很平靜,唯獨一雙能出賣他心情的眼睛一直緊閉著,餘菲菲以為他睡著了,剛要叫他,卻聽見他說,“她現在還缺錢嗎?”


    餘菲菲又笑了,這次對方看不見,她笑的很放肆,道,“魏少要資助嗎?”


    魏星曜又沉默了。


    餘菲菲道,“長安的家庭情況想來魏少應該有些了解,但其實她真的沒有我們想的那麽慘。家裏雖然窮,可是很溫馨。她有一個哥哥還有一個姐姐,哥哥比她大很多,姐姐大她兩歲,她說她是父母意外的結果,要不是哥哥懇求父母留下她,她都沒機會出世。


    可喜的是,雖然她是意外,但出生後家人都非常寵愛她,畢竟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哥哥疼,姐姐愛,從小在村裏就是小霸王,貪玩不愛學習,家裏的農活父母也舍不得讓她動一指頭,可以說她的學生時代都是幸福的,所以才造就了她懶散不上進的性格。


    大學畢業不久,她父親生病,她才發現其實很多事她都不知道,父母會老,會生病,生病會要人命,哥哥的生意並沒有那麽成功其實負債累累,那一刻她說她的世界坍塌了,她強迫自己要堅強,要擔負起家裏的重擔,她發了瘋一樣的逼自己,那幾年的日子有多黑暗呢,她說她想死卻不敢死,身後有鞭子時不時會抽她一下,她很害怕。”


    “她還知道害怕?連我都敢打!”魏星曜一直閉目,沉默聽了很久突然被刺激到了一般,緩緩睜開眼睛,眼眸清澈,卻帶著淡淡的哀傷和他說出的話截然相反。


    餘菲菲忍俊不禁道,“是,但隻能說明她是膽大。您知道嗎?她以前租的房是在城中村,您不知道什麽是城中村嗎?”


    讓餘菲菲意外的是,魏星曜道,“我知道,隻是沒有去過。”


    餘菲菲道,“十平米大的房間,一張1.5米長的床,沒有窗戶,終日見不到光,一到冬天就特別潮濕,我去過一次,差點被裏麵的黴味熏暈。有一天早上她神神秘秘的跑過來告訴我說,她對門住的一個人半夜和人打架被刀捅死了,有警察去抬屍,我問她害怕嗎?她說不怕,倒希望下半年房租能便宜點,我覺得很詭異,第二天就給她找了房子讓她搬家。所以你說,她是膽大還是不知道害怕?”


    魏星曜濃密的睫毛顫了顫,眼裏滿是心疼,好像聽了一個很悲傷的故事,整個人都變得惆悵,越發沉默,手在身上摸了半天,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才想起征求餘菲菲的同意。


    餘菲菲起身打開窗戶,拿出煙灰缸,對魏星曜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星火明滅,煙霧繚繞,講故事的人和聽故事的人都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憂愁。


    餘菲菲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說,好像終於找對了人,看了一眼魏星曜,見他並不覺得聒噪或者不耐煩,又道,“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就因為我的那一點恩情,她就甘願在我手下任我差遣,任怨任勞,我覺得我又接過了那根罪惡的鞭子,一直逼著她改變,所以我其實很抱歉…魏少,長安她不怕別人對她不好,她就怕別人對她好,她怕溫柔的人,她說溫柔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功,力量摧枯拉朽,這是她的軟肋。”


    魏星曜愣了一下,下意識摸摸鼻子,身體坐直,言不由衷道,“為什麽告訴我這些?我和她又沒關係,你應該告訴宣年。”


    餘菲菲意味不明的笑道,“這不是沒有碰見嘛,遇見了自然要囑咐一番的。不管怎麽說這是長安的初戀,我希望她能幸福,她喜歡的人正好也喜歡她,一路可以開花結果…”餘菲菲一腔深情說到一半突然話題一轉,道,“可是如果不是一段善緣,她會再次把心門關上。”


    最後一口煙吸完,魏星曜將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裏,起身準備離開時,餘菲菲突然站起身道,“還有一件事,希望魏少能幫忙。”


    “什麽事?”魏星曜站住卻沒有回頭。


    “長安準備為新開的小說進行親身體驗,這次她的主人公是個公司白領,她想找公司實習三個月,不知道魏少能不能幫忙讓長安去您的公司?”


    “她在你這幹的就是白領的工作,還體驗什麽?”


    餘菲菲有些為難道,“您說的沒錯,她在我這上班看著是白領的工作,但大多數都是雜七雜八的活,跑腿居多,這次我給她放三個月的假,想讓她好好體會一下在大公司上班的緊迫充實感。她需要提升下自信,就算不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學生也能通過自身的努力在大牌公司工作,和別人一樣被人尊重拿一樣的薪水。”


    魏星曜轉過身看著餘菲菲,道,“她其實很優秀,寫的小說很好看,畫的漫畫很好看,外秀內華。”


    餘菲菲道,“那魏少算是同意了嗎?”


    “這是不見的意思?”


    “這是我的意思,我後麵會和她說的,不過要先征得您的同意才行。”


    魏星曜點點頭,神色又恢複到冷漠,好像和他聊了一夜的人又變成了商務夥伴。


    “謝謝魏少。”餘菲菲輕撫胸口看著魏星曜離開的背影眉眼俱笑,為長安高興,也為自己的大膽感到刺激。她想她肯定是瘋了,居然和魏星曜獨處一室,聊了這麽久,說出去誰信呢?


    辦公室的煙味已經被清晨的冷風吹散,天邊亮起魚肚白,她抬手一看時間剛過五點,手裏的工作還有一大推,可是今天這場突如其來的聊天打亂了她的步驟,關於長安,關於魏星曜…也許多一個選項是件好事,在對比和選擇中明白自己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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