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悠學意識很朦朧。


    黑暗中有一道光。


    光線中是一張絕美的臉,臉的主人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


    黑白分明,眸光像寶石一樣,熠熠生輝。


    此刻,那雙眼裏滿是擔心。


    韓悠學費力地睜眼,也隻能透過眼縫看到那份遲來的擔心。


    擔心他嗎?


    他想,老天真是仁善。


    他活了十九年,都沒得到的東西。


    在他快要死的時候,給他一份遲來的溫暖?


    真他媽的可笑又混蛋。


    沐微廢了好大的力才將昏迷過去的韓悠學丟進車裏。


    根據她的初步檢查,不到一星期的時間,韓悠學至少挨了四次打。


    渾身上下骨頭斷了好幾根,傷口就不用說了,新傷舊傷數不清楚。


    最嚴重的是,他還在發燒,內傷也很嚴重。


    去醫院的路上。


    沐微臉色冷得嚇人,對零道:“如果他死了,我的任務是不是算是失敗了?”


    【理論上說是的!】


    “失敗的結果是什麽?”沐微問。


    【係統覺得你無法勝任,與您解除契約。你的命運會回到原來的軌跡。】


    沐微腳下將油門加到最大,“那你呢?”


    零沉默了好一會兒道:【不知道,可能會被***。】


    係統不能說的禁詞?


    會被怎樣?


    不管怎樣,韓悠學不能死。


    不管他是什麽樣的廢渣,她也要將他扶起來。


    ……


    手術室門口。


    沐微摘下手套,掏出手機。


    晚上八點半。


    她沉默了片刻,翻出裴政的號碼。


    【今晚有事,就不回去了。】


    裴政在家無聊一整天,本來想等沐微回來陪他下棋。當他看到手機信息,冷魅的眉眼滿是寒氣。


    “今天星期幾?”


    阿遠連忙回答道:“星期天!”


    裴政放下平板,轉身往書房走去。


    十分鍾後,她發現沐微的手機定位顯示在醫院。


    他坐在書桌前,眉頭緊皺。


    難道她生病了?


    *


    深夜的醫院人也不少。


    手術室的燈足足亮了三個小時。


    醫生來來回回,一批又一批的忙碌著,就是沒等到韓悠學的消息。


    沐微打開口香糖的盒子,發現裏麵空空的。


    她揉了揉額頭,翹著腿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韓悠學,難道與七大家族的韓家有關?


    韓齊康的兒子?


    還是韓暨南的兒子?


    她上輩子倒是知道這兩人,可從未聽說過,他們有什麽私生子的事情。


    “你們係統就不能提供一點兒完整的信息嗎?”沐微在心裏與零對話。


    係統提供的信息僅限於,韓悠學,19歲,建築學院有名的混蛋,以及一張隻有爆炸頭,連臉都看不全的照片。


    還有就是零能大概找到任務對象的位置。


    業務水準也太差了。


    零咳嗽一聲,非常抱歉道:【可能我是新生係統,各方麵還不完善。不過,我會努力,將來盡量完善自己。】


    沐微歎息一聲,道:“我先睡會兒,等會兒醫生出來叫我!”


    還沒過去十秒,零的聲音又來了。


    【寶寶,裴政來了!】


    沐微迅速睜開眼。


    剛好,還帶著困倦的目光和一雙沉冷的眸子對個正著。


    沐微眨了眨眼,保持昂頭的姿勢,打量著站在她麵前的裴政。


    一身筆挺的西裝,肩頭披著黑色風衣,雙手還捧著一個捧爐。


    他或許是走的急,靠近她的時候,能感覺到他滿身寒氣。


    “你怎麽來了?”沐微放下二郎腿,站起身。


    裴政瞅著比她矮了一截的女孩。


    皮膚雖白,但還算紅潤,嚴嚴冬日紅唇泛著淺淺的桃色,雙目有神,氣息沉穩,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那你又為什麽在這裏?”裴政盯著她,冷酷地眯起眼。


    “在路上撿了個病人,送來看病。”沐微重新翹著腿坐下,昂頭看著裴政淺笑:“你不會是專門來找我的吧!”


    裴政抱著暖爐,坐在沐微身邊,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般,譏笑道:“我來拿藥,莫要瞎想。”


    沐微點頭,想想也是。


    裴政可不是一個會為女兒而操心的男人。


    兩人沉默了片刻。


    沐微見他坐的端端正正,無動於衷,忍不住挑眉問道:“不是拿藥嗎?還不去?”


    裴政沉著臉,站起身一把抓住沐微的肩膀,將她從座位上撈起來,“一起回!”


    “那我的那個病人……”


    裴政看向阿遠,霸道吩咐道:“告訴院長,如果那人死了,找他問罪。”


    沐微:“……”


    *


    天氣寒冷。


    深夜的冷空氣吹在人身上更像刀割。


    鳳鳴湖亮著燈,趙晴聽到汽車的引擎聲,連忙跑出來幫忙拿東西。


    沐微從後備箱,掏出了整整十個袋子。


    都是她今天下午淘來的東西。


    裴政跟在她後,目光瞟向她的手提袋,袋子上的logo全都是國際大牌。


    甚至有部分奢侈品。


    “你今天去逛街了?”


    “嗯!”


    “買了什麽?”


    沐微進門,一邊換鞋一邊說道:“聖誕節禮物!”


    “給誰的?”


    他不認為,他們有那麽好的交情。


    她會買禮物送給他。


    “給沐恩的!”


    裴政:“……”


    果然!


    趙晴替沐微把東西全都拿到房間。


    沐微非常客氣的說了聲謝謝,“趙姨,您早些休息。不用管我了。”


    “行,那我休息了。少爺若是有吩咐,叫我即可。”趙晴看向沙發上坐著的裴政。


    從進門開始,他像是一座冰雕,渾身上下散發著寒氣,感覺這鳳鳴湖的暖氣都不管用了。


    “嗯!”裴政冷冷地應聲。


    他的目光隨著沐微在客廳來回移動。


    沐微一邊喝水,一邊翻開手機。


    沐恩給她發了信息。


    【圖片】


    【姐姐聖誕節賀卡,我親自畫的圖案,好不好看。】


    【今天李姨在村裏買了一顆聖誕樹!我給它裝上了彩燈。】


    【姐姐,你什麽時候回來。小花和小朵的口糧快沒有了。】


    沐恩把生活的點滴拍成照片發給她,好讓她安心。


    沐微靠在琉璃台上,嘴角彎起淺淺的弧度。


    她放下茶杯,打字:【明天晚上回去!】


    燈光披在她的頭頂,她像是突然闖入人類生活的仙女。


    縱然身在鬧事,卻有種心在千裏之外的距離感。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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