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酒店客房都是插電的飲水機,可鑒於飲水機和桶裝水昂貴的價格,大多數工作人員喝的還是燒開的自來水,那麽少不了裝水神器——暖壺。


    找到前台,花了二十塊錢,讓妹子去後麵找同事借了滿滿的四暖壺熱水。


    看著上麵的牡丹花和紅雙喜,真是有些時光錯亂的眩暈感。


    提著回到房間門外,再次敲門,報出名字,而不是等著屋內的人詢問。


    第一時間給女生安全感,這種小細節,非多年承包魚塘的經驗是做不到的。


    短暫等待,隗竹開了條小縫,借著走廊裏的應急燈,確認是林白藥後取下防盜鏈,小聲的的道:“搞到熱水了?”


    她外麵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裏麵露出白色浴巾的一角,頭上包著毛巾,應該是正洗澡的時候停電,全是剛抹的洗發膏的泡沫,沒辦法換衣服。


    “四壺熱水,洗頭夠了,洗澡估計不行。你將就些,洗完頭早點睡。我問過了,全市大停電,修好最快也得明天……”


    林白藥沒有多看隗竹,雖然她包裹的嚴嚴實實,可世間最銷魂的,莫過美人出 浴。


    尤其聯想到,或許是空空如也的個中春色,更是拴住了心猿,卻揚蹄了意馬。


    彎腰把暖壺放在地上,準備轉身離開時,眼角的餘光見到隗竹欲言又止,俏臉全是羞色,似乎想說什麽,又不好意思。


    怕黑?


    有可能。


    今晚讓他陪著去教堂,很大原因是晚上那邊太特麽陰森了。


    至於說為何不白天去,肯定有什麽特殊的理由。隻是隗竹不說,他也沒法逼著問。


    林白藥突然停下,像是有事忘了交代一般,很自然的說道:


    “對了,可能真的太久沒停過電,前台沒備用蠟燭,手電筒倒是有兩個,可都沒了電池,大晚上的也沒地方去買……要不,我把手機打開,湊合有點微弱的光,照著你先洗頭?聊勝於無吧……”


    隗竹目露感激,把門完全拉開,往回退幾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林白藥知道這種時候不能猶豫,越猶豫越讓女孩尷尬。


    必須保持平時交往的姿態,你放鬆,人家也放鬆。


    俗話說得好,隻有先鬆,才能後緊嘛。


    提著壺走進來,用腳關上門,房間內瞬間陷入絕對的黑暗。


    卻又似乎能聽到對麵那人的呼吸和心跳,難以描述的曖昧氣息悄然彌漫。


    “手機……”


    “哦……瞧我,隻要看不到光,腦子跟著遲鈍……”


    林白藥放下暖壺,掏出手機,按亮屏幕遞過去。


    黑暗中如同星火在傳遞,指尖意外的輕輕碰觸,冰涼和柔軟,咫尺和天涯,在刹那交匯。


    那倒映在牆上的手臂旋即回縮,少女的驚慌失措來的那麽的真實,簡直萌的人一鼻子血。


    無論平時看上去多麽的鎮定起範,她也是沒談過戀愛的雛鳳,遇到這樣跌宕起伏的路況,還得靠老司機把控方向盤。


    林白藥笑了笑,幫著把暖壺提進衛生間,道:“我在你屋裏等著,手機快沒電了,你趕緊洗,用完記得還我。”


    等隗竹略顯倉皇的關上衛生間的門,林白藥獨自來到窗戶邊,望著瓢潑如水線般緊密的雪花,終於想起99年初確實全國範圍內遭遇了一場大暴雪,據說連遠在南方的昆 明都被大雪圍城,壓塌多條電線,出現了災情。


    照這個下雪的規模和速度,等到明天整個越州的交通會陷入癱瘓,市府應該會發布停工停課的通知。


    那就不必太著急趕回學校上課,拐到公司去看看雷光明和蔡信峰也好。


    正在神思亂飛的時候,聽到衛生間傳來一聲低低的痛呼,林白藥趕緊走過去,道:“沒事吧?”


    “沒……沒什麽……”


    能聽出隗竹壓抑的嗓音裏透著不舒服,林白藥擔心的道:“我進來了啊……”


    推開衛生間的玻璃門,手機屏幕那淡淡的光線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僅僅籠罩著洗手台的方寸之地。


    可就是這麽點光,讓側著頭彎著腰的少女驟然間變得夢幻起來。


    黑黑的青絲從右耳側如瀑布垂下,細長的脖子露出晶瑩剔透的肌膚,連最著名的畫家都畫不出的清雅明豔的臉部輪廓,依稀呈現在眼前。


    林白藥愣了片刻,見她捂著右肘,忙趨前問道:“磕到了嗎?嚴重不?”


    “碰到胳臂,沒事……”


    原來是隗竹閉著眼去取暖壺,右肘不小心碰到了台子邊沿,可能碰到麻筋,又酸又疼,這會抬都抬不起了。


    眼看還有最後一道程序,用水衝洗幹淨就行,隗竹簡直有點社死的感覺。


    由於父母都是工作狂的原因,她自小怕黑,算是非典型的黑暗恐懼症。


    比如住在宿舍,有室友在,黑暗還能忍受。像今夜這種一個人待在完全陌生的環境,卻很難掩蓋內心深處的忐忑不安。


    但她從來沒有在外人麵前顯露過這樣的軟弱,如今當著林白藥的麵,接連出糗,委實有點無地自容。


    林白藥當然看到了她的窘迫,要是就此退出去,以後總會有根刺,幹脆直接打破男女間的天然隔閡和倫理規矩,那麽這點糗事就不值一提了。


    “你別動,我來!”


    林白藥提起暖壺,把熱水傾倒進洗手池裏,再用手指調試溫度適宜,道:“低頭。”


    他的聲音不容置疑,霸道又冷靜,隗竹猶豫了片刻,還是聽話的低下了頭。


    長長的青絲緩緩沒入池水裏,像是融化開的韋誕墨,寫不盡的美人詞韻。


    手指溫柔的揉搓,去掉發根殘留的洗護品,然後取下幹毛巾從後麵幫她擦了擦。


    這個過程林白藥閉口不言,身體保持和隗竹安全的距離,不會有任何多餘的碰觸和擠蹭。


    正是這樣的君子行徑,讓洗頭純粹隻是朋友間的互動,杜絕了產生曖昧的空間和任何猥褻的遐想。


    隗竹因此恢複了平靜和坦然,她的胳膊其實這會已經無礙,可也任由林白藥繼續。


    這是信任!


    別人要到這一步,可能得數年的經曆和考驗。


    而林白藥,隻用了一夜!


    放好毛巾,林白藥能感受到隗竹的情緒好轉,這才開口打趣道:“沒電,本托尼吹不了發型,您擔待。”


    隗竹回眸一笑,道:“手藝挺好的,比理發店洗的好。”


    這麽近的距離,如同將美麗不可方物的笑容綻放在心底。


    林白藥瞬間有些失神。


    他是見慣美女的人,可總是會被隗竹的某個神態所打動。


    究竟是男人的見色起意,還是男人的見色起意呢?


    “怎麽了?“


    林白藥回過神,歎道:”張潮說樓上看山,城頭看雪,燈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其實不然,若張潮有我的幸運,此時此地看見你,他才懂什麽叫美人。“


    隗竹對他的心態已和往日不同,真正的當成了朋友,聽了調侃,竟主動說笑一句:“那是怪張潮生的早了些,還是怪我生的晚了些?”


    林白藥笑道:“不早不晚,隻怪你們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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