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你笑什麽?”


    朱大觀很不高興,清麗女生的嗤笑,像是你在台上興費盡心思的說脫口秀,結果觀眾的表情仿佛被你喂了一口屎,誰受得了?


    清麗女生沒搭理朱大觀,扭頭看向孫也,道:“姐妹,出門在外,要小心。據我所知,蘇淮財大經濟係今年錄取最高分是633分,某些人大言不慚,嘴巴跑的比火車還快,人品可見一斑,別糊裏糊塗的上當受騙。”


    朱大觀固然有點吹牛,可年輕人在一起,大家互相吹吹牛皮無傷大雅。反正都是財大經濟係,680分和630分差距也不大嘛,你又不參團,跟我對什麽線?


    “同學,說話要負責任,你說最高分是633分,我還說733呢,瞎扯誰不會……”


    清麗女生冷笑一聲,從斜挎包裏拿出錄取通知書晃了晃,道:“還嘴硬呢?我就是財大經濟學係今年新生的第一名,633分!”


    朱大觀瞠目結舌。


    逗我玩呢?


    他的數學是渣渣,也能算出發生這種烏龍的概率應該隻有百萬分之零點幾。


    林白藥差點翻白眼,不是不能吹牛,但吹牛也要講究性價比。


    和孫也他們萍水相逢,下了火車可能再見無期,朱大觀吹這個牛毫無意義,反而要承擔被揭穿的風險。


    哪怕這個風險再小,可你的預期收益為零,那就不該去幹。


    朱大觀悻悻然閉了嘴,媽蛋,出門沒看黃曆,本打算給自家兄弟吹吹牛逼,結果吹到了鐵壁上。


    你以為你是第三世代的寶可夢,實裝了鐵壁技能嗎?


    孫也看看林白藥、朱大觀,再看看清麗女生,臉上浮現痛苦麵具,幾乎要哭出來。


    她其實並不在意朱大觀是不是吹牛,隻是年紀小,還適應不了這種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慘烈社死場麵。


    最怕空氣突然寧靜。


    尷尬氣氛彌漫。


    林白藥斜眼旁觀,他當然清楚清麗女生是在吹牛皮,


    因為經濟學係根本沒有這個人。


    上一世,雖然和同係的女生沒什麽來往,也就是上課的時候坐在同一間教室,但他不會不記得女生們的長相,尤其還是這麽美的女孩子。


    難為她為了鬥嘴,這麽短時間內想出這麽個狐假虎威的辦法,竟真的糊弄住了朱大觀。


    隻是她怎麽也想不到,林白藥會是重生的人。


    不過,林白藥沒打算拆穿,和同齡人之間,沒必要那麽強的勝負欲。


    畢竟,是朱大觀吹牛在前,吹的太凡爾賽,難免會激起別人的逆反心理。


    “我這位朋友愛開玩笑,聽他的話,年都能過錯。”林白藥及時發聲打破了尷尬,他的段位遠超在座的同齡人,對社死的下限,就是沒有下限,笑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是壓著線被經濟係錄取的,純屬屎殼郎掉進了恐龍糞坑——走運。”


    清麗女生撇撇嘴,道:“運氣就象一個球那樣圓圓的,所以很自然地,它並非總是滾落在最善良、最高貴的人的頭上。”


    這是貝多芬的名句,隱射林白藥不是啥好人。


    林白藥見這女生嘴皮子不饒人,笑道:“運氣通常照顧深思熟慮者。”


    這是培根的名句,他小小的反擊了一下,免得她再說什麽尖酸刻薄的話。


    清麗女生顯然聽得明白,輕咦一聲,道:“你倒是不像死胖子那麽膚淺。”


    朱大觀怒道:“你罵誰膚淺?”


    “嗬,這裏五個人,隻有最膚淺的人才會蠢到質問是誰……”


    朱大觀靠著一張嘴縱橫高中三年,很少如同今天這樣還沒過三個回合就落到全麵下風,氣道:“牙這麽尖,嘴這麽毒,你吃毒蛇長大的?”


    “膚淺的人啊,活的真快樂,還以為別人和他一樣茹毛飲血呢!”


    “你!”


    朱大觀握緊拳頭,怒視清麗女生,道:“要不是看你是個女孩子,等下了火車,我要和你單挑。”


    清麗女生揚了揚眉,豎起蔥白般剔透的小拇指,緩緩朝下,輕蔑的道:“憑你?來,別等下火車了,我讓你一隻手,三秒鍾,KO不了你,我給你這位四大才子之首的兄弟當四年跟班,怎麽樣?”


    這女孩真是實力詮釋了什麽叫人不可貌相,她長的美貌動人,說出的話堪比廝混街頭的小青皮。


    朱大觀忍無可忍,騰的站起來,道:“好啊,你說的,別輸了不認賬!”


    林白藥眼看著文鬥要變成武鬥,剛準備勸住朱大觀,朱大觀也不知怎的,突然腳踝一疼,踉蹌往清麗女生的方向撲過去。


    旁人看來,仿佛他真的沒了風度,要和女孩子動手打架。


    座位之間原本極窄,林白藥坐的位置讓他來不及站起,隻能坐著伸手去攔。


    清麗女生的眸子裏再次掠過狡黠的神色,長腿細腰,宛若輕風,靈活之極的揉身而進,纖手一拉一鬆,足下一牽一絆,看似簡單輕易,又暗藏章法。


    朱大觀被慣性驅動,竟連林白藥都來不及阻止,肥壯的身軀緊挨著任浩,跌向過道外。


    他的眼前如同電影裏的慢鏡頭,依次閃過林白藥微微皺起的眉頭,清麗女生似笑非笑的臉,別說,還他媽挺好看的……


    呸!


    再好看也是俺老怪今後不共戴天的仇人!


    接著他下意識的扭頭,腰身僵硬的轉動,試圖讓屁股著地,避免摔壞英俊瀟灑的臉蛋,卻在那白駒過隙的瞬間,看到了任浩驚恐的張大的嘴巴。


    嗨,哥們,就是你了!


    任浩被即將溺水、不管不顧的朱大觀拉住了衣服,下意識的伸出雙手抱住他,兩人疊羅漢式摔在地上。


    朱大觀皮粗肉厚,又趁拉住任浩衣服造成的緩衝,及時調整成屁股落地。


    本來應該沒什麽大礙,可被任浩的大腦門重重的磕到鼻子,那股子酸爽,眼眶裏直接泛起了淚花。


    清麗女生也因為這下借力打力,又要讓出空間給朱大觀的肉體,身子側歪著坐到了林白藥大腿,隔著薄薄的褲子,似乎能感受到細膩的彈性和淡淡的濕熱。


    反正一時間鬧的雞飛狗跳。


    “還不鬆手?”


    清麗女生的馬尾辮拂過林白藥的鼻尖,能聞到沁人心脾的幽香,她猛的扭頭,似嗔似怒。


    這麽近的距離,輕輕顫抖的唇瓣,耳垂細小的絨毛,青春的肌膚如此耐打,潔淨的幾乎沒有瑕疵。


    林白藥高舉起手,表情無辜,示意沒有占她便宜。


    清麗女生雙手撐著他的大腿站起來,剛要轉身,右腿膝蓋又住林白藥的膝蓋外側,再次撲到他的懷裏。


    軟玉溫香,林白藥來不及感受,那紅的誘人的唇瓣似無意的湊近耳邊,極低的聲音夾雜著輕微的呼吸,道:“抓賊,配合我!”


    “流氓!”


    清麗女生猛推開林白藥,站過來兩步,眼神裏充滿了委屈和憤怒。


    林白藥雖然還不明白清麗女生到底要幹嗎,但也準備靜觀其變,冷著臉道:“大家可都看著,是你動手打人,結果坐到我這裏,要說流氓,我看你才是流氓。”


    “你放屁……”


    清麗女生正要罵髒話,最裏麵一直在看熱鬧的中年禿頭大叔突然介入,為她打抱不平,道:“姑娘,我給你作證,就是他耍流氓。你別怕,咱報警,報警把壞人抓起來!”


    輪不到他們報警,聽說有人耍流氓,周邊的熱心乘客已經拉著兩個乘警過來。


    乘警問起原因,清麗女生好像有些慫了,道:“沒,沒什麽……”


    中年大叔忙道:“同誌,是這樣,我親眼看到他對這個姑娘摟摟抱抱,動手動腳,被人家堅決製止,又惱羞成怒,縱容朋友打人……”


    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朱大觀火冒三丈,剛想反駁,卻被林白藥用眼神製止了。


    乘警嚴厲的眼神審視著林白藥,問道:“姑娘,是這樣嗎?”


    清麗女生搖搖頭,道:“不是的……”


    中年大叔急了,道:“姑娘,你別怕,我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同誌,這是我的身份證,我是國企的中層幹部,不會撒謊的……”


    說著拿起放在座位上的黑皮包,打開來一看,大驚失色,道:“我的錢呢?我包裏明明有一千塊錢,怎麽找不到了?誰,誰偷了我的錢?”


    他指著林白藥,道:“肯定是你偷了我的錢……同誌,他的座位是在對麵,中間非得換座,坐到我旁邊,開車到現在,我沒出去過,能偷錢的隻有他!”


    四周的吃瓜群眾響起陣陣驚呼,一千塊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真要是被偷了,那可得好好查查。


    “小偷?不像啊,長這麽帥……”


    “豬油蒙心了?壞蛋跟長相有啥關係?”


    “就是,別看一表人才,全是衣冠禽獸。”


    “老哥,你是幹啥的,說話很有水平啊……”


    “這有什麽!我是算命的,拽兩個成語看把你嚇的……”


    “算命的?你們這行和氣功大師誰厲害?”


    “氣功大師都是騙子……”


    “呸,你才是騙子!老子就是練氣功的,敢不敢比劃比劃?”


    聽著邊上亂七八糟的吵鬧聲,林白藥這時其實已經明白了中年大叔的套路。


    他是嫉恨剛才換座被林白藥壞了好事,故意設局誣陷。


    可問題是,這個局,必須要把標有記號的現金放到自己身上,然後可以當著乘警的麵進行指認。


    否則,空口無憑,說了沒用。


    林白藥雙手放進褲子口袋,臉色忽然一變,道:“我沒偷他的錢。”


    中年大叔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同誌,讓他把口袋翻出來,錢肯定在,有兩張百元鈔被人用紅色墨水在左上角畫了隻春燕……”


    乘警也注意到林白藥的臉色變化,道:“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把口袋翻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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