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歎息一聲,雙手枕著腦袋,望著天花板,順著天花板的縫隙,看著遼闊的黑暗天空。回憶一幕幕流了出來。


    這一夜,葉飛說了很多話。把自己四年來的修煉,乃至故事,那種情和痛統統說了出來。


    同時,寒舒姚也沒有任何隱瞞,把自己的事統統說了出來。一直以來,她都想把自己的苦說出來。可是她沒有這個做,她覺得自己沒這個資格,同時,找不到一個贖苦的對象。


    每每在自己無助時,周圍的白眼,那些欺負的眼神,那些受傷的疼痛下,始終隻有她一人擔當著,周圍投來的隻有那種憤怒和仇恨。


    當時可有人想過她的想法,可有人想過她的痛苦。


    四年前,爺爺被殺。那種傷心痛苦之下,周圍非但沒有同情,反是一頓毆打,一陣白眼和痛恨。當時寒舒姚也想追隨爺爺而去。可是她沒這麽做,她告訴自己,自己沒資格去死。


    因為這一切災難都是自己帶來的,她必須去嚐還。


    第二次,妖獸群來襲,大群妖獸襲擊下,攻擊的對象正是那群孩子們,而寒舒姚一人,救下了所有孩子,但是那次險些要了她的命。可那種受傷情況下,身體發高燒,再次險些死亡。可上天卻喜歡跟她開玩笑。在無人看管的情況下,高燒三天,她的傷逐漸好了。讓她再次撿回了一條命。


    而第三次,第四次。乃至第一百次,等等之後。寒舒姚的行為終於得到了眾人的認可,那個本他們唾棄,痛恨的少女,終於在一次受到了他們的尊敬。


    整個魔族中,那些鄙夷的目光改變了。那種受傷之後,終於有人看管,有人去幫助她,治療她。


    如今寒舒姚在魔族內的聲望,不是靠著人品得來的,而是行動。


    為什麽說拓泊把寒舒姚當作他第一對手,其實原因很簡單,寒舒姚為魔族做的事情太多了。一個少女,為了一個種族做了那麽多事情,這需要多大的毅力,需要付出多少。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


    而拓泊的所謂聲望,不過是靠著他的身份,他是族長的孫子。


    這一夜,寒舒姚說了很多,受傷的時候,那種痛苦。那種生死邊緣的徘徊,那種心中的委屈。不過,她並不後悔。至少她看到了回報和成果。


    “什麽?你想娶舒姚?”


    山洞中的巨大窯洞內,一清早,傳來了沐魯的一聲驚訝。


    在窯洞中,拓泊尊敬站在爺爺身前,一臉誠懇的抱拳對著沐魯。


    沐魯麵對孫子剛才的那些話,顯然非常驚異。要知道,人類的女子一般被他們魔族痛恨的,就算是寒舒姚為魔族做了那麽多事,可按照魔族的傳統,依然看不起人類女子。認為人類女子會為他們帶來災難。可是自己孫子居然想迎娶寒舒姚?


    原本,這樣一個優秀不謂生死的女子。絕對是上佳的少女。沐魯應該立即答應才對,可問題是,她始終是個人類女子。讓未來少族長迎娶一個人類女子,這傳出去,其他族人怎麽想?


    “爺爺,孫兒覺得舒姚這些年為我族付出的太多了。雖然她是人類,可是在族人心中她早已經成為我魔族的一份子。所以孫兒想正式把她納入我魔族?”拓泊尊敬很誠懇道。


    沐魯沉默了,拓泊的說話何嚐沒有道理。而且沐魯真心喜歡寒舒姚,若是看著她成為孫媳婦,這自然是好事。


    可問題是,怎麽去向族人們說起此事?


    “舒姚姐姐,舒姚姐姐!族長爺爺叫你,族長爺爺叫你?”


    外界的陽光剛露出了絲絲暖意,森林中還被一層厚厚的霧氣籠罩著,此時,在寒舒姚的木房下,一聲幼稚尖銳可愛的小聲音連接著呼喊起。


    “吱呀!”


    大樹上的木房門被輕輕推開了,露出了往常那名身穿黑色勁裝,刺客打扮的寒舒姚。隻是,麵紗被摘了下來,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看著下麵。


    在大樹下,正是那些可愛的小孩子,大的六七歲左右,小的一兩歲,更學會走路。


    “小麗,你們怎麽這麽早,天這麽冷,不多睡會?”


    寒舒姚看著這群孩子,心中一陣舒爽。在她眼中,這些孩子仿佛就是她親生的。


    隨即,矯健的身軀一落,落到了孩子們的身前。


    小麗嬉嬉笑著,抿著小嘴,小大人摸樣的道:“小麗才不冷呢?”


    寒舒姚輕輕笑著,捏了捏小麗的小臉蛋。


    “對了,大強。族長叫我有什麽事?”在孩子們中,隻有大強一人最大。也比這些小家夥們懂事一些。


    “不知道,族長爺爺說叫你過去一趟,而且是喜事。”


    “喜事?”


    寒舒姚一怔,這個時候會有什麽喜事。


    “好了,舒姚姐姐。反正是好事了,我們一起去吧!”


    “一起去,一起去……”


    小孩子們個個很歡喜圍繞著寒舒姚的轉動,顯然在他們心目中,寒舒姚就是偉大的女神。


    “去吧!”


    此刻,葉飛也隨著從大樹上落了下來。微笑的對著寒舒姚道。


    “恩!”


    寒舒姚和葉飛對視一眼,然後轉身帶著大群的孩子們朝著族長的窯洞內行走了去。


    葉飛並沒有跟上,他終究是一個外人。這種魔族內的事情,他沒資格參與,不過,趁著天早,葉飛踏步慢慢行走在所謂的魔族之中,昨晚寒舒姚的故事,深深打動了葉飛,對這個神奇的種族,心中產生一股熾熱的向往。


    “舒姚,你來了。”


    此時,那巨大的窯洞之內。周圍顯得很壓抑,安靜。寒舒姚一人踏步慢慢的行走了進來。


    沐魯維持的非常嚴肅,坐在主座上,而拓泊站在沐魯的身後,森魁卻坐在一張椅子上,三人的目光都微笑的落到了寒舒姚身上。完全沒有了往常那種敵意。


    “寒舒姚見過族長,大祭祀、少族長!”寒舒姚做了一個恭敬的魔族禮節,身軀稍微彎了彎。


    “嗬嗬!不用如此多禮,起來吧!”沐魯揮了揮手,然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微笑很滿意的看著寒舒姚。


    寒舒姚沒有拒絕,老實站到了一邊,不敢直視族長。


    “舒姚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哎!這些年來,你一直為了我族,付出了多少,我們整個族群都放在了眼裏。像你這個年齡的姑娘,哪個沒有生兒育女,相父教子。可你為了我們魔族,浪費了大好的青春年華。老夫看在眼裏,心急啊!”沐魯皺起了眉宇,沉沉的歎息了一聲。


    寒舒姚一楞,沒有說話,卻抬起腦袋看向了沐魯。心中不由得悄悄一顫。


    “族長,您……”


    “舒姚啊!老夫有一門美好的婚姻賜給你?你可否願意?”沐魯帶著微笑,眼裏充滿了幾分期待。


    “族長,請恕罪。舒姚一心隻想報答魔族的恩惠,並沒有想過嫁人。還請族長見量。”寒舒姚心中一急,直接拒絕。再次跪了下去。


    “你……”一旁的拓泊氣的滿臉鐵青。他娶寒舒姚,完全是看的起她,可是這個女人居然不識相。


    沐魯立即拉住了拓泊,繼續微笑的走向前來,攙扶起了寒舒姚,道:“你的心願,老夫能理解。你報答我族是一回事。可若讓你一個女孩子家孤老終生,我這個老頭子於心何忍啊?舒姚,你是個好孩子,算是老夫求你了?你總不想看著我這個老頭子,帶著這一生的遺憾埋入地下吧?”


    沐魯露出了一份真誠,他的確是想讓寒舒姚過上好日子。像現在寒舒姚這種孤苦伶仃的樣子,就是他都看著心疼。


    寒舒姚為魔族付出太大了,如今是得有一個人和她一起承擔了。


    寒舒姚心中一顫,麵對這個老人的哀求,自己能拒絕嗎?況且,自己之所以沒有被魔族殺死,完全是因為他救了自己。


    當年,他的兒子、他的兒媳,他的族人死了那麽多人,統統是因為自己帶來的,而他非但沒有替他們報仇,反選擇的饒恕,選擇了通融。


    如今,這個垂暮老人的請求,自己能拒絕嗎?寒舒姚回答的很簡單,不能。


    寒舒姚呆呆的看著沐魯,感覺心中掙紮不定。她不知道如何去反駁,如何去麵對。她也想像其他的少女那樣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更希望,自己和微微那樣……一個男人為了她,少年而白頭……


    可是,她有選擇嗎?


    “好消息,好消息!舒姚姐姐要成婚了,舒姚姐姐要成婚了。”


    這時,魔族的街道之上,孩子們歡呼的叫嚷聲響遍了整條街,許多的成年魔族人都好奇的轉過了腦袋,看了過去。


    “大強子,舒姚和誰成婚了?”


    一個魔族成年人好奇的微笑問著大強道。


    “嬉嬉!自然是少族長啦!族長宣布了,說湊合舒姚姐和少族長。大叔,您快過去看吧!”


    大強一說完,馬上帶著他的弟弟妹妹們大步的朝著街道口奔了去,嘴裏興奮的歡呼著。


    “舒姚姐,要結婚了,好消息……”


    眼看著孩子們興奮的離去,在街道一頭處,葉飛皺了皺眉,嘴裏喃喃的說著:“舒姚要成親了?”


    不知為何,葉飛心中有些失落。


    自己妹妹成親了,自己應該高興才對。可為何心中會有傷心的感覺?


    四年前,那個天真活潑可愛,無邪,喜歡笑的女孩子。如今要成親了?看著自己親人成親的摸樣,會是什麽樣?是對她祝福,笑容,開心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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