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千秋隻能笑嘻嘻的跟他打哈哈,她總不能直接告訴夜煞,說不好意思,我們剛剛抽空去你們村子裏的祖墳上轉了一圈,而且還進去觀賞了一下墓室裏的具體構造,非但如此,我們出來時候還順便搞了一件紀念品……


    怎麽可能會這樣說,一但讓夜煞知道了他們做了這樣的好事,恐怕會直接跟人他們翻臉。


    她輕咳了一聲,道:“那以後呢,柳樹妖死了,她的孩子也變成了那副樣子,那她的丈夫豈不是要一生孤獨苦淒慘的獨活於世了?”


    夜煞搖搖頭,道:“那個人類雖然確實變成了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可是他有沒有淒慘我確實是不知道的。畢竟人類的壽命也就那麽一點點,短暫的的宛如曇花一現,就算他曾經有過痛苦,也痛苦不了多久,並不值得一提。”


    夜煞語氣平淡,無所謂的聳聳肩膀,顯然是不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人的一生,至多不過短短七八十載,這個時間對妖怪來說,就像是彈指一揮間,可媲朝生暮死之蜉蝣。然而以一個人來說,他的一生妻離子散,後半生都像是一個無依無靠的浮萍一樣,他是再用一生去痛苦,無論如何也難以走出來了。


    “總之,跟你說起這些都得沒得,就是想讓你知道,你想要動手砍的那棵樹,它以前也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就算是個不收受人待見的半妖,也照樣會疼會痛會流血……就算是這樣,你也依舊要狠下心去砍了它嗎?”


    夜煞抖抖衣擺,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琅千秋:“……”


    琅千秋睜瞪大眼睛,道:“你道德綁架我?”


    夜煞哈哈一笑,道:“話不能這麽說,我隻是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你,具體要怎麽處理,還是看你自己的決定。況且你放心,我自己心中對這種事情絕對是無動於衷的,隻當那顆樹就是一塊破木頭,既然已經答應了你,同意你去砍一截樹枝下來,就絕對不會反悔……怎麽樣,你自己決定,到底要不要去砍?”


    這話說的,琅千秋簡直是啞口無言。她發現這個夜煞還真是個奸詐的主,果真是村長當的多了,竟然連權謀都玩的頭頭是道。


    他說的這些話,一字一句,分明都是誘導她不要對那棵樹動手,可是從他口中說出來,倒好像是把主動權交付在了她手上一樣。


    實在是……琅千秋憋出了兩個字,道:“奸詐!”


    夜煞但笑不語。


    一旁,聶冷川卻“噠”的一聲,輕輕放下了筷子,他低垂著眼睫,拿著布巾子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唇角,然後才抬起頭來,似真似假的輕笑了一聲,道:“如此,那就先提前謝過夜村長了。”


    夜煞一愣,道:“是決定一定要去砍樹了?”


    聶冷川頷首,矜持的微笑道:“自然,村長你都答應讓我們砍樹了,我們總不能不識抬舉,不給你這個麵子吧?”


    琅千秋幾乎是眼睛冒著星星去看聶冷川的,她心裏頭簡直是佩服透了,沒想到聶冷川這小子竟然這麽厲害,不過三言兩語就將局勢扭轉過來。


    夜煞一時之間默默無語,半晌,才道:“那什麽,我問的是琅姑娘。”


    聶冷川十分淡定,點點頭,道:“我知道啊,不過你放心,我來回答也是一樣的。”


    夜煞:“……”果然,從剛開始一見麵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跟這個人看不對眼。


    無法,在餐桌之上偃旗息鼓之後,夜煞安排了委委屈屈的雪色留在家裏頭洗碗,然後帶著聶冷川和琅千秋兩個人重新回到了剛開始的那棵樹下。


    跟來的時候不一樣,他們從地麵上下來的時候,簡直就像是做賊似的,偷偷摸摸的一路走過來,遇見雪色的時候還嚇了一跳。


    現在倒好,跟著枯塚裏的村長大人,一路上光明正大、威風十足的在村子裏轉悠,路過的人連個屁都不敢放一聲,簡直倍兒有麵子……琅千秋暗自發笑。


    他們來的時候,地下的甬道裏黑漆漆一片,還覺得有些滲人,現在把甬道裏的火把全部都點燃了,看上去倒沒有什麽稀奇的感覺了,平平常常,不過如是,也許習慣了就好了。


    就像來的時候一樣,那棵巨樹發著淺色的微光,安安靜靜的種在那裏,看上去有一種寧靜的美麗。它的葉片依舊生的奇形怪狀的,是琅千秋叫不上名字的品種。不過因為知道了它是柳樹妖所生下來的半妖之子,琅千秋再看它的葉片,就總有一種這個葉子就是變大變圓幾個號碼的柳葉的錯覺。


    她仔細一想,到覺得還真是那麽回事,這棵樹打人那麽靈活厲害,一定也是因為它的枝條就跟柳樹一樣柔軟的原因。


    三個人都小心收斂著自己的氣息,生怕泄露了一絲靈力被那顆樹給發現了,到時候就得挨打。


    他們並排站在樹冠之下,夜煞對著琅千秋點了點下巴,道:“去吧,試試你的本事,看你到底能不能砍一根樹枝下來。”


    琅千秋覺得他這話說的怪裏怪氣的,甚至還帶著幾分看好戲的意味,不過她現在也來不及多想,拿著自己的小黑刀,捉住一根枝條,想要上去砍斷。


    琅千秋的黑刀是一個很有名的法器,很厲害,已經跟了她許久了,甚至當初去找小龍的時候,它也還出了一份力。可就算這樣厲害的小黑刀,在碰到那樹的枝幹上的時候,竟然“噌”的一聲,好像是撞在了什麽十分堅硬的東西之上,發出了金石相擊之聲。


    琅千秋簡直驚訝透了,她不信邪的又試了一次,這下帶著慣性,重重的從高空中砍下去,但是依然無法,那節樹幹上隻留下了一個淺淡的白色印記。


    夜煞在一旁毫不客氣的放肆大笑,道:“怎麽,是不是你手上的刀不行啊?你這麽袖珍的一把小刀能吃屁用,要不要我把我們村子裏最鋒利的那把砍刀給你找過來?”


    琅千秋瞪他一眼,心道這廝盡說些風涼話。


    聶冷川伸手拉了拉那樹的枝條,十分柔軟堅韌,輕輕一拉便搖搖晃晃的,一點兒看不出來它方才比鐵石還要堅硬。


    他力氣要比琅千秋大的多,伸手示意她把刀遞過來,自己上手砍了一次。不用靈力,單單憑著長力,他大概能抵得上好幾個琅千秋。可是盡管這樣,那棵樹也仍舊像是一個堅不可摧的頑物,無論如何也不能對它造成半點兒傷害。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棵樹簡直是太奇葩了!先前夜煞說的那麽煽情,什麽它也有血有肉疼痛之類的話,搞得琅千秋不忍心去砍它,現在倒好,她費勁全力,也隻是堪堪在它身上留下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白印,更別說能砍下它的枝條了。


    夜煞這廝,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樂嗬嗬的笑道:“哎呀,這可怎麽辦呢,這棵樹已經有些年頭了,早就練就了一身鋼筋鐵骨,光憑著利刃、而不動用靈力,恐怕是絕對傷不到它分毫的。可是話又說回來,一但用了靈力,這樹就會抽人,到時候光是躲避也會費上大力氣,哪裏還能找到機會去砍樹呢?”


    夜煞最後下了結論,道:“這就是兩個無法和解的難題,是無法解決的矛盾。”


    琅千秋簡直要氣炸了,她就說呢,這個夜煞怎麽會這麽好心坦蕩的同意她讓她去砍樹,原來是再這兒等著呢,他是知道她沒辦法從這棵樹上搞一根枝丫下來,所以才答應的這麽爽快。


    琅千秋思量片刻,對聶冷川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先用靈力把這棵樹的攻擊都引過來,到時候趁它沒有注意到你,你就下手砍一節樹枝下來吧!”


    聶冷川搖搖頭,道:“這樣是行不通的,就算你能將大部分的攻擊都吸引過去,可是等我砍樹的時候,一但動用靈力,那樹也是會照樣來攻擊我的。”


    琅千秋道:“沒有機會也得找機會,現在我們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了,哪怕是見縫插針,也必須要將它的一節樹枝砍下來不可!”


    性格使然,琅千秋深深明白得到的同時也就意味著失去。想要將樹枝拿到手,她甚至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可聶冷川仍是搖頭,他輕輕按在了琅千秋的肩頭上,示意她心中不要著急,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們沒有必要以身涉險,也許隻是我們的方法用的不對,或者是刀的材質不行……”


    琅千秋立刻反駁道:“我的寶貝小刀怎麽可能材質不行?”


    聶冷川道:“不是說你的刀不好,隻是殺雞焉用牛刀,你的刀是很厲害,可是不適合砍樹,這有什麽辦法?就像夜村長說的,你不如也試一試用別的刀具,咱們前段時間不是剛好‘撿’一把刀嗎,我瞧著也是很鋒利的。”


    聶冷川意有所指,但是琅千秋立刻聽明白了,無難鬼為什麽費心想讓他們下到那柳姬的墳塚中去尋刀,莫不是早已經知道他們會拿這棵樹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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