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知道老巢已經被人攻陷了的東廠番子們,此時已經在數天急速趕路後逼近了漳平縣。而張似錦率領的長白劍派弟子則已經趕到了漳平縣。


    他們趕路的速度飛快,絲毫不顧忌會被木易行手下的探子們發現,因為他們此時的身份還是江湖中人呢,所以根本不用擔心。


    至於彭震雷與方巽此時也和東廠的番子們一樣,還在悄然趕來的路上。


    因為來之前向顧大良這個易容高手求助過,所以他們二人心中其實沒有太過擔心自己會暴露,隻是習慣性的隱藏而已。


    說起來這一次唯一令彭震雷心中有些不大滿意的,就是無法在出發之前將葉弼與鐵家兄妹三人召回來,以至於身邊沒有了能夠與他默契配合的高手。


    但他心中也知道,若不是因為分開探查,他也無法找到木易行的蹤跡。


    有得必有失啊。


    不過,當自以為足夠隱秘的彭震雷與東廠等人進入漳平縣境內之時,他們的行蹤依舊還是暴露了。


    就像白十二的直覺所認為的那樣,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調虎離山的局。


    而這一切都要從之前葉弼被木易行手下的探子發現說起。


    在手下們陷入到底要不要集中力量先殺了葉弼,提振一下士氣之時,被他們吵得腦袋有些疼的木易行,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計劃。


    於是彭震雷才在漳平縣境內“發現”了探子的跟蹤,才能順利的通過反跟蹤這些探子,“成功”的一步步的最終找到了木易行的“老巢”。


    其實,說是完全欺騙倒也不是,當時的木易行的確就在那座有些破舊的營寨之中,為的當然是防止彭震雷不見真人不死心,但沒想到彭震雷這麽容易便相信了,也就省了木易行露麵的這最後一個環節。


    而在確認彭震雷離開之後,除了留下幾個探子在這裏等待著彭震雷帶來大量的人手趕到之外,其他的人都隨著木易行飛速的返回了原本的據點,並開始做做準備,等待著探子送回彭震雷帶人趕到漳平縣的消息傳來後便立刻行動。


    不過,木易行顯然沒有料到,江湖易容第一的顧大良此時正好也在泉州府城,更沒有料到顧大良會幫助彭震雷易容,所以,在趕到漳平縣城之前,彭震雷的行蹤一直都沒有暴露。


    但在進入了漳平縣城之後,彭震雷卻百密一疏,再去向漳平縣衙尋求援助的時候,泄露了身份。


    而早已被收買的衙役將這個消息報告給探子之時,他們還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識的意味對方隻是為了騙錢,但在再三確認了彭震雷是手持六扇門捕頭令牌前來的消息後,他們才終於意識到,這是真的。


    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雖然已經比原定的計劃要晚上一兩天,但他們放出的傳信信鴿還是很快到了木易行的手中。


    緊接著,伴隨木易行的一聲令下,早已集結完畢的所有手下,以及他這段時間來召集的,類似文泰來這樣的“閑散”殺手,便如同東廠的番子們一樣化整為零的向著泉州府城的方向趕去。


    不過,他們雖然化整為零了,但是趕路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慢下來半分。


    木易行心中十分清楚,這一次的冒險就是在打一個時間差,他必須在彭震雷發現山中的那處營寨中的虛實之前便趕到泉州府城外,在彭震雷派來送信示警的快馬趕到前摸上三台山,將原本就屬於他的財寶奪回來。


    當然,他也沒有想過要帶著那麽多的財寶逃離,那樣實在是有些太蠢了。


    但三台山這麽大,他隻要隨便選一處隱秘之地將財寶埋進去就足夠了。


    當然,為了讓得到消息後追趕而來的那些朝廷鷹犬們相信他已經將財寶帶走了,他還是要從中拿出上萬兩銀子分發給那些被他召來的閑散殺手,並設計讓他們走在最後,並最終被抓住的。


    。。。


    “木易行?搶奪財寶?”


    在木易行將搶奪成功後的計劃都已經徹底想好的時候,他不知道的是,他要麵對的主要對手——守衛財寶的鄭一象,已經提前知道了他的計劃。


    而提醒鄭一象的,自然便是猜出了他這個調虎離山計劃的白十二了。


    隻不過,在剛聽到白十二說起的時候,鄭一象顯然是有些不大相信的。


    在他看來,在錦衣衛的威名震懾之下,已經倉皇逃竄的木易行怎麽可能還敢冒險返回。


    而且雖然嘴上不說,但內心之中,他是有些看不上白十二的。


    在他心目之中,白十二不過就是個運氣不錯的“小白臉”,傍上了仙遊公主這條大腿,離了仙遊公主根本什麽都不是。


    所以對他心中這麽個幸進小人的提醒,他是不屑一顧的。


    “我知道鄭百戶心中覺得我是在危言聳聽,”


    鄭一象臉上的不屑沒有半點遮掩,白十二自然一眼便能看透他心中所想,好在,他在決定接受朱瑾萱的那一刻,心中就早已對這種由此而來的諸多糟心事有了準備了。


    “可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這幾日多注意一下又不是什麽壞事,就算最終我的猜測是錯的,你們也不過是辛苦這幾日,但萬一我的猜測是正確的,而你們又沒有提前防備的話,那會是何種後果,我想鄭百戶心中應該比我更清楚。”


    盡管早已有了準備,但白十二又不是他鄭一象的父親,自然不可能苦口婆心的去勸說,他的選擇更直接也更有效,那就是兩個字。


    威脅。


    “哼。”


    而麵對白十二這同樣毫不遮掩的威脅,鄭一象雖然心頭怒火熊熊,但還是隻能用一聲怒哼回應,沒有再說些什麽對白十二回擊。


    因為白十二的威脅確實擊打在他的軟肋上,這批財寶的確不容有失。


    而且他心中也清楚,白十二所說的“幾天”是準確的,因為彭震雷那邊應該很快就會傳來消息,木易行若是真的想奪回這批財寶,也的確隻能在這幾天中動手。


    。。。


    “籲!”


    就在鄭一象強壓下心頭怒火想要送客之際,不遠處一個騎著快馬的錦衣衛校尉卻如風一般趕來。


    “百戶,城中發生血案,東廠的暗牢昨夜被人襲擊,五個留守的東廠番子全部身亡,要犯房日兔下落不明,應該已經被襲擊之人救走了。”


    下的馬後,他便立刻單膝跪地,向鄭一象稟報道。


    “什麽?”


    知道此時東廠隻留下了五個人在城中,其他人都已經隨著彭震雷南下的鄭一象,聽到這個消息後自然是無比震驚,特別是在聽到房日兔被救走的消息後,更是直接驚呼出聲。


    “看樣子,除了木易行這一夥惡狼之外,在城中還潛藏著一條毒蛇啊。”


    白十二同樣對這個消息十分震驚,不過他倒是沒有像鄭一象這般失態。


    畢竟他已經猜到了這一次的事情是木易行設下的調虎離山之計,這個時候再冒出來一條伺機攻擊的毒蛇雖然出乎意料,但也不至於讓他大驚失色。


    隻不過,對房日兔被救走的這件事,他心中還是有些不快的。


    那可是他花費了不少力氣才活捉的天衍門星主,是逼問出天衍門秘密的絕佳對象,隻是當時他的身份特殊不能暴露,他才交給府衙的捕快們帶走,可現在東廠什麽消息都沒審問出來人就被救走了,他心中自然是不滿的。


    “你立刻趕回城中,去到府衙大牢,看住那個之前一起被我抓住的戲子。”


    不過,很快他便將心中不滿壓下,想到了更重要的一件事,繼而有些逾矩的直接對著單膝跪地的那個校尉吩咐道,絲毫沒有顧及身邊臉色已經黑了下來的鄭一象。


    好在地上的校尉還算聰明,依舊跪在地上,沒有聽命行事,否則隻怕鄭一象能直接出手將他拍死。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想著你手裏的那點權力!”


    而看著“無動於衷”的校尉與臉色稍緩的鄭一象,白十二臉上終於露出了憤怒。


    “咳。你立刻趕回城中,去到府衙大牢,看住那個之前被白‘小旗’抓住的那個戲子。”


    麵對白十二帶著憤怒的質問,鄭一象隻是輕咳一聲,繼而按照之前白十二的命令,原封不動的又吩咐一遍,隻不過在說道“小旗”兩個字的時候,臉上帶著些許得意與暢快的乜了身邊的白十二一眼,故意加了重音。


    “是!”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的校尉早就不願再繼續夾在兩個自己誰都惹不起的上官之間了,聽到鄭一象的命令後立刻如蒙大赦一般的起身、轉身、上馬、縱馬一氣嗬成,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動作無比的迅捷與漂亮。


    “哼,關於木易行可能的行動我已經警示過你了,希望你好自為之。”


    留下一聲怒哼與警告,白十二像是不願再繼續看到鄭一象臉上的得意一般,有些氣衝衝的轉身離去。


    “呸,什麽東西。”


    看著白十二離去的身影,鄭一象麵帶不屑的啐了一口,低聲罵了一句。


    不過,轉過頭來,他臉上的不屑神情便化為了凝重。


    他雖然看不上白十二,對白十二這個人十分不屑,但對白十二之前所說的那些內容卻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他心中清楚,自己能否立功受賞靠的就是眼前這一堆財寶了,如果真的不幸被那個烏鴉嘴說中了,而他自己又因為疏於防備而導致財寶被木易行奪回去了,那他最好的結果就是戰死當場。


    這樣起碼還能讓陳岩青這個老長官看在多年情分上免了他的責,讓他的兒子可以頂上他這個百戶的位置。


    相反,若是他還活著,那隻怕降職都是最輕的處罰了。


    想到這裏,他又忍不住在心中將白十二罵了一通。


    既然早已經猜到了這個木易行設計的調虎離山之計,那早早的將消息告訴彭震雷,阻止他帶人離開不就好了,非要盲目涉險的將計就計。


    鄭一象不是笨蛋,所以稍稍思考一下便想到了白十二這麽做的原因。


    雖然心中知道這樣做有很大的機會抓住木易行這個重要的犯人,重新拿回線索,是完全值得一試的,但從他自身的利益去考慮的話,結果顯然就不一樣了。


    隻是他現在也隻能在心中抱怨抱怨,木已成舟,彭震雷都已經離開數日了,這個時候想的再多,對事情也沒有半點幫助,他能做的,就隻有集結所有能集結的人手,等待木易行撞上來,同時將希望寄托在白十二身上,希望他真的能夠在木易行撞上來之後從背後反偷襲對方,一舉擒獲木易行。


    。。。


    自被抓住以來的連日受刑讓房日兔的身體受到了極大的損害,以至於離開之際,他隻能趴在亢金龍的背上。


    因此當那十個江湖人露出了貪婪之時,他除了心中著急之外卻什麽都做不了。


    不過,就在他心中著急,甚至擔心今天是不是就要死在這些貪婪之人手中,已經有些絕望之際,卻沒有想到一直以來在他心目中隻不過是個貪生拍死的馬屁精的亢金龍卻表現出了他狠辣與陰險的一麵。


    亢金龍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狠辣的先殺掉一個武功最低,沒有同伴的家夥,震懾住剩下的九人,緊接著便趁著九人還在震驚與警惕之中,沒有就此產生聯合起來反擊的心思之際,將被殺之人的所分到的銀子拋了出去,並用一句聽起來就包藏禍心,但卻依舊絕對能起到效果的蠱惑,再度激發九人心中的貪婪。


    在做完這些之後,他為了消除掉九個人心中最後的戒心,更是直接將懷中最後的幾個銀錠掏出來再次拋向九人的中間地帶,然後背上之前被他扔在地上的房日兔,麵朝九人,緩緩的向後退去。


    就如同之前九個人能夠感受到亢金龍那句蠱惑中包藏的禍心,但卻沒有戳穿,而是警惕的與其他人或團體離開距離一樣。


    這一次,哪怕在亢金龍背著房日兔離開之際,同樣能夠猜到亢金龍絕對不會真的就此離開的九人,依舊還是在亢金龍的身影消失之後開始了殺戮與搶奪。


    不過最先動手的,卻並非是九人中實力最強大的三個親兄弟,反而是那個實力最低微,也是除開之前被亢金龍所殺,剩下的唯一一個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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