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自然便是白十二。


    身在二樓的他,比起房日兔花的錢是多了不少,但好處卻也顯而易見,他甚至都不用下樓就能看清戲台那邊的具體情況,隻需要走幾步走到窗邊,就能看清楚走出茶樓後的房日兔向著茶樓的後門走去。


    所以,在確認了房日兔之前盯上的那個唱戲的伶優曹娘子並沒有做出虛晃一槍,返回戲台的舉動,以及房日兔身形已經在窗外消失,定然已經從茶樓後門潛入之後,他才不慌不忙的下了樓,追尋著房日兔的腳步去了茶樓後門。


    事實也與他預想的似乎差不多,房日兔進了後台,將多餘的人趕了出來。


    於是,這個裝作是愣頭青來向那位曹娘子找茬的計劃便迅速在他的腦中形成。


    接下來的一切也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他弄出的巨大聲響果然將前麵茶樓的掌櫃、夥計都招來了。


    而房日兔在“群敵環伺”的不利局麵下,心中想的隻是盡快帶著人離開,壓根沒有想到一副呆愣模樣站在門外的白十二,竟然會突然改換“麵目”,出手如電,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便製住了他。


    。。。


    “替我將這二人綁起來。”


    仔細的上下檢查了好一番,確定了房日兔身上沒有能夠自殺的毒藥或裝置之後,白十二才終於鬆了口氣,站起身來,拿過茶樓掌櫃雙手奉上的那塊代表著錦衣衛小旗身份的令牌,揣到懷中,毫不客氣的對其吩咐了一句。


    “是,是,小人明白了。”


    掌櫃聽到白十二的吩咐後先是一愣,但馬上便回過神來,連忙點頭哈腰的回道。


    “你們這些夯貨還傻愣著幹什麽,沒聽到旗官大人的吩咐嗎?”


    但轉過頭之後,掌櫃臉上的諂媚表情便迅速的變為了不滿,直接對著麵前兩個人高馬大的護衛踹了兩腳,口中叫罵著。


    “大人製服這兩個犯人辛苦了,鄙店簡陋,大人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妨去前麵,小人為大人沏上一壺好茶。。。”


    而看到兩個護衛在打罵聲中終於去找繩索來綁人了,掌櫃的這才轉過頭來,依舊一臉討好的說道。


    “這個先不忙,先派個人去通知府衙前來把人帶走。”


    不過還未等掌櫃的說完,白十二便打斷了他,再次吩咐道。


    雖然他很想將地上的兩個人都帶走自己審問,但他此時身在府城之中,不比之前在荒郊野外抓住文泰來,他若是就這麽帶著這兩個被綁住的家夥回到他與朱瑾萱租住的客棧,隻怕客棧老板立刻就要報官了。


    就算他能用錦衣衛的令牌讓客棧老板相信他不是大膽狂徒,可抓住了犯人不將犯人帶回衙門審問,反而帶回客棧審問,怎麽看都讓人心中起疑。


    而且這樣一來,還很可能將他與朱瑾萱的身份與位置暴露,實在是不太明智,所以,白十二決定索性就直接將二人交給府衙好了。


    麻煩的是,府衙應該並不知道有關天衍門的事情,所以很可能會嫌麻煩,將案子轉給正好在城中的錦衣衛或東廠的人,到時候,他的身份必然就要泄露給廠衛的人知曉了。


    如此一來,廠衛就知道了他與朱瑾萱就在泉州府城中,接下來他與朱瑾萱行動時就必須更加謹慎小心一些了。


    嗯,或者還是直接離開泉州府更安全一些。


    白十二心中下定了決心。


    反正木易行這一次要麽會被錦衣衛的人抓住,要麽會遠遁千裏,他們再繼續留在泉州府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而除了這個麻煩,另一個麻煩,則顯然是有關這兩個人的口供,若是二人被轉交到了廠衛手中,那審問出的消息,他想要得到的話,隻怕還要費一番心思與功夫。


    一想到這一點,白十二就沒有了半點品茶的欲望。


    當然如果有人說他明明沒有半點品茶經驗,再好的茶也是牛嚼牡丹,明珠暗投的話,白十二是肯定不會承認的。


    明明自己都是為了口供才不得不“忍痛”放棄品茶,拒絕廣源茶樓掌櫃好意的。


    。。。


    看著麵前這張年輕的麵孔,花琳琅的心情是頗為激動的。


    可惜的是,她的手腳都被死死的綁住,嘴中也塞上了一大團破布,根本說不出話來。


    她唯一能做的,隻剩下拚盡力氣掙紮,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嗚”聲。


    而這與一旁已經猜到了白十二身份,此時坐在那裏低垂著頭,神情陰鬱的房日兔顯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哦,看樣子你和他不同,是很想開口說話的。”


    白十二看著二人的模樣,臉上不由的露出了幾分笑容,最終將目光定在了掙紮的花琳琅身上,輕笑著說道。


    可就在花琳琅覺得他要順著這句話,緊接著拿下她口中塞著的破布,向她詢問之時,卻看到麵前白十二伸過來的手從她麵前劃了過去,扯下了在她旁邊毫無動靜,仿佛已經死了一般的房日兔口中的破布。


    “她的身份,你們天衍門的目的。”


    被白十二這番動作給驚在了原地的花琳琅,愣了好一會兒,在白十二開口之後,立刻更加劇烈的掙紮起來,她心中十分憤怒,覺得自己被白十二狠狠的戲耍了。


    “嗬,正常來說,你們這些鷹犬第一句不應該是詢問我的身份才對嗎?”


    隻可惜,不止是詢問的白十二,哪怕是一旁的房日兔也都是一副當她不存在一般的態度,自顧自的一問一答著。


    “嘁,你的身份我早已知曉,又何必再多次一舉呢?”


    麵對房日兔的反問,白十二卻不屑的撇了撇嘴。


    “哈哈,這麽巧,你的身份我也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看著白十二臉上的不屑,房日兔卻笑了起來,笑容有些張狂,還有些諷刺。


    “這麽看來,你是個聰明人。”


    白十二臉上沒有露出半分生氣,相反,他似乎還欣賞房日兔。


    “既然你如此聰明,那你就應該已經能夠猜到接下來迎接你的會是什麽。”


    “你想讓我背叛天衍門?”


    “不用用背叛這樣聽起來就刺耳的詞,”


    白十二搖了搖手指。


    “你完全可以理解為新生,這樣一想,心中是不是就舒服多了?”


    “嗬嗬。”


    而迎接白十二的,自然隻剩下房日兔毫不掩飾的嘲笑了。


    很顯然,白十二的“勸說根本沒有起到半點效果,甚至是完全相反的效果。


    在對白十二報以冷冷兩聲嘲笑之後,房日兔便再次閉上了眼睛,似乎不願再搭理白十二。


    “好吧,既然他什麽都不想說,那就隻有讓你來說了。”


    看著這一幕,白十二也沒有想要用刑去逼迫房日兔的想法,而是終於將目光投向了旁邊的花琳琅。


    “呸呸。”


    而相比起取出了口中破布團後毫無反應的房日兔,花琳琅的反應則大得多,或許這也是因為相比起認栽的房日兔,她的心中則充滿了不忿吧。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我可是受害者,這個賊子想要抓走我,你既然已經抓住了他,將他綁起來也就算了,為何還要不分青紅皂白也將我綁起來,還要將我交給衙門。”


    果然,在吐出了幾口口水,似乎已經將口中那股味道徹底清理幹淨之後,花琳琅立刻一臉慍怒的衝著白十二嚷了起來。


    “我想知道的是你的身份,以及他為什麽要抓你。”


    白十二像是耳朵中的耳垢都要被她的高聲叫嚷給震散了一般,感覺瘙癢,伸出手去撓了撓,同時還一臉不耐的對她說道。


    “我不過就是個唱戲的伶優,我怎麽知道他為什麽要抓我,他或許就是個膽大包天的人牙子,見我生的美貌所以就想要。。。”


    花琳琅聽到白十二的問題,瞳孔不由的為之一縮,但嘴上卻依舊是之前那副潑辣的模樣,希望能夠借以掩飾自己的內心。


    “好了,這種誰都不會信的廢話就不用再繼續往下說了。”


    但白十二計算著時間,知道府衙的人應該再過不久就該到了,自然不願聽她在這裏浪費時間,因此還未待她說完,便立刻一臉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打斷的方式則很粗魯。


    他直接將手中的破布團又塞回了花琳琅的嘴中,讓她的高聲叫嚷變成了嗚咽,隻不過,她的眼神卻依舊帶著不忿,似乎十分不認可白十二口中的“廢話”的評價。


    “既然我現在好言相勸你不願說,那就等到接下來府衙裏的捕快們來了將你帶回府衙大牢,吃點苦頭之後對他們去說吧。”


    說完,白十二的臉上又露出了一抹有些瘮人的笑容,指著房日兔對她說道。


    “他可是朝廷的要犯,等下在府衙大牢裏審問他的,可不是那些衙役,而是錦衣衛的刑訊百戶,你這麽巧和他一起被送去,說不定也能享受享受錦衣衛刑訊百戶的手段哦?隻可惜你這美麗的臉蛋兒在今天之後可能就要不保了,不過這也也好,沒有了這張漂亮的臉蛋兒,你以後也就不用再擔心會有他這樣見你生的美貌就直接要將你綁走的賊人了。”


    聽著白十二瘮人的笑聲,花琳琅臉上不由的露出了幾分害怕。


    她在江湖之中成名已久,但她的名聲,大都都隻是和美貌與易容術有關,出了什麽事情,她能想到的,首先便是利用高明的易容術逃走,如今聽到白十二這般說,哪怕心中知道白十二這些話大都是在嚇唬她,但她卻依舊忍不住的心中畏懼與擔憂。


    “我若是據實已告,你能夠放我離開嗎?”


    花琳琅嘴上的破布團再次被拿掉了,這一次,她自然收斂了許多,甚至言語之間已經帶上了些許肯求甚至討好的意味。


    她是個漂亮的女人,盡管心中厭惡,但也知道該如何利用這一點。


    “放你離開是不可能的,畢竟我之前讓他們去告知府衙捕快們來拿人的時候,說的是兩個人,要是少了一個我如何交代。”


    但白十二一開口就差點讓她再度恢複到之前的模樣,好在這一次她學乖了,沒有立刻便發作,而是又耐心的聽了下去。


    “不過,若是你的回答能讓我滿意的話,我自然可以在那些衙役們到來之後告訴他們事實,再放你離開。”


    果然,白十二一個大喘氣,似乎就是在故意耍弄她。


    但形勢比人強,就算心中再如何對白十二的行為憤恨不已,她也隻能咬著牙,將這股憤恨深埋心底,說出了之前得罪了鎮海幫的事情。


    當然,她並沒有說出自己真正的身份,也沒有直接說出當初殺了晁冠朝那件事,而是故意用春秋筆法,簡單的用“得罪”兩個字略過了。


    “嗬嗬。”


    但花琳琅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她旁邊的房日兔便發出了兩聲意義不明的笑聲,讓花琳琅的心瞬間便提到了嗓子眼,心底更是恨不得立刻咬死這個引發這一切,現在還想要繼續拖她下水的家夥。


    “嘿,怎麽,你現在又有想說的衝動了?”


    不過白十二卻沒有詢問的意思,隻是陰陽怪氣的諷刺了一句。


    “大人您千萬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就是個瘋子,要不然怎麽敢做出在您眼皮底下綁人這種事呢?”


    見白十二沒有追問的意思,花琳琅連忙開口說道,希望趕緊將這一茬摺過去。


    “大人,府衙的人到了,您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繼而茶樓掌櫃小心翼翼的聲音便傳到了三人耳中。


    “進來吧。”


    白十二在花琳琅愕然,房日兔帶著幾許譏諷的眼神中將破布重新塞進了二人的口中後,對著門外沉聲說道。


    “下吏府衙壯班捕頭劉起,見過白旗官。”


    伴隨著白十二的聲音落下,五個身穿皂衣的衙役進門,領頭之人立刻躬身行禮,一臉恭敬的說道,同時一如之前的茶樓掌櫃一樣,雙手將那塊代表著錦衣衛旗官身份的令牌奉到了頭上。


    “他們二人就交給你們了。”


    在花琳琅雙眼仿佛都要冒出烈火的目光注視之下,白十二對著劉起吩咐道。


    “他是天衍門的要犯,身份是天衍門東極天星主,代號是房日兔。你們不用審問,看管好便可。”


    白十二指著房日兔說道。


    “至於這個人,她雖然自稱是伶優,但身份存疑,你們回去之後到可以審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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