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弼,你當真是六扇門的捕頭?”


    看著手中拎著強弩走過來的葉弼,對他的話並不信任的呂中行,立刻便用充滿懷疑的語氣開口問道。


    “你又是何人?我是否是六扇門中的捕頭又與你有何幹係?”


    但葉弼上下打量了呂中行一番後,卻不屑的撇了撇嘴,毫不客氣的開口反問道。


    “大膽!”


    “放肆!”


    。。。


    東廠的一眾頭目與五城兵馬司的副兵馬聞言立刻臉色大變,怒聲嗬斥道。


    “葉弼,不得無禮!”


    而侯青這個六扇門的總捕頭雖然也在訓斥,但看起來卻似乎有些不痛不癢的意思。不過聯想到剛剛呂中行的數度逼迫,侯青還能出聲訓斥一句,似乎已經是十分給呂中行的麵子了。


    “這位是應天鎮守太監呂中行呂太監,地位顯赫,還不快點道歉。”


    隻是,侯青接下來的話聽起來就好像很不對味了。


    “原來是呂太監,下官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抱歉抱歉。”


    聽到侯青解釋的葉弼,雖然嘴上說的很是好聽,但看他隻是隨意的衝著呂中行抱了抱拳的樣子,不由的很讓人懷疑他的這番話中到底能有幾分真情實意。


    “虛禮就免了,你還未回答咱家的問題呢。”


    呂中行倒也並不在乎葉弼是否真的尊重他,他現在隻想要立刻讓事情回到他預設好的正軌之上,逼問出真相,當然,若是能夠由此找到白十二的蹤跡,抓住對方,從而找到朱瑾萱這位仙遊公主的下落,完成皇帝的命令,那就最為完美了。


    畢竟,身為宦官,他早就清楚了朝廷裏這些文武官員們對他的真正看法,他也早就看透了,哪怕那些表麵上對他無比尊重的官吏,也是口不對心,眼前那個五城兵馬司的副兵馬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才不會天真到相信對方是真正的尊敬他呢。


    隻不過,葉弼接下來的表現卻讓他打從心底真正的感到憤怒了。


    因為葉弼麵對他的詢問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直接走向了侯青,將手中的強弩丟給了侯青後,便要轉身離開。


    “咳咳,呂太監莫要動怒,本官與在場的所有六扇門之人都能證明,葉弼的確是六扇門中的五品捕頭。”


    眼看著呂中行的臉色已經快要變成如鍋底一般的顏色了,侯青連忙幹咳兩聲,緩解一下緊張到頂點的氣氛,開口替葉弼回答道。


    “嗬嗬。”


    呂中行冷笑起來,笑聲之中的憤怒清晰可聞。


    “真的嗎?那為何咱家覺得他不僅狂妄到無視咱家,甚至還敢無視你這位總捕頭呢?”


    雖然心中的憤怒早已充斥了胸腔,下一刻就要因為抑製不住噴湧而出,但為了能夠完成皇帝數度催促的命令,為了能夠借此被皇帝記住,為了今後能夠鯉魚躍龍門,離開這充斥著腐朽、老邁,看不到希望的應天,回到京城,回到皇帝身邊,成為執掌宮中幾大監的權勢太監,他還是強自將憤怒壓下,並向侯青逼問道。


    “咳咳咳咳。”


    侯青似乎是沒有想到呂中行竟然會借機向他這個打圓場之人發難一般,麵帶驚疑的看著呂中行,連連咳嗽起來。


    “咳咳,呂太監,這個本官之前就已經與你說過了,這是我六扇門的機密。”


    終於,侯青像是緩了過來,再度開口說道,隻不過他一開口,卻依舊還是之前的“陳詞濫調”。


    “哼,今日咱家不管你六扇門的什麽機密不機密的!”


    呂中行被三番兩次的“調戲”,早已充斥胸腹的憤怒終於徹底爆發了。


    “今日咱家隻要答案,若是今日你不能給出一個令咱家信服的回答,那咱家就算是將官司打到陛下麵前,也絕不姑息。”


    “呂太監當真非要如此?”


    侯青的臉色也黑了下來,聲音也同樣變得冷硬無比。


    呂中行沒有再度開口,隻是用冷冷的眼神死死的看著侯青與葉弼。


    空氣之中除了火把燃燒之時所發出的“劈啪”聲再無半點聲音,緊張對峙下的侯青與呂中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好吧。”


    終於,當氣氛似乎馬上就要達到臨界點,當呂中行似乎馬上就要下令五城兵馬司的兵丁動手之時,侯青服軟了。


    “既然呂太監執意如此,那下官好像也隻能自曝家醜了。”


    侯青的臉上露出濃濃的苦澀之意。


    “不過,”


    就在呂中行聽著侯青的話心中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之時,侯青卻麵帶懇求的看向在場的眾人,言辭誠懇的繼續說道。


    “在下希望今日諸位聽完之後就能將聽到的這件事拋到腦後,不要再對任何人說起。”


    “哼,不要在繼續故弄玄虛了。”


    呂中行心中的不安愈發的強烈起來,這讓他不由的出聲催促起來。


    “好吧。”


    聞言再次眼含怨憤的看了呂中行一眼的侯青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


    “呂太監之前詢問下官,為何葉弼身為六扇門捕頭,卻敢無視下官這個總捕頭,其實這個原因很簡單。”


    侯青說著臉上露出強烈的怨恨與不甘。


    “而且我相信呂太監,不,應該是在場的諸位都能明白。”


    侯青目光環視一圈,有的人仍然麵帶不解的看著侯青,而有的人如張彬等人則已經猜出了侯青接下來的話,眼中同樣露出了幾分怨恨與不甘。


    “那就是我們是在應天府,在應天城中為官,而非是在順天府,在京城中為官。”


    侯青一邊說著一邊抬腳跺了跺腳下的土地。


    “下官言盡於此,若呂太監仍然覺得下官的解釋不足以讓您信服的話,那下官也絕不會再多說半個字。”


    侯青說的其實已經足夠清楚,甚至是有些大膽與越線了,但在此時此刻,哪怕是呂中行也不會因此而去挑刺。


    因為侯青說出的,是在場除了葉弼之外的所有人,心中所共同深感不甘與怨憤的。


    是啊,大家原本官階一樣,官職一樣,憑什麽就因為所在的地方不一樣,手中的權力便天差地別呢?!


    他們或許從未在人前因為這件事吐露過半個字的不滿、不甘,但在內心深處,肯定每個人都曾經這樣想過。


    哪怕是呂中行這等擁有實權的鎮守太監,之所以今日會這般咄咄逼人的對待張彬、侯青,還不是為了能夠借此離開這裏,回到京城嗎。


    在這一刻,侯青口中所謂的“自曝家醜”,卻同時狠狠的在所有人的心上都插了一刀。


    而原本無比緊張的氣氛,也在這一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悲哀與濃濃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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