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足利義秀心中擔心的不同,真藤正雄從來都沒有小覷過頻頻代表著高天原總堂出現在他麵前的一眾漢人特使,以及這中情況所帶來的背後的意義。


    就如同足利義秀這個真正的高天原繼承人了解真藤正雄是個什麽角色一樣,真藤正雄不僅很有自知之明,心中還更清楚的知道自己在總堂那裏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所以,總堂越是對他言辭嚴厲,就像當年足利義鄉毫不客氣痛罵他一般,他就越是會覺得總堂隻是在敲打他,並沒有對付他的意思,隻是不希望他脫離掌控,隻要他不做的過分,在做事的時候依舊能夠唯總堂馬首是瞻的話,那就沒有大問題。


    這也是他之前雖然無比討厭白十二,卻隻是想將其趕走的原因所在,他是將白十二的強硬以及所做的那些事情,當成了總堂對他的敲打,隻不過,這一點,他不能對手下的人明說罷了,所以才會給出忌憚總堂的借口。


    可之後,當蘇良峰帶著蘇我誌雄是假冒的消息出現的時候,真藤正雄心中立刻真正的完全警惕了起來。


    因為若是蘇我誌雄是假冒的,那他之前的那些基於假冒的蘇我誌雄的所作所為推測出的內容就隻能完全作廢了,他想要猜測總堂真正的想法,就隻能重新選擇一個基準目標了。


    而並不知道這些內情的蘇良峰,便好死不死的本著彌補一下白十二造成不良影響的想法,一頭撞了上去。


    他對真藤正雄與第一隊好一通安撫,在離開之時更是心中認定自己安撫效果不錯,並將之稟報了上去,結果,卻隻騙到了“自己人”。


    他不知道的是,正是他以為效果不錯的安撫舉措,才使得原本已經放鬆了警惕的真藤正雄再次變得警惕起來。


    活了六十餘年的真藤正雄,可沒有把歲月都活到狗的身上,相反,歲月的沉積,讓他培養出一套有些不同尋常,但卻效果不錯的分辨危險的方法。


    而這也是他此時會出現在張彬的花船之上的原因所在。


    在足利義秀命心腹足利七郎秘密前往寧波府去通知他的時候,他便已經到了應天城,隻比蘇良峰晚了不到半天。


    與他同來的,則是整個第一隊中最精銳,也是他最值得信任的二十名手下,當然,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姓氏。


    在他與這二十名心腹之後,整個第一隊全體的人員,也都在各自分隊長的帶領下,分散著向應天趕來,此時的整個初島上,包括那些老弱殘幼之外,就隻剩下不到十個人了。


    雖然這些人不一定都能混進應天城中,但若是事有不怠,在應天城外顯然要比在數百裏之外的初島上要有用的多。


    初到應天城,對這裏的一切可謂是兩眼一抹黑的真藤正雄,自然急需一個能夠幫他熟悉城中一切,以便能夠讓他在之後的事情中不被陌生環境掣肘的“本地人”。


    而在這應天城中,他能想到的最佳,也是唯一的人選,自然就莫過於貴為二品兵部尚書的張彬了。


    。。。


    對於張彬來說,突然收到真藤正雄的要求見麵的紙條之時,他差點就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本來他才剛剛發現錦衣衛正在監視著他以及他的家人,所以他才剛剛囑咐過家人,最近一段時間裏要謹慎小心,盡量不要外出。卻沒有想到,他的家人倒是很好的完成了他的囑咐,他自己卻似乎要出問題了。


    而更令他無比煩躁的是,麵對真藤正雄這個見麵的要求,他還無法拒絕。


    原因自然是出自失蹤的張福身上。


    作為與真藤正雄這夥倭人有不少往來的人,張彬知道他們的老巢就在寧波府外的一座小島上,考慮到張福當時失蹤的地方也是在距離寧波府外不遠的島上,他就不得不考慮一種可能,真藤正雄這一次竟然會親自來見自己,就是為了張福失蹤的事情。


    盡管讓家人謹慎小心,做事盡量低調,但張福隻要沒有消息一天,他就一天難以真正放下心來,張福就像是一柄懸在他頭頂的利劍,可能隨時都會掉下來,讓他身首異處。


    所以,哪怕知道現在與真藤正雄見麵實在是太過冒險,很有可能被錦衣衛查到蹤跡,但他還是決定冒險與真藤正雄見上一麵。


    於是,他便苦心計劃。


    他先是邀請了兵部的諸多手下官員一同前往自家花船,泛舟秦淮河上遊樂。


    他很清楚,他的這種有些高調的行為肯定會引起錦衣衛的關注,他們也一定會密切監視這一切。


    所以這一切都隻是個幌子。


    當與一眾手下官吏盡情玩樂半宿,將他們送到岸邊之時,才是他真正謀劃的開始。


    他知道,一直在監視的錦衣衛會在他將兵部那些手下官吏送上岸的時候,傾注最大的注意力,但這些錦衣衛的注意力肯定都會被這些官職顯赫,且在他手下做事的官員牢牢吸引,自然的,他們對其他人的注意就沒有那麽專注了。


    例如,那些在眾多官吏們登船後,等在岸邊的眾多下人。


    到時候,待到他帶著眾多下人將那些有了六七分醉意的官吏送到岸上,早已打扮成老奴,混跡在眾多官吏家中下人,在岸邊等待的真藤正雄,便可以借著這種混亂的局麵為掩護,搖身一變,成為他張家眾多下人中的一個。


    之後,待到將所有的官吏都送走後,便可以堂而皇之隨著張家其他的下人們一起隨他返回花船之上了。


    而他坐著自家的花船返回船塢、回家,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事實證明,他的這個謀劃很成功。


    至少在花船離岸之時,他沒有看到之前宛若影子一般的諸多小船。


    想必那些錦衣衛們此刻正嚴密監視著那些做著馬車、轎子離開的諸多官吏吧。


    隻不過,張彬心中這份戲耍了錦衣衛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真藤正雄沒能就張福的事情給他一個滿意的回答。


    他唯一能夠知道的,還是那個他早已猜到的消息。


    張福被錦衣衛抓了。


    而更令張彬感到有些荒唐的,是真藤正雄要見他的原因,以及真藤正雄與他說話時的態度。


    這個化外蠻夷怎麽敢用如此態度和我說話?!


    張彬有些出離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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