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堂堂仙遊公主“追殺名單”的白十二,此時可謂是優哉遊哉,絲毫沒有孫吉想象之中的那種被迫接受羞辱的銀子,離開喜歡的姑娘後的那種惆悵、糾結、不甘或是頹廢。


    什麽叫“瞌睡了有人遞枕頭。”


    昨天晚上的白十二是第一次真正直觀的感受到。


    本來他就想著這一次要北上兗州府,去近距離的摻和摻和這一次攪動江湖的大事,隻是一直沒有想好一個足以說服孫吉,又不至於引來懷疑的理由。


    卻連做夢都沒想到,最終會是令他深感頭疼的朱瑾萱給他提供了這麽好的一次機會。


    盡管他心中清楚,朱瑾萱肯定是不知道胡嘯林來找自己這件事的,但從本質上來說,這的確是朱瑾萱帶來的機會。


    “也總算沒有白費那一晚出聲給她出了個主意。”


    無恥的將那一夜朱瑾萱想出魚目混珠計劃的功勞攬到自己身上,白十二對這一次沾了朱瑾萱的光,心安理得。


    說起來,他那時出聲提醒朱瑾萱的時候,隻是隨意為之,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最終竟然會鬧得這麽大,以至於現在居然攪動了整個江湖,連巴蜀之地的幾個門派都派出了不少的高手前來。


    “說起來,最倒黴的應該還是那顧大良吧。”


    摸著下巴,白十二在腦中串聯起自己知道的有關整件事的所有可信消息,繼而便從中找到了最惹人注意,也最為倒黴的那個存在。


    “現在,不僅是這些後來的江湖高手在到處搜查他的蹤跡,隻怕連那晚和他一起進行盜寶行動的幾個高手,現在應該也在到處搜查追殺他吧。”


    想到這裏,白十二便不禁“嘿嘿”的笑了起來,笑聲有些猥瑣,似是想到了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麵。


    “以那顧大良的本事,現在應該早已易容成最不惹人注意的中年婦人了吧,可惜了那麽好的化妝技術,這要是被。。。”


    “縣城到了,都下車了,縣城到了,下車了。”


    突然,一陣吵鬧的聲音打斷了白十二的思緒。


    抬頭看了看眼前低矮的縣城城牆,白十二跳下驢車,從懷中掏出幾枚大錢,準備交給趕車之人,當做車錢。


    。。。


    而在白十二準備進城的時候,新安縣的另一座城門外,一位看上去飽經風霜,臉上滿是深深皺紋,背已經有些微駝的中年男子,背著一個不大的包袱,同樣在等待著進城。


    這個中年人看上去與那些習慣了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田中農夫們沒有太大的差別,一身衣服也是灰蒙蒙的,看上去有些破舊。


    而這中年人在行走之時卻總是時不時警惕的打量著四周,甚至還忍不住向後觀察的他,看上去卻又不像是本分的農夫。


    這中年人便是白十二口中那個最為倒黴的存在——顧大良。


    雖然現在顧大良的一身打扮與白十二的猜測相去甚遠,但白十二的其他猜測卻全都是正確。


    那一夜,顧大良與附近幾個州府的本地門派以及鑄劍山莊這樣名聲甚大的門派高手們聯手行動,一舉成功,突破了東廠的重重看守,由顧大良盜走了寶物。


    消息傳出,震動江湖。


    之後一行人迅速逃離,但就在遠離了東廠可能的搜查範圍,準備分享寶物之時,意外發生了。


    這意外倒不是有人妄圖黑吃黑,而是顧大良拿來的寶物實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整個寶箱內,並無什麽金玉之物,隻有數本書,數本佛家的經書。


    當然,其實這也沒什麽,畢竟繼曉再怎麽說,也是一個僧人,其留下的寶物是經書倒也十分正常。


    更何況,對他們這些根本不缺銀錢的一流高手們來說,若是寶物是一些什麽金銀他們才真的會無比失望呢。


    要知道,名震江湖的洗髓、易筋兩本秘籍,可就是隱含在經書之內的。


    但待到他們一群人以有些亢奮的精神將這些經書從頭翻到尾之後,他們立刻便陷入了懷疑。


    因為這些經書看上去實在有些太新了,怎麽看都不像是十多年前繼曉留下的,而最關鍵的是,他們在經書的最後看到了智行的名字。


    眼見寶物、秘籍一瞬間變成了智行對佛經的體悟,一群高手們又不是佛門弟子,自然不可能將之奉為寶物。


    一些人不甘心的又翻閱了數次,但哪怕將經書翻爛了,記住每一個字了,他們也沒有發現自己想要得到的秘密。


    這一下,成功得手的喜悅,立刻就變成了對彼此的猜忌。


    其中嫌疑最大的,莫過於之前曾經手寶物的兩個人,區玉麟與顧大良。


    而顧大良無疑嫌疑最大。


    因為區玉麟雖然也曾單獨背著寶物,但在所有人眼睛注視著的情況下,一群一流高手們才不信區玉麟能有偷梁換柱的本事呢。


    但顧大良則不同。


    作為執行最後盜寶步驟的那一個人,一群人中隻有他是和寶物單獨相處,有調包時機的。


    於是,猜忌迅速的變為了逼問。


    從未動過手腳的顧大良自然是無比的委屈,但很可惜,寶物當前,又哪會有幾個人願意聽他的辯解。


    一群人口中說著相信,腳下卻慢慢移動,想要封死顧大良的逃跑線路,明顯想要將他一舉成擒,之後無論是嚴刑,還是用各種手段逼問,那就要看顧大良是否“識相”了。


    當然,也不是他們的心裏也不是沒有想過,或許整件事本身就是東廠設下的一個局,否則他們怎麽會這麽順利的就盜走寶物?而且,這些經書明顯是從禪堂寺流出來的,顧大良又未去過禪堂寺,他就算想調包,也不可能用禪堂寺的經書調包。


    但這個時候,他們哪裏還顧得了這麽多。


    或許最後幾番查證,顧大良是被冤枉的,但那又如何?朝廷尚且每年都有無數的冤案錯案,何況他們這些以武犯禁的江湖人。


    他顧大良要怪也就隻能怪自己運氣不好了。


    。。。


    同樣曆經過無數風雨的顧大良,如何能不明白這些不久前的同伴們心裏的想法。


    心中委屈迅速化為了憤怒與不甘,最後拚著用後背挨了對頭孫介一記舍生掌,用從東瀛浪人手中買來的煙幕彈,阻礙眾人視線,僥幸逃出了包圍。


    之後拖著內傷,用精擅的易容術,一路倉皇向南潛逃。


    好在,孫介、區玉麟等人,因為擔心事情泄露,引來東廠的報複,不敢大肆的追捕,這才讓顧大良一路磕磕絆絆的逃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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