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二的那一嗓子的威力還是不小的,而且無論什麽時候,對於那種三更半夜潛入自家,或是偷走財物,或是偷走睡眠的竊賊,任誰都是無比厭惡的。


    在自身力量占據上風的時候,更是如此。


    此時的東升客棧雖然投宿的客人不多,但加上李家叔侄,還是有數個大漢的。


    這樣強的力量聚攏到一起,本就膽量叢生,而從白十二口中了解到,敵人隻是個孤身一人的小賊後,無論是膽量、還是戰鬥力無疑都立刻飆升到了極點,配合上起床氣的加持,更是直接爆表。


    “李叔,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吵啊?”


    當終於換好衣服的朱瑾萱“睡眼惺忪”的出現在眾人麵前時,一眾雄性生物更是無比“憤慨”,七嘴八舌的將事情告訴朱瑾萱的同時,更是賭咒發誓一定要抓住那個可惡的小賊,將其痛毆一頓。


    隻可惜,昏暗的光芒下,被激動的情緒所支配著的他們,卻沒有發現,在他們說起在抓到那個小賊後會如何痛毆對方時,朱瑾萱臉上那頗為尷尬和後怕的神情。


    當然,躲在人群後麵,藏在火把照耀到人群形成的陰影之中的白十二,看的是清清楚楚。


    而他的心情自然是無比的愉悅。


    不過,這一切,他倒並非是蓄謀已久,而隻是臨時起意。


    雖然朱瑾萱的輕身功夫還算不錯,但對於本就極為擅長輕功與隱匿,不久前才剛剛瞞過一眾江湖大派高手,躲在禪堂寺大殿看完了一整出大戲的白十二來說,她的輕身功夫顯然不夠看。


    所以,在她還未靠近窗戶之時,白十二便已經察覺到了她的到來。


    之後,白十二心中一動,想起了數月之前錦衣衛們頻繁“光臨”東升客棧的事情,心中快速的想好了一整套的計劃。


    在心中定下計劃後,白十二便立刻下床躲到了窗邊的陰影之中,等待著朱瑾萱這個笨妞自投羅網。


    本來他已經用水潤濕了衣服,捂住了口鼻,但他卻沒有想到,朱瑾萱竟然小白到連迷煙都沒有準備,害的他充足的準備像是在拋媚眼給瞎子看。


    而有了這一次的“經驗”,朱瑾萱在推動窗戶發出刺耳噪音時,白十二已經見怪不怪了。。。


    “真是可惜了她身上這一身如此好的行頭了。”


    所以,當朱瑾萱翻窗而入時,白十二甚至有些為她身上那一身夜行衣感到惋惜,覺得這麽好的夜行衣穿在她的身上是明珠暗投。


    之後的事情便簡單了,故意裝作不會武功,隨意的用手中的木棍砸向對方,再故作慌張的打開房門倉皇逃竄,大喊大叫。


    這些事情,是白十二早在數個月前,在那些錦衣衛麵前就已經玩的很熟練的把戲了。


    別說朱瑾萱這麽個十六七歲,連迷煙都不知道準備的小白了,哪怕是那些錦衣衛們都未曾發現他的破綻。


    隻可惜,白十二實在不了解女人的心理。


    他自認這一番完美無缺,足夠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讓朱瑾萱不再對他懷疑,能夠就此離開東升客棧,讓他恢複以往平靜生活的“表演”,反而引起了朱瑾萱心中的鬥誌。


    他以後的日子,還有的忙呢。


    。。。


    在朱瑾萱與白十二這“小兩口”在東升客棧裏“打情罵俏”的時候,打著東廠的旗號,坐船沿運河一路北上的李漁,經過兩天的時間後,終於出了淮安府,進入了兗州府境內。


    雖然心中很是心急,巴不得能肋生雙翅,直接飛到京城,但太陽落下,隻有微微的月光照耀下的運河河道,依舊有些危險,李漁不敢冒險趕路。


    而且行船雖然不像在陸上趕路那般顛簸疲累,但也沒有那麽的輕鬆,尤其是在大多數的人全都心神警惕的防備著可能的偷襲之時。


    深知張弛有度才能保持整支隊伍不至於被累垮的李漁,自然不會幹出竭澤而漁,不顧一切的趕路的事,以免造成隊伍疲累不堪,被人尋覓到偷襲的機會。


    盡管出發兩天來未曾發現有什麽可疑的人跟蹤或監視,但李漁卻依舊不敢大意。


    他雖然隻是個小小的宮中內侍,無權無勢,但活的足夠久的他,卻依舊能從宮中那些同僚們平日的閑談之中,知道許多秘密。


    天下承平已久,大的動亂或許很少,但在平靜的水麵下,卻還是有著無數暗流。


    單單就是他身邊的這條連同南北的運河,其中就有不知道多少的齟齬、勾當。


    他身負公主密令,運送皇室秘寶,看上去應該不會有人有膽子對他運送的秘寶心懷不軌。


    可是,久在宮中的他,心裏卻知道,近十年來朝廷在這條運河中沉沒、失蹤的官船沒有過百,卻也應該不會相差太多,也許其中的確有十餘艘船是真的出現了問題,由於天災等不可抗力的原因沉沒了。


    但絕大多數的,卻是消失的不明不白。


    當然,數十年來,數位天子並非沒有因為憤怒、懷疑這些情緒而對此進行調查,但最後卻大都是無功而返,最多也就砍幾個八品九品等不入流的,連官都算不上的小吏就匆匆結案了。


    當然,那些江湖人肯定沒有朝廷那些“讀書人”們的能量大,但李漁卻還是不得不防。


    因為他大約知道,朝廷裏的那些“大人”們,做這些事的時候,都有自己的白手套,而這些白手套們向來是黑白兩道通吃的。


    隻要那些江湖大派們給的條件足夠吸引人,李漁才不信那些連朝廷官船都敢截殺的殺才們,會不敢對他出手呢。


    而以那些文官們對東廠一貫的厭惡,到時候,他就算還能活著回到京城將其稟報給皇帝,這件事也終歸會歸於沉寂,不會引起任何一點波瀾。


    哪怕丟失的是屬於皇宮的寶物。


    而之所以水路這般危險李漁還要繼續走水路北上,那是因為陸路的危險遠比水路還要多。


    別的不說,坐船在運河之上北上,一艘船就等於是一座孤島,那些江湖大派的高手們,就算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飛躍河水,潛入船上,偷竊寶物。


    而若是在陸地上,那隻怕李漁和手下們得時刻盯著路上遇到的每一個行人才行,一如他們離開禪堂寺趕往碼頭的那一段日子。


    兩權相害取其輕。


    李漁的確已經做到了把危險降到最低了。


    隻可惜,無論你事先做了多少準備,人心的貪婪卻是永遠無法抹除的。


    雲遮霧繞,已經準備了兩天的那群人,終於忍不住要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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