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並未讀過多少書的何二,此時心中卻情不自禁的想要吟誦這兩句詩。


    排除了白十二的嫌疑之後,心中發下狠心的何二,在第二日清晨便借著外出談生意的由頭離開了東升客棧,開始了漫天撒網式的搜尋。


    窯鎮雖然不大,但想要在這麽短時間之內,就將全部的人口清查一邊並理出個頭緒,顯然也不可能是何二這麽一個人就能完成的,所以,一天下來,何二也不過隻是將東升客棧附近幾家商戶的情況大致摸了摸底,可是至於線索嗎,想也知道,那是一點都沒有。


    當夕陽西下,何二再次回到東升客棧的時候,他的身心都已經無比的疲憊了,但相比於疲憊,真正讓何二痛苦的,是內心深處那深深的無力感。


    這一天之中,他不可謂不認真、拚命,但回報卻依舊是零,這讓何二無論再怎麽給自己打雞血,也無法再讓他自身繼續維持現在這個標準的專注了。


    現在的何二,感覺自己就像走在一個沒有一絲光亮的洞窟之中一般,不知道洞窟的盡頭,不知道洞窟的大小,甚至連洞窟的入口都已經找不到了。。。


    但就在何二感覺實在有些難以堅持下去的時候,回到客房的他卻從不被他看好的愣頭青蔣銘那裏得到了一束照亮黑暗道路的火把。


    “這東西你是從什麽地方找到的?”看著蔣銘拿到麵前的那支毛筆,何二原本有些頹廢的神情瞬間激動起來,一把拿過毛筆,放到眼前端詳,一開口差點沒有壓住自己的聲調。


    “就在王金寶的房間隔壁的那間驢棚裏。”隻不過覺得這毛筆有些奇怪,而且還是在王金寶房間附近找到,可能會是個線索的蔣銘,被何二激動的態度嚇了一跳,但繼而神色也跟著激動起來,“怎麽,這毛筆真的和王金寶有關?”


    “這就是王金寶的東西。”何二無比仔細的將毛筆看了兩遍後,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因為當年,就是我將這支筆送給王金寶的。”


    “那這麽說,這應該是王金寶失蹤的那晚,自知凶多吉少,所以才故意留下的。”蔣銘看著何二手中的毛筆,眼中閃爍著光芒。


    “想來應該是了,”何二點了點頭,臉上激動的神色已然消失,“隻可惜,空有這支筆,卻也對我們沒有多大的幫助。”一整日沒有任何發現的何二,剛剛隻是因為驟然間看到有關王金寶的東西,所以下意識的感到激動,但此時冷靜下來後,心中卻明白,這支筆實際上沒有任何的作用。


    “何檔頭,”蔣銘卻不像何二這麽悲觀,“以你對王金寶的了解,你覺得他會無緣無故的扔下這支能夠證明屬於他的筆嗎?”


    “你的意思是?”何二愣了一下,但馬上就明白了蔣銘的想法。


    “沒錯,我猜那個驢棚裏肯定還藏著更大的線索,這支筆就是個暗號,王金寶在出事之前,可能已經有了預感,才會提前留下了這個後手。他心中知道,今年依舊會是何檔頭你前來與他碰頭,所以,才會留下這支你送給他的毛筆當做暗號。”


    “很有可能。”何二眼中已經熄滅了的火焰,此時早已重新點燃,蔣銘的分析,在他看來的確有幾分道理,對一整天來收獲為零的何二來說,任何有可能找到線索的機會他都不可能放棄了。“不過,我們必須小心一點,現在還不知道幕後的凶手是否還在東升客棧之中,我們得想辦法避開所有人,否則,萬一不小心暴露了,不僅會浪費王金寶苦心留下的這個線索,更會使得我們兩個人都陷入十分危險的境地。”


    “何檔頭放心,我雖然年輕,但這點道理我還是清楚的。”蔣銘知道何二擔心什麽,立刻拍著胸脯,帶著幾分得意的語氣說道,“我今天去驢棚,是看到客棧夥計忙不過來,借口擔心他匆忙之下伺候不好我們的驢,要自己喂料,自己伺候,才進的驢棚。除了我之外,還有不少寶貝自家牲口的客人,也是這樣做的,所以肯定不會引來其他人懷疑的。”


    “好。”聽到蔣銘的解釋,何二的臉上頓時露出讚許,誇讚道,“不愧是京城來的,辦事果然周全,你放心,無論王金寶的事最後會是什麽結果,待到回到新安縣後,你的這個功勞,我一定會如實向東家稟報,為你請功。”


    “多謝何檔頭提拔。”蔣銘連忙躬身道謝,“何檔頭放心,待明日,我定會竭盡全力的在驢棚那裏搜尋,爭取找到王金寶留下的線索。”


    “那好,找線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何二點了點頭,“不過,你不用太過擔心,到時候,我會掩護你的。”


    “有何檔頭相助,小的必然是事半功倍。”蔣銘連忙恭維起來。


    。。。


    何二與蔣銘帶著幾分興奮與期許的進入了夢鄉,等待著第二天能夠獲得王金寶留下的線索,然後順藤摸瓜,找到王金寶失蹤一事的幕後真凶,上報省府,甚至是京城,全力展開報複,再次揚東廠之威。當然,他們二人能否借此立下大功,無足輕重,隻要能夠讓上麵的上官記住他們二人的名字,對二人來說便是天大的幸事了。


    但二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們眼中不吝於是黑暗中火把一般的那支毛筆,除了的確是屬於王金寶的,其他方麵和王金寶就再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了。


    那隻是白十二在確認了他們二人就是東廠前來與王金寶接頭的暗探身份後,故意撒給他們的誘餌罷了。


    而白十二之所以會想到利用驢棚和毛筆,則是因為他感覺自己這兩天實在是有些太累了。


    哪怕蔣銘沒有“聰明”的嗬斥白十二,借口白十二會在忙亂之下疏於好好伺候牲口,借機自己跑進驢棚,白十二也會在不久之後,讓他“想到”這個借口。


    如此一來,白十二就有足夠的理由,向掌櫃孫吉提出自己“蓄謀已久”的要求:再招一個專門伺候牲口的夥計,免得今後又落到今天這樣,要讓客人自己動手伺候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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