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醉金迷的天堂之境被橫生而來的變故擊破了脆弱的表麵,原來在如此美好的表象之下,還隱藏著渾然不知卻又肮髒至極的意義。


    但話也要看如何說,放眼看去,“日洲産業株式會社”甚至都算不得更為廣闊的天堂一角。即便整棟大廈忽然風聲鶴唳,但對於偌大的紅燈區來說,隻是城門之下的一小片荒地著了火而已。


    “整棟大廈已經完全封鎖(日)”


    從遠藤的命令下達直到大廈一層的所有出口被封鎖隻用了區區三分鍾的時間,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裏別說從一樓最近的出口逃之夭夭,就連能下到一層擠開龐雜的人群也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嗯”


    遠藤對於自己的反應也頗為自信,畢竟是在渾水之中破爬滾打了這麽多年,如果真是被囂張至極的小鬼在自己的地盤打了眼睛,那才是狠狠抽自己的臉。


    “需要馬上開始搜查嗎?(日)”


    其實事已至此則變得簡單太多了,隻要在這被封死的大廈內排查出剛才生事的兩人,那麽一切的危機自然迎刃而解。


    “搜查?我倒是覺得不用(日)”


    哢噠!


    隻見遠藤緩緩抬起了手中的槍械,將子彈當著人群明目張膽地頂了上去。這一舉動也讓本來開始有些小騷動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畢竟再嗨。。。也得有命才行。


    “能在這裏做出如此舉動的,想必也早就預測到了現在的狀況,如果我是他們的話,肯定不會混在人群之中坐以待斃,當然,他們要是真的不傻的話(日)”


    “您的意思是?(日)”


    看了一眼身邊的部下,遠藤衝著三名同樣裝備了槍械的人點了點頭,然後目光轉向了通往三層的樓梯口。


    “一會兒不用等命令,看到的話直接擊斃即可(日)”


    “是(日)”


    三名部下也瞬間知曉了遠藤的用意,這要是換作旁人的話,沒準還真想不到這兩名侵入者會來以退為進的這一招兒。


    四人三前一後瞬間紮進了通往三層的樓梯口,整棟大廈一共隻有五層,三四五早就被轄管部門拆除清空了大半,基本沒有什麽可供藏身或者躲避的建築。


    “三層,三層確認!(日)”


    訓練有素的三名部下自動劃分了探查區域,在到達三層不到兩分鍾的時間內就確認了此層並無任何人員。


    遠藤此刻就守在三四五層唯一的連同通道之中,待三名部下回來複命的同時,四人再次往四層推進而去。


    其實越往上走,就意味著危險性越大,畢竟樓層數就在那擺著,如果這兩個人真的往上逃的話,三層沒有,那肯定就在四層或者五層。


    包括遠藤再內的四個人依舊保持著之前的隊形,但是在迂回的通道之中卻刻意地放慢了腳步。


    就在通過三層半轉向四層的拐角處,正好一處年久失修的外露鋼筋擋住了本就微弱的光,一個並不算大的陰影盲區正好自然地停在那裏。


    排在最前麵的一名部下手持的槍口剛剛沒入這片盲區,隻聽見嘩愣一聲,電光火石之間變故徒生。


    本來端平的槍口突然上舉,那持槍的胳膊不知被什麽力道忽的折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


    哢吧!


    先是觸耳驚心的骨斷筋折,接著就是排在最前的部下慘叫。。。


    四人一直保持這種隊形的好處就在於,如果前麵有雷的話,那麽可以一個又一個地趟平。


    包括遠藤在內的其餘三人反應也還算迅速,手中本就拿了保險的槍械瞬間向危險的來源傾斜而出。


    砰砰砰!


    隻見一個人影瞬間從陰影之中牽扯而出,動作之快感覺所有的射擊都堪堪隻能追上他的殘影。


    突如其來的交火就這樣驟然而起又驟然而止,因為那個人影已經完全遁入了四層或者繼續再向五層上的通道。


    “叫人支援,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再往哪跑!(日)”


    遠藤絲毫沒有因為猜中了兩人的行蹤而自醉,反而狠狠地咬了咬牙,愣是把每個字從牙縫之中擠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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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緊打,打完了趕緊走”


    等到二狗再次回來的時候,除了他腦門上多了一層細細的汗珠之外,手中還多了一個款式老到不能再老的手機。


    渾身是泥依舊趴在地上的野澤健太看到這麽老舊的手機,是第一次有了如獲至寶的感覺。


    自從知曉了所有情況後,二狗的臉上隻剩下了那種不曾有過的悲憤,雖然這悲憤的來源幾乎與自己毫無幹係,但它就像是原本就流淌在身體之中的血脈,想否定,想擦除,是不可能的。


    二狗甚至都不願意再看這個日本人一眼,丟下手機之後便坐得遠遠的,生怕自己改變了主意,或者生怕自己管不住自己。


    “你這是謀殺”


    “你和當年的行為又有什麽分別!”


    如同魔怔一般的兩句話一直在二狗腦中盤旋,就像是兩枚釘子,被狠狠釘緊了大腦之中,不僅拔不出來,反而越陷越深。


    二狗從來沒想過這件隻聽自己爸爸輩兒,爺爺輩兒偶爾提過的事情能讓自己深刻感受,也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救了一個日本人,真的救了一個。。。日本人。


    但一個人的是非觀可能就是如此可笑,一直肯定默許的東西會在朝夕之間否定殆盡,一直否定鄙夷的東西又會在轉瞬之間默默允許。其實說到底不過是人的潛意識作祟,每個人的潛意識之中都隱藏著另一個自己,那個人在不斷提醒著告訴著自己,這樣做是對的,應該這樣做。


    可二狗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些,他隻得捂著腦袋,在巨大的泥潭之中深陷卻又抽身不得。。。


    咣當!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可能是半分鍾,也可能是半小時,總之是房門上突如其來的動靜把二狗的思緒攪得稀碎。


    “媽的!人在哪兒?!”


    本以為所有的故事行將結束,但當被踹開的房門之內湧入了無數滿臉橫肉之人,二狗終於反應了過來,原來。。。事情才剛剛開始。


    打頭的急先鋒更是凶神惡煞,大片的紋身和大粗金鏈子就差開口告訴別人,自己是混社會的,並不是你們隨便誰都能惹得起的。


    “在這呢大哥!”


    一直癱在地上如同一隻死狗一樣的野澤健太渾身都是泥,要不是凶神惡煞身後一個有眼力價的小瘦猴兒眼尖,沒準這大部隊的人馬往屋裏一衝,就得把野澤健太踩死。。。


    “哎呀!介似嘛情況!還愣著幹嘛!趕緊把先生扶起來!”


    不管凶神惡煞心裏是不是真的著急,但最起碼麵兒上是真的急了,隻是配著這tj話,總讓人感覺想笑。。。


    事情轉折的太快,從始至終二狗就直愣愣地戳在原地,因為他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眼前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就嘛你介小1逼仔子吧!”


    雖然聽著依舊搞笑,但凶神惡煞這手上可是十足的黑,沒留一絲力氣和情麵的,直接呼在了二狗的臉上。


    啪!!!


    二狗子可是正兒八經的皮實,但這個嘴巴子仿佛帶著天旋地轉更是刁鑽狠辣到了極點。


    “你們要他媽幹什麽!”


    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氣,對於被扇嘴巴子這種屈辱,二狗子自然是瞬間就不幹了


    “哼!”


    凶神惡煞看著剛剛氣急敗壞的二狗,吊著肩膀不由得重重哼了一聲。要說這混社會的,確實是上麵,官、白兩道不敢得罪,下麵,真正不要命的亡命徒不敢得罪,篩選來篩選去,就剩下這種沒幾把任何背景還窮得叮當亂響的底層人成了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就在這需要眼力價的當上,瘦猴兒恰到好處的向凶神惡煞遞過來一根半米長的鋼筋。


    呼!


    根本就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剛剛被凶神惡煞拿在手上的鋼筋,下一秒就出現在了二狗的嘴上。


    “啊!!!”


    急速的破風聲帶著滿嘴的碎牙和噴出的鮮血一湧而下,凶惡神煞這一下瞄得不可謂不準。


    “張嘴閉嘴全他媽是髒話!和尼瑪誰幾把學的?!”


    迅速擺平了所有的隱患,凶神惡煞這才回過神去,墊手墊腳地衝身後的野澤健太移了過去,畢竟這才是正主兒。


    “您沒事吧先生?”


    卑躬屈膝的嘴臉不管按在怎樣的一幅臉麵上似乎都翻不起一絲風浪,本來還凶神惡煞的那張臉,橫肉都頓時溶解而開。


    野澤健太雖說被從地上摻了起來,但依舊還是處在極度虛脫的邊緣。還好自己給自己爭取到了一部手機,自己給自己爭取到了一通電話的時間,還好自己給自己爭取了一線生機,要不然的話,自己真就要死在這裏了。


    強提著一口氣野澤輕微搖了搖頭,凶神惡煞就像是得了聖旨的太監一樣,頓時懸著的心才落了回去。


    “那你看這人怎麽處理?”


    “窩槽呢們嗎的。。。操。。。泥祖宗。。。祖宗十八代!!!”


    是心底最後一絲屈辱沒有讓二狗徹底昏厥過去,但此刻他跪在野澤的麵前早就搖搖欲墜,眼神渙散了。


    但這對於野澤來說,同樣也是莫大的屈辱,自己竟然差點被這種垃圾一樣的中國人生生治死,而且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野澤健太竟然抬起了頭,目光陰辣地掃遍了跪在自己麵前的罪人。但預料之中暢爽的複仇感並沒有陣陣襲來,反而是那種愈發淤堵的閉塞感衝得自己腦袋發昏。


    “剛才他想殺了我”


    “您了放心。。。您了慢走”


    凶神惡煞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躡手躡腳地送走了自己的“親爹”,這個指令太過清晰明了了,而且不費吹灰之力。


    就在野澤健太被轉身摻走的瞬間,其身後搖搖欲墜的二狗子所有的身影頓時虛化而去,以那道破爛的房門為分界點,門外的世界越來越清晰,而門內的世界再也沒有了任何生機。。。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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