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剛回來便收到你們已經到了鐵斧龍山的消息,夜裏便直接過來了,回去之後我便著手派人去捉墳山老祖。”夙樾說道。


    江月初和風澈相視一眼。


    風澈慢慢道:“我不知道子言你打算如何處理此事,但我得告訴你,雪漠公主不是墳山老祖殺的。”


    夙樾頓時看向風澈,眸中變的探究,“你為何如此肯定?”


    “事情發生的那天,我們也正好在武玉江城,我隻能告訴你,有人模仿了墳山老祖殺人的手法,別的你也別問了。”風澈道。


    夙樾的神色變成了冰雕了一般的冷靜,他似乎在想什麽事情。


    過了一會,夙樾道:“風澈,可否告訴我全部,你所知道的,這件事是衝著我來的。”


    江月初微微詫異。


    而風澈卻像是料到一樣,並不奇怪,他隻是說道:“既然如此,你先告訴我,你遇到什麽麻煩了吧,我考慮一下是不是幫你。”


    夙樾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早見多了風澈這樣漫不經心的模樣,可是,有時候連他都猜不透風澈在想什麽。


    他沒怎麽遲疑便道:“我從冀北城回到皇宮之後,父皇突然當朝宣布再立太子,大家都知道我病入膏肓,當然最先剔除的人便是我了。”


    他說的雲淡風輕。


    江月初是在兩秒之後才意識到這裏麵的殺機!那個‘大家’是誰?當然是其他皇子了!也是夙樾的手足兄弟!


    “與雪漠聯姻,是雪漠人自己選擇了我,或許有人不想讓我和親成功,但我也沒想到會有人大膽到殺了雪漠公主。”夙樾說道。


    “這麽說,關於凶手是誰,你已經有了猜測?”風澈問道。


    夙樾諷刺的說:“左不過是我的那些兄弟們。”


    江月初覺得殘酷,也覺得複雜,她問道:“那雪漠呢?他們怎麽說?”


    雪漠這個地方,江月初現在已經知道了。


    那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小國,小到甚至都比不上這裏的一個城郭,可是雪漠位於極北之地,是冰做的國度,再往北便是這片大陸的另一個無垠之地,冰原!


    而雪漠在那裏,卻是冰原上的一個屏障,一麵鏡子,雪漠人有著可怕的預言能力,尤其是皇室,據說血統純正的皇室子弟,不僅僅能夠預言,而且還有著改變未來的能力!


    因此,即便雪漠隻是一個小國,五個帝國卻從未看輕過,甚至隻要雪漠皇室有了適齡的公主或者皇子,五個帝國都會上門求親。


    據說這次死的這位雪漠公主,能力異常出眾,她在五國眾多皇子中選中了夙樾,卻死在了嫁來的路上。


    夙樾卻不說話了,沉默的有些壓抑。


    江月初覺得,夙樾的臉色似乎更白了一些。


    “不能說?”風澈挑了挑眉。


    夙樾看了看風澈,“與你們二人,有什麽不能說的?”頓了頓,他又自嘲的說:“我也隻能與你們二人說說了。”


    江月初隱隱覺得會聽到什麽了不得的事。


    果然,很快夙樾就道:“雪漠的王,要求押凶手回雪漠處置,我護送雪漠公主的棺槨回雪漠,然後,在雪漠完婚。”


    “等等……完婚?完什麽婚?雪漠公主不是死了嗎?難道他們還有公主可以嫁給你?”江月初道,“不是說雪漠從來不缺和親對象嗎?雪漠的王怎麽了,還非要讓你當女婿?他知不知道,就以你的身體,在雪漠那種地方,一天都活不了。”


    風澈嘴角的笑淡了一些。


    夙樾看著江月初,那一動不動的眼神,讓江月初的話慢慢消糜,空氣安靜的她有些不適。


    “月兒,雪漠王的意思是,讓子言依舊與死去的雪漠公主完婚。”半晌,風澈對江月初解釋。


    江月初驚訝的看了他們倆一眼,猛地拍案而起!“讓你娶一個死人?這是什麽道理?也太強人所難了吧!還有,他為何要求你去雪漠?難道他知道你的身體承受不了那裏的天寒,壓根就想讓你死?!”


    “或許兼有。”風澈說著。


    江月初看向風澈,“你還笑得出來。”


    風澈卻不該笑意,道:“月兒,子言還沒死,我自然要笑,等他死了我再哭不遲。”


    夙樾卻瞥了一眼風澈:“我死了你若真的會哭,那倒也值了。”


    聽這兩人若無其事的開玩笑,江月初頓時有種白擔心了的感覺。


    夙樾這才笑了笑,“雪漠雖是寸土小國,但是向來霸道,而且他們手中的確有著讓人忌憚的能力,如果雪漠王震怒,他的預言甚至能影響一個帝國的國運,這件事暫時沒有回轉的餘地,想多了也無濟於事,我現在要做的,便是盡快把凶手交給雪漠人。”


    這話聽起來可一點都不輕鬆,而且,江月初自然聽出了夙樾的無可奈何。


    “你還是要去捉墳山老祖嗎?”江月初問道。


    夙樾點了點頭,“就算真凶不是墳山老祖,我也必須先抓她,否則雪漠會一直咄咄逼人,至於真凶……”


    夙樾沒說下去,可是眼神卻變的冷漠許多。


    “所以,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們可以說了?”夙樾問道。


    江月初頓了頓道:“其實……在一個月前,我已經跟墳山老祖定下了奴隸契約,她現在是我的奴隸,那天雪漠公主死的時候,墳山老祖就在現場,但我問過她了,她說殺人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人。”


    夙樾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不說雪漠公主的死,他竟第一時間聯想到了另一件事,“聽說江牧死在了墳山老祖手裏,月初,難道是你授意的?”


    夙樾知道江月初跟屠殺江家有過節,但是殺江牧還是讓他有些想不通,因為這個想法太大膽了!


    江月初搖了搖頭,似乎猜到夙樾在想些什麽,她道:“我的仇人是公孫瑤芝,我已經報仇了,至於江牧……都是巧合。”


    說著,江月初把那天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有些不可預料的事情,推著她殺了江牧,隻是用了墳山老祖的手。


    夙樾點了點頭,“原來還有這麽多曲折……嗬嗬,讓你們看笑話了,果然,是衝著我來的……咳咳,今日不早了,我先告辭,你們若要找我,直接去影月商行,那裏的掌櫃的會轉告我。”


    江月初見他戴上了帽子,帽沿垂下來,幾乎擋住了他整張臉,比起冀北城時,他似乎又瘦了一圈……


    在夙樾走到門口時,江月初咬了咬牙,終於是看不過他如此虛弱的模樣,突然道:“我可以給你開別的藥讓你拖延幾日,但是你必須盡快準備好三天的時間,我給你解毒!”


    夙樾停下腳步,回頭衝莫燃笑了笑,那笑容竟有些得逞的意味,他走的緩慢,似乎就在等江月初這個決定似的,“月初果然有辦法。”


    江月初很是無奈,說道:“我之所以不想給你開藥,是因為你的身體除非解毒,沒有什麽能夠緩解,若非要拖延,就隻能……開毒藥,你的身體隻能用毒藥來平衡,而多加一味毒藥,又是一份痛苦。”


    夙樾卻神色未變,笑著說:“我吃的毒藥不少,早已習慣,月兒還能開出令我痛苦的毒藥,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江月初看著夙樾的笑,心裏不知為何揪著疼,這個人,從見麵開始就讓她心疼,“你就不怕我毒死你。”


    夙樾道:“你不會……不過,若能死在你手裏,也比死在別人手裏強。”


    風澈看了眼夙樾。


    江月初已經知道夙樾的決心,不再勸了,隻是轉而說道:“如果抓到墳山老祖能幫到你的話,你現在把她帶走也行。”


    夙樾看向江月初,“墳山老祖修為不弱,留在身邊是個不錯的打手,你舍得給我?送出去可就難免一死了。”


    江月初道:“這有什麽舍不得的。”


    夙樾卻是笑了,“不急,借口捉墳山老祖,也能拖延些時日,否則接下來我就該去雪漠了。”


    江月初明白了,隻點了點頭。


    “好了,不說了,宮裏怕是等不及了,告辭。”夙樾說著,便走了。


    隻剩下江月初和風澈。


    江月初往桌子上一趴,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真是複雜,子言是黃帝的兒子,難道雪漠王要求夙樾遠去雪漠,黃帝就同意嗎?”


    雖然江月初沒有爹娘,但是族長爺爺待她極好,族中和睦,戰鬥時從來都是彼此依靠,更別說血脈相連的親人了,公孫瑤芝那樣狠毒的女人,對江文媚也有真情,難道帝王家真就沒有嗎?


    風澈涼涼的說了一句,“黃帝又不是隻有子言一個兒子。”


    江月初頓時看向風澈,道:“好無情,這能用一個兩個來解釋嗎?多子言一個不多,少子言一個不少?那是兒子還是工具?”


    風澈隻笑不語。


    江月初撇了撇嘴,看來,與工具也無異。


    過了一會,江月初甩了甩頭,也不想那些讓她想不通的事了,她抽出紙寫出了一張丹方。


    這便是她要給夙樾煉製的丹藥,是一枚毒丹,許多草藥她手裏還沒有,明天必須出去買了。


    抬起頭時,見風澈支著頭坐在那裏,正漫不經心的看她,江月初頓時奇怪的問:“你還賴在這幹什麽?不回你自己的房間嗎?”


    說完這句話,江月初的臉色猛地微妙的變了一下,因為她突然想起來這個房間便是風澈的房間。


    “月兒,你對子言太好了。”風澈的心思卻在別處,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什麽?”江月初一時間沒聽明白。


    風澈卻起身走過來,兩隻手撐在桌子上,探身向前,雙眸鎖定著江月初,“我說,月兒你對子言太好了,好到……我要吃醋了。”


    他突然的靠近,江月初隻覺得風澈現在的氣息並不是看上去那麽雲淡風輕,有些壓迫,可具體怎麽回事,她又說不清楚,隻覺得不自在。


    往後靠了靠,後背貼在了椅背上,她抬頭看著風澈,奇怪道:“你吃什麽醋?你整天過的如此逍遙,連個害你的人都沒有,你跟子言比什麽?”


    “誰說沒有害我的人?想讓我死的人也不少。”風澈說道,繼續靠近。


    江月初已經無處可退,這樣咄咄逼人的風澈讓她沒來由的緊張。


    她覺得風澈簡直有病,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故意道:“那等到你被追殺的時候再說吧。”


    “……月兒,我真的會吃醋的。”風澈似乎說的認真。


    他頓時覺得,一身清淨有時候也不好,你看,少了多少被關心的機會?


    “關心你的人那麽多,可子言卻隻有他自己。”江月初說道。


    風澈微微皺眉,“所以,月兒隻是同情子言?你覺得他可憐?”


    江月初終於忍不住去推這個發神經的人,道:“別把我們的友情說的這麽俗氣,我若幫一個人,隻可能是因為我願意,沒有那麽多必須的理由。”


    風澈身體未動分毫,卻是抬起一隻手把江月初的手握住了,他定定看了江月初幾秒,忽然嗬嗬一笑,“你若這麽說,我便放心了。”


    心跳忽然間快了一些,因著風澈那專注的眼神,還有如此近距離的笑,這廝,笑起來殺傷力太大了……


    江月初抽了抽手,沒抽出來,風澈握的緊,他的手很大,也很熱,周圍安靜的可怕,江月初故作鎮定的凶道:“那你抓著我的手幹什麽?”


    “哦……沒什麽,給你暖暖。”風澈得寸進尺的兩隻手都包了上來。


    江月初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風澈才抱著膝蓋退開,“月兒今晚踢我兩次,這隻膝蓋都快廢了,月兒,這次非要你給我揉揉了。”


    江月初無情的說:“就算是真廢了,我也能給你醫好。”


    風澈很是無奈,也不賣慘了,直起身慢慢往出走。


    江月初下意識的問:“你要去哪?”


    風澈回頭,笑的愜意,“剛剛不是月兒趕我走嗎?怎麽,改變主意了?夜長慢慢,是不是需要我陪?”


    江月初頓時抓起手邊的書砸了過去!這廝真是不配被關心,她根本沒必要為了占用了風澈的房間而愧疚。


    風澈笑嗬嗬的接了,順道拿走了,“沒有月兒陪,有月兒的書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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