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了靈力,少年狼離開水麵,轉了一圈之後就知道這是在哪裏了,果然還在西川郡,隻是位置偏遠了一些,位於妖獸森林深處,實在看不到什麽人。


    雖然是魔靈讓他出來找點丹藥的,但他知道江月初現在也正急需這些,所以稍一思考,便有了去處。


    他到了妖獸森林外圍,這裏經過的人多,進出西川郡、或者進山曆練,這裏都是必經之地,他隻隨便扯了塊布往臉上一遮,然後便大喇喇的坐在大道上……打劫!


    他生的小,即便修為高,也擋不住那一身少年人的氣息,所以過路的人都隻凶神惡煞提刀驅趕他,一點都沒有把他‘打劫’的口號放在眼裏,最後理所當然的、全都被少年狼打劫了。


    一直到下午,少年狼已經打劫了十幾波過路的修士,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收獲,還算可以。


    回去最快也要一個多時辰,少年狼扯下了臉上的布,徑自往森林深處去了。


    潛回水底,不同於出來時的順利,回來的時候湖裏遍布劍魚,少年狼可是著實費了些功夫才回到那個洞穴的!身上還被那些愚蠢的劍魚咬傷了好幾處,樣子有點狼狽。


    當站在洞穴,結界隔絕了那些成群結隊的劍魚,少年狼狠狠的看了一眼結界深處的另一個洞口,想著一定是那魔靈故意的,有它的魔氣,那些劍魚是不敢靠近的,可它們偏偏就靠近了!


    但少年狼生生咽下了這口氣,走到了洞口,在江月初身邊坐下,把今天的打劫來的東西一一堆在地上,這才整理起來。


    丹藥,食物,衣物,還有些次要的東西都讓他扔在一邊了。


    抹去了上麵殘留的神識,少年狼看向江月初。


    她還沒醒,但是氣息更平穩了,衣服上的血跡早已幹涸,臉上也有了血色。


    他倒出一些回靈丹、護脈丹和凝血丹打算喂給江月初,可是做的時候卻猶豫了一下,這種伺候人的事情他可沒做過。


    雖然沒少給人喂過毒藥,但那跟這好像不一樣……


    半晌,他才下定決心一樣捏住了江月初的下顎,手都是抖的!他在緊張,因為控製力道而緊張,他天生力量驚人,所以他必須十分小心,確保他隻是掰開了江月初的嘴,而不是掰斷她的下巴。


    以至於終於讓江月初張開嘴,並且把那些丹藥喂入她口中之後,少年狼猛的收回手,抹了抹頭上的汗,長籲了一口氣,同時咒罵了一聲,“緊張個鬼!”


    他在一旁看著江月初,許久許久,竟覺得世上還有如此耐看的人,越看越好看。


    突然打了個冷顫,少年狼才意識到自己身上被劍魚咬了好幾處,迅速吞了兩顆凝血丹,盤膝坐在一旁療傷。


    那天墳山大戰時,他受了內傷,現在也該療傷了。


    之後洞穴裏都很平靜,少年狼白天出去打劫,夜裏療傷。


    江月初一直沒醒,但少年狼知道她恢複的越來越好了。


    十天之後,江月初醒了。


    這天,少年狼回到洞穴,衣服破了幾處,那是被劍魚咬的,這些天隻要他進出翡翠池,魔靈都故意放縱那些愚蠢的劍魚,導致他每天都要被咬一身的傷。


    十天下來,少年狼殺的劍魚太多,已經摸索出了方法,現在已經不會像剛開始那麽狼狽了。


    今日一回到洞穴,魔靈所在的洞口黑漆漆的,一如這十天來一樣毫無動靜,墳山老祖也還躺在一開始的位置,可本該在洞口的江月初卻不見了!


    少年狼心裏緊繃了一下,不過很快,那雙狼眸一亮,“她醒了!”


    一定是這樣!


    洞穴一眼就能望到底,江月初不在這裏,定是醒來後出去了!


    少年狼扔下今天帶回來的東西,轉身又跑出去了。


    從湖裏飛身而出,少年狼四處找人,他不知道江月初去了哪裏,所以也是隨便找的,但是,還真讓他找到了!


    在一條河邊,江月初坐在一塊石頭上,赤著腳踩在水裏,低著頭,長長的墨發倒垂,她拿著一塊帕子擦拭著。


    金黃色的夕陽穿過她的指縫和發絲,水裏落下她長長的影子。


    風是暖的,夕陽是暖的,那個安靜的身影也是暖的。


    少年狼的腳步一頓,那個身影猝不及防的印在他的心上,現在的他還不清楚,這個印記到底有多深,深到足夠他憶起無數次……


    江月初快速擦了擦頭發,把半幹的頭發甩在身後,抬眸看去,正看到不遠處駐足的少年狼。


    他還是那一身無法複製和模仿的張狂,即便他的巨刀不在,眼神也是那般不可一世的狼性。


    隻看了一眼,江月初又收回了視線。


    少年狼狼眼一眯,舉步走了過去,大喇喇的坐在江月初對麵,可江月初半晌都沒再看她一眼!


    “你沒看到我嗎?”少年狼語氣不好的說。


    “看到了。”江月初道,“又怎麽樣?”


    少年狼被這平淡的語氣弄的一噎,一口氣卡在喉嚨口,不上不下的,這是什麽態度!氣死他了!


    “你就這樣的反應?”少年狼氣道,“你知道你昏迷了多少天嗎?十天!整整十天十夜!是我白天黑夜的照顧你,不辭辛苦的在這妖獸森林裏進進出出,我這叫什麽?以德報怨,你懂不懂?我沒計較你綁我來的事,還救了你,你對你的救命恩人就是這樣的態度?”


    江月初等他說完了,把腳從水裏伸出來,取過一旁的鞋子穿上,用一根藍色的發帶把頭發隨意一綁,這才看向少年狼,說道:“首先,救我的人是魔靈,其次,奴役你的也是魔靈,如果你想要什麽反應,就去找魔靈。”


    說著,江月初往回走去。


    少年狼頓時跳了起來,依舊是氣的,“是那魔靈救了你,但也有我的份兒啊,那家夥確實威脅我了,但隻要我不樂意,他威脅也沒用,所以,這十天我也是真的辛苦,不信你看,我的衣服都是劍魚咬壞的。”


    江月初停住腳步,終於看向了少年狼,“你到底想說什麽?還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少年狼愣了一下,剛才還隻是氣,現在是怒了!“你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你覺得我照顧你就是因為想從你這裏得到什麽?”


    江月初反問:“難道不是嗎?”


    少年狼一口氣堵在喉嚨裏,一雙狼眼極其凶狠的看著江月初,半晌,他道:“你把老子想成什麽人了?老子就不能無條件的對你好嗎?”


    江月初卻滿臉的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嘲笑的說:“臭名昭著的墳山四怪之一,少年狼,無條件的對我好?你說這話自己會信?”


    “我怎麽就不信了?墳山四怪怎麽了?老子要是對一個人好,心都能挖出來給你!臭名昭著怎麽了?郡守和郡守府那些修士倒是不臭名昭著,不也把你逼到這個份兒上嗎?”少年狼不服氣的說道。


    江月初卻沉默了,她盯著少年狼,眼神陰沉。


    少年狼卻老神在在,“你算是撿回了一條命,要是換作一般人,現在早就死的渣都不剩了!對了,那隻魔靈是什麽來路?你是怎麽跟它扯上關係的?”


    江月初轉身繼續走,可是再也沒說話,對於少年狼的問題,一個都沒有回答。


    所以,困擾了少年狼十天的疑惑在江月初醒來之後也沒有解開。


    江月初自顧自的往回走,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翡翠池,立刻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竟然已經十天了……


    那天夜裏一幕幕都還很清晰,少年狼說的沒錯,她的確是撿回一條命。


    隻可惜最後沒能殺了郡守。


    現在西川郡也不知道如何了,簫禾不知道是不是還在郡守府,或者已經落入他人之手?


    還有,風澈不知還在不在西川郡……


    這次昏睡十天,她並不是完全沒有感知,她的靈魂仿佛困在一個狹小而黑暗的空間裏,她不停的掙紮,卻都是徒勞,隻能在黑暗中不斷的下沉、下沉。


    那裏實在太黑,她一度以為,她永遠都被困在那裏了,無論她嚐試多少次都不可能出來。


    她還沒有報仇,她還沒有找到姬連,她還沒有回雨林,她怎麽能一直待在那裏?!


    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江月初渾身虛汗,大夢初醒,黑暗中的無助仍然殘留在腦海中!


    可是漸漸的,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生命在身體裏流淌,才意識到之前是深度昏迷了。


    就在那一刻,她忽然對這光怪陸離的人類世界不抱任何期待了,人們可以說變就變,剛剛還笑臉以對,轉眼就能從背後捅你一刀子。


    既然如此,她再也不會浪費自己的感情在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了!


    縱身跳進湖水,江月初熟門熟路的往水下遊去。


    少年狼緊隨其後,眼神追著那個倩麗的身影,總覺得江月初醒來之後有些變了,但是到底哪裏變了他又說不上來。


    不過他很快就不想了,反正江月初的傷好了,人也活過來了,他可算不用一個人麵對那個黑漆漆的洞穴了。


    接近翡翠山時,周圍很平靜,一隻劍魚也沒有看到。


    少年狼氣哼哼的想著,果然是那隻魔獸搞的鬼,今天因為江月初在,所以就把那些劍魚驅散了?


    回到洞穴,江月初當即坐在一個角落裏盤膝修煉,讓本來想說點什麽的少年狼隻能退到一邊了。


    江月初之所以昏睡了十天,是因為乾坤珠和圖騰之力消耗了她太多的元神,用了十天才徹底清醒。


    至於身上的傷,這些天她的身體也在自愈,再加上少年狼給她服用了許多輔助的丹藥,早已好的七七八八。


    現在她清醒了,自己給自己醫治一番,身體便恢複了十分。


    一夜無話,江月初再睜眼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她從湖裏出去,森林中還彌漫著濃濃的水汽,天剛剛泛白,太陽還未升起。


    手裏握著一把骨刀,江月初沿著崎嶇的山路往更深處走去。


    江月初一動,少年狼也從修煉中清醒,他一路跟著江月初,雙手環胸,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她在雜草之中翻翻找找,遇到有用的靈草就蹲下去,小心的挖出來。


    在他眼中無比無聊的事情,她卻做的不厭其煩,還無比的細致。


    而且江月初挑的都是極其難走的地方,根本沒有路,這一點少年狼倒是明白,靈草喜歡的地方都比較偏僻。


    江月初的確是個很合格的煉藥師。


    “我幫你一起挖吧?”少年狼忽然說道,實在不甘寂寞,因為江月初已經忽略他一路了。


    說著,他也不等江月初回應,自顧自的去挖靈草,隻是剛挖出來就收到江月初一枚冷冷的眼神,隨即看向他手中的靈草,“這株靈草已經廢了,她的藥用價值都在根部,你已經把它挖斷了。”


    少年狼有點尷尬,但是又不願意承認自己哪裏錯了,梗著脖子道:“你又沒告訴我,我是看你一個人太慢,好心幫你!”


    江月初卻道:“用不著。”


    少年狼這會發現了,自從醒來,江月初對他的態度簡直差到不能更差了!比她綁他回去的時候都要差!這算怎麽回事?


    “我說,可是你把我綁來的!你總得對我負責吧?”少年狼吼道。


    江月初卻淡淡的說:“你現在自由了。”


    她知道是魔靈把他放開的,也是魔靈威脅他的,她原先沒想好怎麽處理少年狼,但現在讓他離開也無妨,就算是抵消他這十天的照顧,她不欠誰的。


    少年狼秒懂了江月初的意思,頓時道:“你把我從墳山綁到西川郡,又從西川郡綁到這裏,做人要有始有終吧?綁架也是吧?你怎麽能現在就放我走?”


    江月初看了一眼少年狼,心裏想著,他這麽腦殘,是因為光長力氣沒長腦子嗎?“你這是在教我怎麽綁架一個人?”


    少年狼竟然點頭,“沒錯,你至少要從綁票身上榨取到足夠的價值才行,你看我,可以幫你跑腿,可以幫你幹活,還可以……”


    “還可以什麽?”江月初道。


    那雙狼眸一凜,猛然看向江月初身後的方向,笑了一聲:“還可以幫你清理一些不長眼的妖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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