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我們是朋友,何時在乎過那些?你向來不拘小節,我就喜歡你這樣。”赤遊卻是說道,仿佛隻當江月初說的是玩笑。


    而江月初看著他臉上不減的笑意,心裏歎了口氣,她已經無法毫無防備的麵對這張臉了。


    “你是為何到西川郡?你一個太子,未免也太不務正業了吧?”江月初問道,想不到旁敲側擊的辦法,索性直來直去的問。


    赤遊不慌不忙,他親自給江月初斟茶,然後道:“誰說我不務正業了?我來西川郡是有正事要辦的,本來我是要回赤火國的,不過半路接到父皇的傳訊,讓我繞道來西川郡買一件法器,我隻好來了,對了,看樣子,月初你已經到這裏有幾天了吧?”


    江月初點了點頭,隨口問道:“買什麽法器?勞你大駕?”


    赤遊顯得有些神秘,沒有說話,卻是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倒著寫了兩個字……神兵。


    從江月初的方向看卻是正著的。


    水漬很快就幹了,江月初卻是挑了挑眉,這麽重要的東西?


    神兵麵世,足以引來天下強者追逐了!


    這裏人多眼雜,不便討論這些,不過江月初內心的震撼卻不少,如果赤遊因此而來,那盯上西川郡的人可就多了!


    “月初可願出去走走?西川郡的坊市比別處特別許多,我還未曾逛過過,你早來幾天,肯定比我熟悉一些吧?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榮幸,請你給我做向導?”赤遊站起來做了個請的手勢,彬彬有禮的模樣吸引了許多女子的嬌呼。


    江月初沒有理由拒絕,便站起來道:“隻要你不嫌棄我也是個半吊子。”


    赤遊灑然一笑,“絕對不會。”


    穿梭在坊市中,赤遊對許多稀奇古怪的法器都抱有很強的好奇心,拿在手中的一定會買,可他在提出送江月初一份的時候,全都被拒絕了,江月初隻笑著解釋,“無功不受祿。”


    赤遊似乎有些埋怨的說:“月初跟我太見外了,這些小法器還算不得賄賂,隻是討你歡心罷了,隻是你若不喜歡,那就都沒意義了。”


    那語氣有些失望的意味。


    江月初裝作沒聽懂,反而回到了客棧的話題,“到底是什麽樣的神兵?在哪裏?”


    赤遊似乎並不打算藏私,即便這個消息的保密級別很高,世人知道的也極少!“這件神兵,我說出來月初你應該也聽過。”


    江月初好奇心愈發濃厚,“別賣關子了,你是成心吊我胃口嗎。”


    “嗬嗬,難得有機會在你這天才麵前表現,我忍不住……”赤遊開玩笑的說完,很快就道:“它的名字叫簫禾。”


    腳步猛的一停,江月初呢喃著‘簫禾’這兩個字,詫異的看向赤遊,不是她想的那個簫禾吧?


    赤遊卻頗有些得意的看著江月初此刻的震撼,點頭承認了她的猜想,“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簫禾,做為一個煉藥師,月初應該很清楚它的來曆吧?”


    這一瞬間,江月初的心跳都飆的飛快,幾乎要從嗓子眼飛出來了!腦海中一片火熱,她完全不相信赤遊說的,斷然道:“不可能!世上沒有簫禾,絕對是假的!”


    聞言,赤遊似乎也不意外,隻是說道:“之前是知道的人很少,如果鬧的天下皆知,說不定西川郡都會大亂!其實我不是一個人來的,父皇另外請了許多強者,就為了一探究竟,想必,中洲五國甚至五大帝院、七大劍門,都已經暗中派人來了。


    誰都沒有見過簫禾,誰都不能說這是真的,同樣,也沒人能肯定這是假的,總之,真真假假,就衝‘簫禾’之名,也足以攪出一場大動靜,所以,親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月初的神色變換不定,那張總是無欲無求的小臉,還是頭一次出現如此豐富的色彩,她也迫切的想要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在哪裏?如何才能見到?”江月初頓時問道。


    劇烈跳動的心髒始終無法平息。


    簫禾是什麽?是這個世界上無人能夠解讀的神兵!即便這是個充滿了奇幻色彩的修煉大陸,也依然有著真假摻半的傳說!因為太過久遠,也因為太過高不可攀!故事裏有著太多人為添加的浮誇,變的越來越神話。


    關於簫禾,江月初從小就是當做神話來聽的!


    傳說在這片大陸還是遍地妖獸,野蠻蒼涼的時候,人類的出現儼然是食物鏈底端的存在,那時妖獸之間的爭奪、頻繁的天災,都讓人類難以生存。


    一次,天降異象,日月無光!黑暗籠罩的日子裏,強悍的妖獸一個個倒下,人類部落也一個個滅亡。


    而那時橫空出世的救世之主——藥祖!他靠著神乎其神的醫術和丹術,拯救了天下蒼生!力挽狂瀾於既倒,度過了那段漫長而主宰的黑暗!


    也是從那時候起,藥祖成為人類修煉的師祖,強悍的妖獸退出了一大半的舞台,人類崛起。


    這是任何一個修士都耳熟能詳甚至出口成章的神話傳說!江月初也不例外!


    然而,這裏麵還有一個絕對不可忽略的重點!那便是,幫助藥祖度過那段黑暗,拯救過蒼生的東西——就是簫禾!


    簫禾不是殺器,而是一支筆!


    是一支集天地之靈、采萬物之精、山河一筆現、乾坤袖裏藏的神筆!


    傳說隻要是天地間存在的靈植,它畫出什麽就能變出什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這是多少人的夢想?伸手即來,不費吹灰之力!


    江月初也幻想過,每當她在雨林裏哼哧哼哧的采集靈草,被妖獸打的渾身是傷的時候,腦子都會想著要是她有一個簫禾在手,那該多爽。


    所以如今乍一聽到簫禾現世的消息,自然不能平靜!


    赤遊說的對,不管是真是假,必須親眼看到才能放心!


    江月初盯著赤遊,等著他的回答。


    而赤遊道:“在矮人族。”


    江月初更意外了,她記得風澈跟她說過,矮人族勤勞低調,它們的本意絕對是不想跟外界的打交道的,即便他們有著逆天的煉器天賦,也隻任勞任怨的做苦力,利益鏈完全掌握在各大商會手上,而他們幾乎什麽都不要,隻要太平無事。


    可簫禾這種神兵怎麽會到了他們手上?簫禾可不僅是燙手的山芋,而是修煉世界的定海神針啊!


    “難道沒有人去搶嗎?”江月初毫不避諱的問,在如此大的誘惑麵前,誰還會裝斯文?


    赤遊道:“不是沒人搶,而是矮人族用了個金蟬脫殼的法子。”


    “哦?”江月初好奇了,“怎麽個金蟬脫殼?”


    赤遊道:“矮人族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這個燙手山芋打包送給了西川郡的郡守,郡守拿到神兵沒兩天,消息就走漏了,先後有兩個中承境的修士硬闖了郡守府,殺了不少人。


    郡守這才意識到神兵燙手,留不下,索性放出了消息,本月中旬拍賣……這件事其實不是最近發生的,斷斷續續已經快三個月了,隻是神兵現世的時間與雷澤的動蕩重疊了,雷澤的事情明朗之後,簫禾才被提起。”


    “真巧……”江月初低聲說了一句。


    沒想到赤遊也頗有感慨的說:“確實,大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簫禾不光是所有煉藥師的夢寐以求的神兵,更是所有修煉之人的,隻不過,即便是公開拍賣,讓各路強者相互監督,可簫禾若真有化虛為實,點墨成真的本事,那麽,場麵注定是要失控的。”


    毫無疑問,江月初得了一個天大的消息。


    之後也沒什麽心情跟赤遊逛坊市了,推說太累,便留下赤遊一個人單獨返回客棧了。


    每個人沒有想要的東西,江月初也不例外!簫禾之於她來是兒時的童話,如今有人告訴她,這個童話是有可能實現的!江月初當然要奮力一搏!她有點興奮,興奮之餘卻沒有失去冷靜。


    赤遊說的很直接了,知道這個消息的,全都是強者!她要想參與進去,恐怕最該擔心的是,會不會在一開始就變成炮灰吧!


    可她不會當沒聽到,她必須想個辦法!一定要見到簫禾才行!


    ————————————————


    赤遊也在客棧住下了,不過他忙於自己的事情,江月初很少見到他,即便見到也是朋友之間喝喝茶聊聊天,極其輕鬆,他似乎並不介意把郡守府的事情分享給她。


    所以托他的福,江月初對神兵拍賣的進展算是了如指掌。


    而風澈……一不留神,他竟然消失了兩天!


    直到這天早晨,江月初一開門便看到風澈倚在她門口,懶洋洋覷著樓下,脖子斜出一個很好看的弧度,順帶勾勒出一張鬼斧神工的側臉。


    風澈的五官很立體,正麵看時總是漫不經心,這個角度竟有些鋒利。


    江月初忽然湊近嗅了嗅。


    風澈低頭的瞬間看到的便是如此,女子探身過來,圓潤輕巧的鼻尖一動一動,貓兒似的。睫毛纖長,卷出一個勾人心弦的弧度。


    風澈的呼吸猛然滯了滯。


    “月兒這是嗅什麽?我可沒逛過畫舫,也沒去過胭脂堆裏。”風澈輕輕的說。


    江月初直起身,忍不住白了風澈一眼,“我根本就沒往那想,你這是在不打自招?”


    風澈頓了頓,眸光一閃,他發現了江月初的變化,那秀質脫俗的小臉上不光有動人心魄的天真,還有讓人移不開眼的嬌美,她每一個細小的表情,都散發著獨特的魅力。


    即便芯子依然是那個不拘一格的女孩,但這個殼子,卻如經曆過風雨之後的花兒,悄然的、傲然的綻放了。


    真是令人驚豔!


    “我好像錯過了一件大事。”風澈忽然道。


    江月初下意識的問:“什麽大事?”


    風澈伸出手,在江月初光潔飽滿的額頭上輕輕一點,“月兒的修為日進千裏,這才兩天而已,你讓我覺得過了兩年,這難道不是大事嗎?我竟然沒有第一個來給你慶祝。”


    風澈的舉止太過親昵,江月初心中有些異樣,卻又說不上來,很快就被他到話帶跑了注意力,她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這有什麽,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


    風澈卻是量了量江月初的頭頂,已經挨到了他的下巴,愈發遺憾的說:“個子也長高了,兩天前還隻到我肩膀,月兒,有生之年,我還能不能等到你喚我一聲風哥哥?”


    江月初看著逐漸冒出怨氣的風澈,冷不防打了個冷顫,推開了動手動腳的風澈,奇怪的說:“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想聽人叫風哥哥,你找別人啊,有的是人會同意。”


    風澈卻是順勢向圍欄上一靠,一臉的如沐春風,“我這也算是聽到了吧?從月兒口中叫出來,多少個別人都比不了。”


    這也算?江月初一頓,瞬間想拍死那個自顧自蕩漾的人了!


    也不想跟那不正經的家夥說什麽了,合上門便走。


    身後風澈不疾不徐的跟了上來,他的視線從江月初發間糾纏的水藍色飄帶一直落在她腳下,低聲道:“衣服似乎小了些,該換了。”


    下樓時,四麵八方不知道投過來多少視線,其中女子的視線被他選擇性的忽略了,倒是那些男人的,一個個落在江月初身上,肆無忌憚的打量著。


    風澈眸光忽然一厲,冷冷的掃了一圈,觸及到猶如實質的警告,眾人都是心中一寒,頓時收回了視線!


    風澈亦步亦趨的跟著江月初,心中那股複雜的情緒就更難以言說了,滿打滿算,他十九歲的生辰都還沒過,他一直深信,人不風流枉少年,從他得到自由那天起,以為終於可以遊戲人間的時候,卻遇上了江月初!


    當他把那個昏迷的女孩抱進懷中時,他還沒意識到他遊戲人間的夢就碎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現在了!


    不光是沒有了人不風流枉少年的激情,而且這隱隱約約的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他驕傲於江月初在修為突破之後整個人境界的飛躍,因為隻有他最清楚她擦去那些灰塵之後,會有多耀眼!隻是,他當初有多想助她拂去灰塵,現在就多想剜了那些窺伺者的眼!


    “你要跟著我?”江月初終於停下,回身問風澈。


    風澈心裏還在為江月初的變化和自己的變化悶悶不已,聞言道:“月兒隻管做你的,我不吭聲。”


    那一臉又怨又乖的模樣,把江月初看的怔忪片刻,也不知道今天風澈是抽哪門子風……虧她在打開門見到風澈那一瞬間,還覺得他似乎氣息變了,似是強了許多,等她仔細一嗅,卻又沒了。


    果然是錯覺吧。


    “月兒見到赤遊了?”風澈走著走著忽然開口,語氣閑聊一般,絲毫不意外的樣子。


    江月初點頭,“嗯。”


    風澈道:“赤遊不是什麽好東西,月兒離他遠些。”


    江月初不禁看了一眼風澈,這話她聽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但相同的話,說的人是赤遊,她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風澈也這麽說赤遊。


    “嗯,我覺得你說的對。”江月初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的點頭。


    風澈頓時露出了見麵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可是很快江月初就又道:“但我覺得他說的也沒錯。”


    風澈的笑容又垮了下去,他以前是不齒這樣打小報告,可現在是控製不住,隻要能讓江月初遠離赤遊,怎麽都行。


    “月兒若是想見簫禾,萬事都可以來找我,不必去問赤遊,郡守府的請帖我已經拿到了,你隨我一塊去便是。”風澈意識到抹黑赤遊暫時無望,隻好換了策略,隻怕江月初不答應,所以屏息看向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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