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在傭兵公會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卻又很快就走了。


    江月初本來是想隨便找個地方平分的一下這些金幣的,但沒想到他們直接去了瓊林苑。


    “這地方太貴了吧,我們換個地方?”江月初說道,她可是來過一次的,三百萬的金幣根本不夠在這裏吃幾頓的。


    “月兒放心進去,有人請客,這錢用不著我們花,不用心疼。”風澈說道。


    他都這麽說了,表明他自己也是個蹭飯的,赤遊頓時哼了一聲,隻對江月初道:“進去吧月初,不還有一顆蛋嗎?我們也好仔細商量一下怎麽處理、至於某些隻會說風涼話的人,別管他了。”


    江月初猶豫著。


    而子言輕咳一聲,“我們長途奔波,不必再換地方了,我看這裏就不錯。”


    江月初最後那點猶豫都沒了,隨著幾人進了門。


    “嘶——”風澈摸了摸下巴,心想子言這家夥的話也太管用了,他的麵子明顯比其他人都要大啊。


    盡管赤遊處處嫌棄,處處擠兌,風澈還是晃著腳步不慌不忙跟去了,如果能隔應赤遊,何樂而不為啊!


    然而當風澈慢一步走進門的時候,正好聽到赤遊在抹黑他。


    “姓風的話不能聽,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敗家子,登徒子,前些天還剛剛給另一個姑娘在這裏買了永久包廂,現在卻一毛不拔,可見他也並未把你當朋友。”


    風澈在門口聽完,笑著就進來了,瞥一眼赤遊之後挨著子言坐下了,“好歹你也是有點身份的人,怎麽跟大街上的老太太們一樣,喜歡亂嚼舌根?”


    赤遊不屑的看過去,“我說的不對?”


    風澈拿扇子敲著桌麵,“瞧瞧,更像了,我對月兒如何,月兒心中自有分曉,我可不能跟你分辯,否則豈不是自降身份。”


    “你們何時這麽熟了?”赤遊皺眉。


    江月初卻已經埋頭在灌茶了,看那豪放的樣子似乎幾百年沒喝過水了。


    “慢點喝。”


    子言在一旁溫聲提醒。


    江月初也正喝夠了,看向子言道:“子言,你真好。”


    後者愣了一下,江月初的眼神……充滿了信任,即便他家裏的人,也不曾這麽真誠自然的說過這樣的話,他輕輕笑了笑,“我沒有那麽好。”


    江月初隻當他謙虛,沒怎麽在意,她盯著他,思索了一會,還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腕上。


    子言似乎有些抗拒的往回抽,江月初卻扣住了她的脈,“別動,我懂一些醫術,我幫你瞧瞧你的病。”


    江月初發現了子言的緊繃,有點詫異他的防備心似乎很強,不過也沒拿開手,今天要是不弄清楚他到底得了什麽病,這事放在心裏她別想安生了。


    過了半晌,子言才漸漸放鬆下來,他更詫異江月初竟然還懂醫術。


    那有些事情似乎就說不通了……


    戰鬥力那麽強,又是懂醫術的,怎麽會窮?這樣的散修,應該會有很多勢力想要拉攏的。


    江月初放了幾條‘銀蟲’進入了子言的經脈,驚訝的發現,他的五髒六腑都脆弱的很!這個身體就像個殼子!這可不是單純的先天不足,這分明是先天不足加上後天長期喂毒所致!


    這毒……少說也有上百種!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唉,月兒,你看出些什麽?”風澈轉過頭來,視線落在江月初的手上,真是出人意料啊,她懂的太多了!


    而且,他也就一會沒注意,她怎麽就又跟子言這麽親近了?不能因為子言麵善就老這麽區別對待吧!


    江月初秀致的眉宇漸漸陰沉下來,憤然又不可思議的說,“怎麽會有如此歹毒的人?給你喂了這上百種的毒藥!你如今還活著,已經是奇跡了!”


    這得是多恨一個人啊!不直接殺人,卻要讓他嚐遍毒發之苦!


    可是,這些毒,有些是娘胎裏就帶著的,誰會契而不舍的對一個未出生的孩子下毒手?甚至在他出生之後仍然不斷的加害於他!


    江月初想想就氣的渾身顫抖,最殘忍的妖獸也不會讓她有這樣的感覺!


    然而,正在氣憤的江月初卻沒注意到,三個男子臉上飛快閃過的諱莫如深的神色。


    “月兒怎麽知道子言中了上百種毒?”風澈問道。


    江月初道:“我都說了我懂醫術,自然是看出來的,這些毒最少的有五年,最多的有十幾年,都是毒入骨髓。”


    風澈看了一眼子言,而後者臉上已經是雲淡風輕的神色。


    隻見他收回手去,仔細整理好袖子,輕聲道:“嗬嗬,沒錯,都是陳年舊事了,能活一日便是一日,家中倒是尋遍了名醫,但是並不見起色,月初不必憤慨,還是說說那顆蛋吧,你打算在哪裏拍賣?”


    他是要轉移話題,而且似乎篤定江月初就算能看出他的毛病,也束手無策。


    江月初卻皺眉,她一拍桌子,道:“名醫治不好,不見得我就治不好啊!”


    子言好言相勸,“我相信你醫術應該不錯,但不必較勁,都是白費工夫。”


    那樣子,好像在安撫她一樣!說到底,他根本就是不相信她!


    江月初卻猛的站起來,盯著子言道:“你真的這麽灑脫嗎?爺爺說,修士雖然是修長生,但人一輩子隻能爭一世!你難道不想自由自在的活一世嗎?


    既然有希望,你為什麽不願意嚐試?我能救你,我說什麽都要救你!”


    江月初的話一句比一句重,那股認真勁硬生生把幾人都震住了,尤其是她最後那承諾一般的話。


    很快,江月初也不等他們回神,隻對子言說:“這些毒不是不能根治,而是太過複雜,之所以你中了這麽多致命的毒卻依然活著,那是因為下毒的人弄巧成拙了。


    太多的毒在你體內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反而讓你變的百毒不侵,隻是它們的副作用也是長久存在的,會一直折磨你。


    想要根治,便要理出你體內所有的毒藥,一味都不能錯,然後再配置解藥。


    你所謂的名醫,不是配不出解藥,而是根本就理不出所有的毒藥!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弄清楚的。”


    如果說剛剛子言還是敷衍的心情,可現在,那顆冰冷的心也忍不住跳快了幾分,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睛,有那麽一瞬間他信了。


    打破沉默的人是風澈,他拍了拍子言的肩膀,“嗬嗬,你運氣不錯,這怕是遇到神醫了,還不趕快聽話,月兒怎麽說,你就怎麽做。”


    子言慢慢看向江月初,“你當真要攬這件事?幫我解毒?”


    江月初點頭,“當然,我江月初說出口的話,從來不會收回!”


    子言竟也點頭了,“好!那我就再爭一回,你……可別讓我失望。”


    江月初輕輕哼了一聲,她自有她的驕傲,她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就算他的毒挺棘手的,可有挑戰性才更能激起她的鬥誌啊!


    “給你下毒的人也太歹毒了,他死了沒有?”江月初轉而問道。


    子言看著她,似乎笑了笑,“死了。”


    輕飄飄的兩個字,似乎也沒什麽特別,可江月初卻忽然打了個冷顫,總覺得剛剛子言的笑一點都不溫柔,反而森寒徹骨?


    “月兒,聽你剛才的話,難道你不僅會醫術,還會丹術?你不僅是醫者,還是煉藥師?”風澈問道。


    江月初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呃……”


    她剛剛一心想著給子言醫治,完全沒考慮別的,現在回過頭來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其實很突兀!子言的身份肯定不簡單,她竟然當著這三個人誇下海口!


    她可是一個跟家人走散無依無靠的窮散修啊!


    她這不是主動讓他們來懷疑她嗎?


    “喔,是……”江月初低頭夾菜,恨不得讓在坐的人都失憶。


    “那你是什麽等級的煉藥師?”風澈又問。


    “我……三品吧。”江月初道,冷汗都快流下來了,風澈這廝,幹嘛一直問個不停!


    “嗬嗬,一個大丹師卻把自己過的這麽窮,月初,你也太不會利用自己的優勢了。”子言給江月初盛了一碗湯,開玩笑似的說,“我的命都在你手裏了,放心,日後有我助你。我會慢慢了解你,不急在這一日。”


    “啊?喔,我不急,真的不急。”江月初說道,他更想說,你不用來了解她!


    不過現在說了也沒用了吧。


    “嗬嗬……”風澈笑了笑,也坐回去了,隻是,那笑容裏總有些來日方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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