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做好你們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胡萊斜斜的瞥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淋著雨走進了醫院。


    他給醫院的老熟人打了電話,得到準許後,直接到一個角落坐電梯升上去。兩名手下一直在後麵沉默的跟著。


    兩名手下麵無表情,心中卻欲哭無淚。


    老大這麽笑。


    肯定是要出大事!


    ……


    林尚暖的第六感越來越強烈,她坐立不安的在沙發上動來動去,林嘉與09一直看著她,兩個人同時皺著眉頭,卻什麽都沒說。


    “算了,我還是給他打一個電話,看看能不能打通。”


    林尚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福佘家具公司當初也是她和胡萊一起創立的。


    她到底有什麽好怕的,到底有什麽不安的?


    林尚暖喉嚨上下滾動,看著屏幕上的名字直接撥打下去。正常情況下,胡萊人在監獄裏麵是不可能接到電話的。


    ……


    胡萊在電梯上,聽到手機鈴聲拿出電話。看到撥打過來的電話,胡萊微微挑起眉毛。


    上麵陽光明媚的女子頭像,好像瞬間就出現在了麵前。


    他冰冷冷的笑著,手指按著滑動的鍵卻不接,仿佛透過站在操場上的女子頭像,看到她站在自己的麵前,口吻惡劣,“你也感覺到了吧?每次你說,看見我都有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上次也是一樣吧?”


    上次是在兩個人的婚禮現場。


    胡萊親手動了刀子,卻沒有成功。實際上那個時候,他也被所謂可笑的愛情蒙蔽了眼睛,渴望著被心愛的人親手處理……自己的性命。


    親手了結掉這段過往。


    “老大,要不我們先走?”其中一名手下在胡萊身後提議,他總感覺自己的老大會做出出格的事情,要是像上次一樣無法挽回,那可就糟了。


    上次他沒在現場。


    這次……


    其中另外一名手下也附議,“要不然老大,我們在下麵等你怎麽樣?”


    胡萊無所謂的微笑著,吐出來的口氣冰冷冷。


    “好.”


    因為沒有人接通電話,電話自動掛斷。


    “林尚暖,我親自過來,你不必打電話。”胡萊踏出電梯,露出魔鬼般的笑,介於黑和白之間的灰色,彌漫在他的身體周圍。


    兩名手下在胡萊剛剛踏出電梯時,便迫不及待地關上電梯。


    ……


    男人被鮮血蒙蔽的眼睛,像是在眼睛處纏繞起紅紗,周圍的背景板都是灰黑色,能夠看到他完美無瑕的輪廓,卻看不到他的情緒。


    林尚暖看著這個頭像,腦袋一突突的疼。


    其實很多東西都忘了。


    但她還記得這個是林蘿為她畫的畫。畫的是胡萊,那個時候她嫌棄太壓抑了。


    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拍下來,作為通訊錄上胡萊的頭像。


    現在她卻有另外一種感覺,似乎這個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胡萊……


    “那我先回去休息,不打擾你們了。”林尚暖站起來抿著嘴唇,有些牽強的微微一笑,對著兩個人告辭。


    09略微低頭,“嗯,慢走不送。”


    林嘉很是擔憂,“我送送你吧,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讓我擔心。”


    林尚暖搖了搖頭,看著林嘉,雙眼流露出乖巧體貼,“不用,小叔你就在這裏休息一下吧,我自己這麽大個人了,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林嘉上前走了兩步。


    眼睜睜的看著林尚暖走出房間,他的腳步卻被釘在原地,仿佛再也邁不出一步。


    “出去記得戴口罩。”09低著頭不經意的說著,“外麵肺炎特別嚴重,你最好小心一點。”


    林嘉一聽到這句話,才想起來林尚暖沒有帶口罩,腦海中靈光一閃,拿著口罩出去。


    誰知道。


    剛剛一出門,就碰上了一個三足鼎立的局麵。


    林尚暖與胡萊遙遙對望,兩個人的氣氛明顯有些古怪。林嘉站在門口不清楚情況,目光來回的巡視著兩個人。


    胡萊左手放在黑包的位置,指尖靠近拉鏈的位置,他一步一步的朝著林尚暖走過來。


    林尚暖站在原地一步動不動,目光上下打量著胡萊。


    胡萊還是當年一樣的打扮,鬆鬆垮垮的深藍色運動外套,拉鏈都沒有拉好,穿著直筒的牛仔褲,身上背一個黑色的運動包,包包裏麵鼓鼓的,不知道放了些什麽。他的容顏一如既往的完美無瑕。隻不過,眼睛裏麵的情緒沒有當年純粹,多了很多複雜的東西。


    林嘉有一些不解,“胡萊,你不是在監獄裏麵嗎?怎麽這麽快就出獄?”


    胡萊沒有回答,他低頭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輕狂,手指輕輕的拉開背包的拉鏈,正準備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手槍。


    林尚暖的一句話讓他停頓了下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下個月就是你父親的忌日。”


    林尚暖被陽光所照耀,娃娃臉上,左邊的酒窩格外明顯,親切感十足。她今天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連衣裙靠近腳邊的位置有點魚尾的痕跡,魚尾的邊緣處帶著一點點的蕾絲。上半身披著寬鬆咖色呢子外套,整個人文靜又柔和。


    胡萊依稀聽到她說,“等到那天的時候,我陪你去為他上柱香吧。”


    胡萊冷淡的笑著笑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力的拉上了拉鏈,垂下眼睛轉過身往回走,在背後對著林尚暖招了招手,“那我……那天我在我父親的墓地裏等著你……”


    親手了結,過去的自己和過往的事情。


    在胡萊走後。


    林尚暖整個人身體軟下來,林嘉雙手扶住她的肩膀,目光中的擔憂依稀不改,“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是你的親人。小暖,你連自己的小叔都不相信了嗎?”


    林尚暖掙脫開他的幫助,掙紮著站起來。


    她要說什麽?說那一瞬間,她想起了胡萊,想起了那些過往,以及以前那些看似快樂,實則步步為營,最終以悲劇收場的曾經。


    誰還沒有一點過去?


    沒必要別人一問,就巴拉巴拉的把自己的傷口說出來。她是一個成年人,她會自己解決問題。


    林尚暖疲憊的朝著自己的病房走去。


    林嘉站在原地目送她,心中五味陳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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