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道冷箭,在燈光灰暗的地下室裏劃過,眨眼之間就到了莫星河的麵前。


    那冷箭來的又快又急,莫星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一旁的燕蘇,腳下一彎,快速向後退去。


    他們退的急,猛地撞到了身後的牆壁,疼的莫星河倒吸了一口氣。


    燕蘇眼神一緊,目光極為複雜的看著莫星河抓住他手腕的那雙手,隻差一毫便握住他的手掌,隔著單薄的衣服都能夠感覺到她手心的冰涼。


    那雙手剎那之間就收了回去,感覺到那冰冷的手心離開自己的手腕,燕蘇下意識的蹙眉,一雙眸子裏麵所有的堅持這一刻崩塌殆盡。


    嗖!


    第二道冷箭緊接著襲來,莫星河還未曾做反應,燕蘇這一次大手一拉,就把莫星河給整個的帶進了懷裏,手中的摺扇刷的就打了開來,從裏麵迸發出了兩根銀針,快速與那冷箭衝到了一起,一剛一柔,以柔克剛,那冷箭最後還是被卸了力道,緩緩的落在了地上。


    莫星河被燕蘇這麽一拉,差點忘了開口,腳下連忙不著痕跡的從燕蘇的懷裏退了出去,「冷一,是我。」


    莫星河聲音響起之後,前方瞬間亮堂了起來,露出了月牙那張小臉,「小姐?」


    看清楚那抹紅色之後,月牙從暗色之中跳了出來,小跑到了莫星河的麵前,「小姐,你沒事吧?那葉集是真的有問題,不知道給小姐的邀請函有沒有問題啊?」


    莫星河搖頭,「我沒事,萬蘭呢?」


    「就在裏麵,裏麵有一個房間,萬蘭剛醒,身子還有點虛,冷一就在外麵守著,小姐,你來了就好了。奴婢這心裏七上八下的,看見小姐就都放心了。」


    莫星河彎唇,揉了揉月牙的頭,隨即冷一就恭敬的到了莫星河的麵前,「屬下見過小姐。」


    莫星河對冷一的敏銳滿意的頷首,「敏銳感不錯,但是箭的力度還差了一點,剛才燕蘇的銀針劃了化了你的箭力,回去好好滲入改善一下,若是有什麽不懂得,可以諮詢燕蘇。」


    冷一點頭,「是。」


    一旁的燕蘇被點名,搖晃著手中的摺扇笑意盈盈,「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我就這麽一點報名的招數,你都不給我留?」


    莫星河眼神微眯,涼涼的看了燕蘇一眼,「保命?燕公子莫非是對自己的絕招太過有自信了,剛才若是冷一力道再大了,你現在就不能安穩的站在這裏了。」


    知道這裏的,沒有幾個人,剛才冷一也是在試探,並沒有下狠招,要是真的下了殺招的話,她這點三腳貓的功夫,這麽小的地下室,她奪得過一招,絕對躲不過第二招。


    燕蘇被懟,關鍵對方說的還是實話,他隻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故意自嘲,「被莫姑娘瞧中,是在下的福氣,能夠指教莫姑娘手下的貼身暗衛,是在下的幸運。」


    莫星河挑眉,不予置否,「你知道就好。」


    話落,她抬腳就朝著前方走去。


    ……


    身後的燕蘇眼底劃過了一抹寵溺和無奈,最後完全消失在了眼底之內。


    地下室內,莫星河進去的時候,萬蘭已經聽到了動靜,被顧彥南身旁的碎月扶著,走到了門邊,「你回來了?」


    莫星河點頭,掃了一圈沒有看見顧彥南,下意識的蹙眉,「碎月,七皇子呢?」


    「我在這!我在這!」


    身後,大男孩陽光爽朗的聲音響起,隨後隨後一道青湖色的身影跑了過來,手中還端了一碗水,滿眼亮光,「皇嬸嬸,我剛才去尋水了。」


    顧彥南咧嘴一笑,宛若鄰家的少年一般,加上皇子本身不能磨滅的尊貴氣質,讓他宛若一個小太陽一般照亮了地下室。


    莫星河看到他安全無虞便放心了,隨後垂眸看向他手裏端著的碗,「這地下室還有水源?來源安全嗎?」


    一旁的萬蘭點頭,「安全,這裏的施工是我父親全力而作,隻有我和父親生前的貼身管家知道,這水源是當時故意留的,從地下而出的泉眼,常年不歇。」


    莫星河點頭,隨後走到了房間裏麵,麵色微微發沉,「萬蘭,如今這種情況,想必你有很多問題要問,但是我給不了你其他的答案,隻能告訴你,葉集有問題,你的別院現在已經被盯上了,你除了離開別無他法。」


    萬蘭小臉微微發白,眼的確是死死的擰在了一起,不願意認輸,「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


    莫星河眼神微挑,「我半催眠了你,才得到這個地方的,我對你沒有危害,相反你信任的人才是背叛你的人。」


    萬蘭有些狐疑的坐在凳子之上,一旁的碎月也收了手,恭敬地的站在了顧彥南的身邊。


    很快,莫星河身邊的所有人都進去了,站在了莫星河的身邊,對麵隻有一個萬蘭,孤孤單單的坐在椅子之上。


    莫星河起身,「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已經拿到了我要的東西,現在馬上就會離開蠱城,離開南疆,我們以後想必也不會再見了。」


    話落,莫星河抬腳就欲離開。


    其他的人都跟在了她的身後,隻有燕蘇有些猶豫,不過最後還是沒有開口,支持莫星河所做的決定。


    萬蘭眼神有些複雜。


    若是莫星河走了,那他就隻有一個人了,那麽這一場仗光是憑著他一個人,打不贏。


    他窩在椅子上,手指都摳在了肉裏,最終還是開口叫住了莫星河,「我乃是南疆新一任蠱王。本來,明日就要在蠱王府裏麵舉行蠱王加冕大禮的。」


    顧彥南眼神一驚,下意識的看向了莫星河。


    後者麵色正常,沒有一絲驚訝,反倒是夠了唇,淡淡的道,「所以呢?」


    「你幫我,我幫你解冰蠱。」


    轟!


    月牙,冷一,連帶著顧彥南都蒙了。


    冰蠱啊,那可不是什麽好東西,莫星河怎麽可能會有?


    燕蘇的眸光微微一變,隨後就壓在了眼底。


    對於萬蘭的敏銳,連莫星河都是驚訝的。


    她本來就是故意讓萬蘭自己主動提出合作,從而她才好提要求。


    可是她完全沒有想要萬蘭竟然會知道她體內有冰蠱。


    就連燕蘇都察覺不到她體內有蠱蟲,要不是她冬日體寒的厲害,燕蘇懷疑顧染蠱蟲為何請的一幹二淨,從而才懷疑到了她的頭上,若不然,連燕蘇也是不知的。


    她淡淡的垂眸,嘴角劃過了一抹笑意。


    「你休要胡說!我家小姐身體好好的,不可能會有冰蠱的!」月牙冷眼看著萬蘭,恨不得現在就上前把人打一頓,「你是不是對我家小姐做了什麽?」


    萬蘭冷笑一聲,「冰蠱的卵蟲,她把冰蠱從別人的體內渡了出來,雖然弄死了,可卻殘留了蠱蟲卵,莫星河,我有沒有說謊,你很清楚。」


    月牙下意識的否認,「我家小姐才沒有!你就是在胡說!」


    相比較月牙的否認,一旁的顧彥南則是臉色有些微變,似乎想到了什麽一般,有些複雜的看著莫星河,「皇嬸嬸,你不會是……」


    整個盛京都知道,他們的景逸王冰蠱纏身,多年醫治,可一直沒有解藥!但是,去年下半年來,好像也就是圍獵大會之後,皇叔的身子越發的好了。


    他離皇叔近些,所以也能夠察覺到他明顯的改變,或許在別人的眼裏,皇叔沒有一點變化,可是他能夠察覺出來,站在皇叔的身邊,不會再有那種冷的發抖的感覺了。


    一旁的冷一也忍不住看向莫星河,眼底的疑問幾乎快要化為實質。


    麵對眾人的疑惑,莫星河一抬頭就撞進了燕蘇的眸子裏,她微微勾唇,隨即大大方方的點頭,「你說的沒錯,我的體內,的確是有冰蠱,但是,你憑什麽以為我就會同意你所說的合作?」


    莫星河答應了,承認了,一旁的月牙瞬間紅了眼睛,猜測到了什麽,老老實實的站在莫星河的身邊。


    萬蘭臉色一僵,完全沒有料到莫星河對他的身份一點也不驚訝,而且對自己體內的蠱毒一點都不上心。


    「你體內的冰蠱雖然還是未成形的,可也足夠你在四五年之內渾身冰冷,冬日如墜冰窟,你本就體寒,若是冰蠱在你的體內再待上幾年,你知道什麽下場。」


    體寒對於女子來說,影響大了去了。


    莫星河又怎麽會不知道?所以她一直知啊給自己調理,就是想要緩和一下冰蠱的副作用。然而,杯水車薪。


    「蠱王被刺殺,蠱王身邊最信任的人道都有問題,萬蘭,你告訴我,我一介女子,改如何幫你坐穩蠱王的位置?不過一個蠱毒罷了,還不會要了我的命,可是插手南疆蠱王一事,你到底是有多高估我莫星河?」


    萬蘭眸光一閃,隨後堅定的抬頭,撞進了那一汪剪水眸裏,「別人或許不行,但你可以。」


    「若是你幫我,他日坐穩了這蠱王之位,蠱城我第一,你第二。」


    莫星河勾唇,一雙剪水眸湧出了濃濃的囂張,「我這個人,從來不喜歡當什麽第二,要麽不要,要麽……」


    分界線——


    今日的蠱城,似乎格外的忙碌。


    天色有些陰沉,明明出了冬日,踏入了春天,可天空之上的烏雲盤旋,死死的就是不肯落下,明明才午時,可偏生像是申時過半的模樣。


    兩輛馬車快速穿梭在蠱城的道路之上,朝著蠱城唯一的城門口飛奔而去,眨眼間就出了蠱城的城門。


    馬車之內,滿滿騰騰,莫星河坐在第一輛馬車之上,馬車之內有月牙和燕蘇,冷一負責駕馬,身後,顧彥南二人加上萬蘭,很快就離開了蠱城。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城門口就有一堆人馬追了出來。


    「小姐,我們被發現了,他們正在追出來。」冷一回眸,臉色有些難看,手中的韁繩拉的更緊了,坐下的馬兒恨不得奔騰。


    莫星河撩起車簾,目光所及,第一個看到的不是從蠱城門口追出來的人馬,而是看到了城牆之上站著的一道粉紅色的身影。


    離得遠,她隻能看到那一席粉紅色和那高挑的身影,隱約能夠看得到對方朝著她微笑,宛若多年不見得好友一般。


    隨即,她把目光看到了城樓之下正追出來的隊伍。


    不管是人馬還是裝備,都齊全的很,儼然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她出城了,她眉頭微蹙,放下了車簾,「我們早就被盯上了。」


    燕蘇點頭,「我們能夠這麽順利的出城門,真的是很意外,我甚至都做好了要被查的準備了。」


    「剛剛我們出城門的時候,還沒有看到這批人,但是我們出了城門之後,他們就仿佛突然從城門旁邊鑽出來的一般,我們,是不是被誰給幫了?」燕蘇想不通,一雙眉毛都能夾死一隻蒼蠅。


    莫星河腦海當中浮現出了剛剛在城牆之上看到的那抹粉紅色的身影,她剛剛雖然驚鴻一瞥,可也能夠瞧出那人的五官精緻,宛若粉蜜桃一般,尤其是那笑容。


    分明就是看到了她。


    看到了她撩起車簾,看到了她這個人,所以才會露出那般一個友好的笑容。


    可是這個人,莫星河不記得自己見過,就連聽都是沒有聽說過的。


    她秀眉緊蹙,一時之間也有些鬱悶。


    「不管如何,我們出了蠱城,算是暫時逃脫了一步。」


    「蠱城的後麵就是雲滇城,要想離開南疆,我們必須經過雲滇城,沒的選擇,如今蠱城都已經被追殺了,別說雲滇城了,星河,你想好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走了嗎?如果你沒辦法的話,我隻能召集燕家的所有學徒,盡快放消息出去。」


    莫星河搖頭,「不要把燕家牽扯進來,你來南疆已經是給燕家找麻煩了,若是再把燕家牽扯進來,你這燕家少主的位置,還要不要了?」


    燕蘇搖頭,「不過一個少主之位罷了,他們若是想要收回盡快收,我乃燕家的嫡子,他們有本事就讓庶子上位,瞧瞧那庶子能不能帶的動燕家。」


    莫星河白了他一眼,「怎麽也比你這個雖然天才,但是卻總是給燕家扯後腿的強,你就長點心吧,燕家大好的未來。」


    燕蘇才不管什麽未來,倒是聽出了莫星河的言外之意,「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已經有辦法了?」


    莫星河點頭,「我已經傳信給逍奇兵了,很快,逍奇兵就會來接應我們,我們先進雲滇城,至於怎麽出去,看情況而定。」


    「可逍奇兵來南疆需要時間啊,我們進了雲滇城之後,躲在哪裏都是一個問題,雲滇城可不是萬蘭的地盤,他都已經是過街的老鼠了,我們沒地方可躲的。」


    莫星河眸光微閃,響起了顧染臨出發之前交代她的話,「其實,也不是沒有地方可去。」


    雲滇城,獨孤家——


    獨孤家的大廳裏,收到信件的獨孤家主臉色微沉,一旁的妻子也白了臉色,眼中劃過了一抹憂愁。


    她忍了忍,最後還是沒忍住,上前開口。


    「老爺,我們真的要去接人嗎?我們在這雲滇城那麽些年了,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這番成就,這次若是我們去接人的話,極有可能會被發現的。我們這麽多年的謀劃就都沒了。」


    她身邊的人,正是她的夫君,也是這獨孤家的家主,獨孤臣。


    「阿箬,不可如此,我們能夠今日,全部都靠王爺,如今王妃需要,我們獨孤家就算是舉家相幫都是應該的,何況,如今我們隻需要給王妃一行人找一個暫時躲避的地方,阿箬,你立刻去準備,馬上派人去接應。若是遲了,我們怕是來不及了。」


    「老爺,我知道你的意思,這人我們自然是要救得,可是,我們剛剛才收到消息,這皖風家派了四大家族護衛守住了各個城門,若是我們去接應,怎麽可能不被懷疑?」


    獨孤臣皺眉,沉了一張臉,「阿箬,你別忘了我們的救命恩人是誰,若不是王爺,我們早就已經死了,哪裏還有這麽些年的苟活?我們如今所有的生活都是王爺給的,阿箬,我們獨孤家,不可能袖手旁觀。」


    一旁的謝箬眸光有些複雜,最後還是點了頭,「老爺,妾身知道了,妾身馬上下去安排人去接應。」


    獨孤臣輕嘆了一口氣,「準備一下,先把仙兒送出去吧,若是我們真的出了什麽事,仙兒不能被我們連累,現在這個時候,還沒有盯著我們,但是一會,可就不一定了。」


    「妾身知道了。」


    瞧見她的模樣,獨孤臣大手一攬把人攬在了懷裏,「阿箬,我知道你想要平淡的活下去,可是我們誰都可以不理,可唯獨王爺不行。」


    謝箬點頭,「妾身都知道,當年若不是王爺,老爺和妾身如今已經化成一捧灰了,更別說,我們的仙兒,根本就沒有出生的可能,老爺,妾身知道什麽是大義。」


    孤獨臣點頭,「你還是那般善解人意,去吧,命人去接應,讓管家帶著仙兒趕緊離開,另外,傳信給王爺。」


    「這府邸裏,不安全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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