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淵眸光一低就看到了那砸在自己身上的奏摺內容,裏麵最顯著的就是傳位兩個字。


    他眸光微冷,朝著承帝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父皇,兒臣並無此意,還請父皇明查。」


    承帝臉色發沉,「無此意?瞧瞧,一品大夫,一品禦史,足足十幾份讓寡人禪位的奏摺,你跟寡人說你沒有此意?太子,你好大的膽子啊!」承帝話落,大手一撈,就把那桌麵之上的奏摺全部掃在了地上。


    奏摺落地,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房間內的氣息一瞬間提了起來,李公公在一側,恨不得把頭垂下去,連氣都不敢大口的喘。


    顧景淵雙手一低,身子頓矮,朝著承帝磕了一個響頭,「兒臣並無此意,父皇明鑑。」


    承帝卻是冷哼了一聲,「軍機大臣,朝廷命官,如此這般幫你,你還解釋什麽?」


    「私下勾結大臣,妄圖篡位,寡人真是養了一個好兒子啊!」


    勾結大臣,妄圖篡位,八個字,瞬間讓整個大殿都為之一震。


    李公公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顧景淵也白了一張臉,「父皇,兒臣沒有。」


    「是嗎?有沒有,寡人自會派人查清楚,來人。」


    李公公在側,跪趴著過去,「老奴在。」


    承帝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顧景淵,聲音沉重,「李公公,即刻擬旨,太子加冕取消,即刻起搬離東宮,禁足滿堂歡,停職查辦,立刻執行,另外,把玉璽從東宮收回。」


    轟!


    顧景淵臉色微白。


    他不甘心的抬頭看向承帝,「父皇,兒臣沒有。」


    僅僅是因為一個奏摺,就要摘了他太子的帽子???他好不容易的得來的位置,他一句話就想收回嗎?


    承帝冷冷的看了一眼他,「你錯就錯在,貪心你不該貪心的東西。」


    顧景淵突然勾唇,一道冷徹的笑聲從喉間溢出,「嗬……嗬嗬,我不該貪心的東西?什麽東西是不該要的?兒臣不該爭取嗎?」


    承帝臉色一沉,「太子!」


    「嗬,父皇不是要撤了兒臣的太子之位嗎?身為南召的太子,東宮之主,本就該是儲君繼承人!父皇如今的身體如何父皇不清楚嗎?為何還要抱緊這權利呢?若是父皇做了太上皇,自然有大把的時間可以養身體,也不用這般辛勞每日處理朝政!兒臣自會好生孝敬父皇,他們有說錯嗎?」


    承帝冷冷打斷,「寡人是你的父親!」


    一旁的李公公嚇得臉都白了,「太子殿下,現在聖上在氣頭上,您……」


    顧景淵完全不理李公公的勸告,滿臉失望的看著如今仿佛老了十幾歲的承帝,眸子帶著無限的冷意,「父皇生氣的原因是什麽???因為父皇貪戀著權利,不舍這皇位,所以把什麽都看的有陰謀而起!覺得兒臣是貪圖龍椅!這些大臣不過是說了心底話,父親就覺得他們與兒臣私下勾連,甚至連解釋都不給兒臣,就要卸了兒臣的太子之位,父皇,您現在記得起,您是兒臣的父親了?」


    承帝身子一滯。


    顧景淵瞧見他那震撼的模樣,眉宇間都是嘲諷,「父皇,您知道兒臣今年多大了嗎?您知道兒臣的壽辰是那一日嗎?您知道兒臣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嗎?您知道兒臣對什麽過敏嗎?您知道兒臣每日晚上都必須藉助香薰來入睡嗎?您不知道!」


    「寡人……寡人每日的事情那麽多,自然不會都記得的……」


    「可你記得顧歌白的,記得他愛吃紅蘿蔔,記得他不吃陽蒜,你記得他的生辰,可是後來,你也不記得了,從什麽時候開始,對他你從來都是稱呼太子的,可也好過,你從來都記不住我的名,父皇,你可知道,我的名是什麽嗎?」


    承帝頓時一陣語塞,想了許久,卻發現自己完全沒印象。


    看到他那張臉色,顧景淵就知道他不記得,「兒臣叫顧琛,琛字,也是父皇您親自賜的,需要兒臣幫父皇回憶一下,這個字是如何來的嗎?」


    「你不要說了!」承帝有些惱羞成怒。


    「為什麽不說?這個琛字的得來,不過是你用筆隨手劃了一個字罷了,當年母妃生下了兒臣,皇後報了上來,父皇當時正在批改奏摺,望琛城上來的奏章,你當時看了一眼,便用毛筆隨便勾了兩筆,給母妃送了過去。嗬,真有意思,就這般的人,我母妃當年居然還愛著?真是蠢!」


    聽出他話裏麵的嘲諷,承帝臉色「太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後者卻是絲毫不怕,「我自然清楚,如今跟你算這些舊帳也沒什麽用,你根本就沒有想要改過的心思,甚至是連錯都不願意認,既然如此,我們就來談談新帳。」


    承帝眸子一眯,「寡人不想在這裏同你多說,李公公,太子有些累了,扶太子下去吧。」


    一旁的李公公身子一顫,隨後起身,走到了顧景淵的身邊,「太子,請吧。」


    顧景淵冷哼了一聲,「怎麽?你怕我說出什麽來?我可不累,累的人,該是父皇,父皇當政已有三十餘年,也該足夠了,為了父皇的身子著想,父皇還是盡快把這皇位讓出來吧,南召本就應該能者居位。」


    承帝眸子頓時圓睜,「放肆!!放肆!太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李公公也被嚇得身子一顫,「太子殿下,您可別說了!您累了,老奴扶您下去!」


    顧景淵冷眼看著那朝著自己過來,想要把他強製帶走的大手,冷哼了一聲,「李公公,你說,本宮說的對嗎?」


    李公公可不敢回這話,嚇得臉色都白了,「太子殿下,聖上對您還是疼愛的,聖上如今身子不爽利,有些累著了,有什麽事,要不過兩日,過兩日太子再來。」


    顧景淵冷笑一聲,「李公公還真是衷心啊,為了這個一個冷心薄情的人,可不值當,若不然,你到本宮這邊來?本宮定當讓李公公你榮獲在父皇身邊得不到的東西。比如,家庭。」


    李公公身子一抖。


    承帝的臉都黑了下去,被氣的胸口發悶,身子一軟差點沒摔,「你!你!來人!來人!」


    「李公公,把太子帶下去!立刻帶下去!」


    「滾!你給寡人滾!」


    李公公當即由不得思考,身子一傾就上前。


    顧景淵嘲諷的看了一眼,抬腿朝著李公公就踹了過去!


    嘭!


    李公公沒有一點武功,被顧景淵這個一踹就踹了好遠,飛到了龍椅的旁邊,他頓時疼的齜牙咧嘴,一對上顧景淵的那張充滿殺意的眸子,他頓時眼神一翻,暈死了過去。


    承帝怒了,「放肆!!放肆!無法無天!你就不怕寡人殺了你嗎?來人!」


    然而,叫了許多聲,上陽宮的宮殿外麵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除了已經昏迷過去的李公公之外,整個宮殿裏麵也就隻有顧景淵和承帝,門口像是有一道牆一般,隔開了房間裏麵所有的聲音,讓聲音一絲一毫都傳不出去。


    承帝的心頭開始泛著一股不安的感覺。


    顧景淵眼神一眯,看笑話一般的站在原地。


    「父皇,你就沒有發現你叫了那麽久,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人進來嗎?您為帝那麽多年,難道就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承帝臉色一沉,「你做了什麽?」


    後者輕笑,「做了什麽?兒臣沒做什麽,隻不過是到時間了而已,父皇還是盡快把傳位聖旨寫了先的好。」


    承帝眼神一凜,「你休想!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你這是逼宮!」


    「本來,兒臣是不打算這麽著急的,讓父皇再好好的享受幾天快活的日子,可父皇偏生不願意,為什麽要刺激兒臣呢?如今把兒臣逼的不得不走這一步?父皇,這可都是您的問題啊。」


    顧景淵帶著嘲諷的話鑽入到了承帝的耳朵裏麵,後者猛地咳嗽了兩聲,「咳咳!你都是計劃好的???好啊你,你居然早就已經開始計劃了,寡人真的是養了一個白眼狼啊!」


    顧景淵冷笑,「父皇在這話說的可就沒意思了,兒臣就算是登基,也會把父皇奉為太上皇,可若是顧歌白登基,父皇覺得,你毀了他的母家,段家滿門的仇恨,太子會不會跟您算?到時候,您怕是連活著都做不到了,更別說太上皇了。」


    許是刺激太多了,承帝反倒是接受能力都變強了,緩緩的站直了身子,對視自己眼前的兒子,「你!!憑你一個人,想要逼宮那是不可能的!你真的是太天真了,你真的以為父皇這些年來以來就沒有一絲打算嗎?」


    顧景淵眼神一眯,「父皇說的,是門外的侍衛嗎?」


    承帝心頭劃過一抹不安。


    隨後他就看著顧景淵兩手一拍,「進來。」


    嘩啦!!


    門外頓時傳來了腳步和兵器的聲音,須臾,門外的大內侍衛和禦林軍就快速的鑽到了空曠的大殿之內,為首的一共有兩人,一個是禦林軍的統領曾毒,一個是一張陌生的臉龐,五官生的極好,麵色冷漠,一雙丹鳳眼泛著清寒,有一股書生的氣質,但是指腹的繭子卻鐵血寒烈。


    承帝這個時候,還有什麽不懂的???一張臉黑到了底。


    顧景淵雙手背於身後,淡淡的道,「父皇累了,先休息吧,稍後兒臣會把聖旨送過來的,至於玉璽,兒臣會一起帶過來,到時候,就有勞父皇在聖旨上下旨了。」


    落霞宮——


    落霞宮在皇宮的西北方向,這個方向每晚都可以看到太陽落下去的最後一抹光輝,等到這抹光輝消失,那今日的太陽也就沒了,所以特比取名為落霞宮,落霞宮是七皇子顧彥南的住所。


    他雖名為彥南,但是卻不愛南方,偏生喜歡西方,所以放棄了之前聖上分配給他的房子,自己選了這一個宮殿。


    落霞宮在西北方向,皇宮的人對這些都是比較忌諱的,不管是宮門還是方位,都喜歡在東方或者是朝南的,象徵著權利,比如聖上的上陽宮和昭陽宮都是朝東南方向的,位置也是在最東方,代表著尊貴,而東宮也是離聖上的上陽宮最近的宮殿,宮門正對對方,其他皇子的宮殿,就算是不能對著東方,可大多也是朝南的,西方代表著落幕,極少會有宮妃或者是皇子喜歡,除非不受寵的皇子和宮妃,沒的挑,才會居住,可是顧彥南就是不一樣,偏生挑中了這個宮殿。


    後來沒住幾個月,這宮殿的房門還是被七皇子的母妃生生改了方向,找了懂風水的道士入宮,專門給這落霞宮改了風水,封了幾個門,栽了幾顆常青樹,這才讓肯讓七皇子住進去。


    落霞宮內,今日前門倒是格外的清淨,丫鬟小廝們都在後門聚集在一起,以至於前門突然竄進去了一道淡綠色的身影,隻有守門的侍衛瞧見了。


    「七皇子?您這是做什麽?很著急嗎?」


    竄進來的正是七皇子顧彥南,他手裏提了一個大大的灰色帶子,袋子裏的東西似乎很沉,都墜著袋子鼓出去了一個網兜一般。


    顧彥南點頭,「碎月呢?」


    碎月是顧彥南的貼身侍衛,也是他身邊唯幾個能夠辦事的人,所以第一時間,顧彥南就想到了他。


    「碎月侍衛?碎月侍衛不是被七皇子您派出去辦事去了嗎?現在還沒有回來呢,要不奴才馬上去找?」


    顧彥南臉色一白,「等不及了,你趕緊去備馬,帶上兩個侍衛,本宮現在就要出宮。」


    那侍衛一愣,「現在出宮??可這天色要黑了,馬上宮門就要下鑰了,皇子要出宮去哪裏???」


    「哪裏……那裏……」顧彥南臉色有些著急,手中提著的東西也越發的沉重了。驀的,他眼神一亮,「鎮國將軍府,去紫家!」


    侍衛點頭,「諾,奴才這就去備馬,皇子稍等。」


    顧彥南連連點頭,還不忘催促一聲,「快點。」


    那侍衛一聽,腳下的速度更快了。


    這廂,顧彥南連忙跑到了自己的房間裏麵,翻箱倒櫃的開始找自己的錦盒。


    最後他從櫃子裏麵找到了一個淡綠色的空錦盒,麵積剛好足夠裝得下他手中的帶子,他連忙把手中的東西小心翼翼給放到了放到了錦盒的裏麵。


    剛剛放進去,剛剛去備馬的侍衛已經回來了,「皇子,馬車已經備好了,奴才還去後院叫了幾個侍衛,我們現在可以出發了。」


    顧彥南點頭,連忙把手中的錦盒給抱在了懷裏,極為寶貝,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幾乎都快小跑上了,「走,馬上走。快點。」


    東宮——


    顧景淵臉色有些黑沉的從上陽宮回去,就碰到了來找自己邀功的李青書。


    彼時,李青書已經在房間裏麵等了些許時間了,尤其是聽到顧景淵正在和聖上一起處理奏摺的時候,他就料定,不管是太子還是聖上,想必已經是看到他們那麽些人的奏摺了。


    以至於,一看到顧景淵的身影,李青書想也沒想就迎了上去,都來不及去看一眼顧景淵此刻的臉色,帶著喜氣的道,「下官先給太子殿下道喜了。」


    顧景淵雙手一環,目光微涼的看著麵前的人,「哦?不知道李大人給本宮道的是什麽喜?」


    李青書察覺到顧景淵話中的聲音好像有些不對勁,抬頭警惕的看了一眼顧景淵,一看到對方那微嘲的眼神,心底頓時一驚,試探性的開口,「殿下今日同聖上一起處理奏摺,可否有看到……」


    顧景淵勾唇,「看到什麽?李大人是想說,自己攜帶眾人一起上奏的傳位奏摺嗎?」


    一看到他看到了,李青書鬆了一口氣。


    太子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就已經能夠明白他的苦心的,為了促成這件事情,他可是受了不少的苦,被周大夫警告了許多遍,如今太子定是能夠知道他李青書的好,未來若是太子榮登九五,可不能忘了他的功勞。


    越想,李青書也越是喜上眉梢,連連點頭,「是下官,不過也不全是下官,這件事情是提前大家一起商議,最後才定了的,本來還想著這奏摺還能放上兩日,或者是先到殿下這裏,屆時還能與殿下商議,滅有料到,這奏摺竟然這麽快就落到聖上的手裏了。」


    顧景淵聽出了對方那想要邀功的意思,一雙眸子越發的不屑了,帶著一絲冷意,「是嗎?原來是李大人的功勞啊?李大人可知,今日本宮可是差點就被父皇摘了太子的帽子啊?」


    轟!!!


    李青書臉色頓時一白,朝著顧景淵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太子殿下,這……難道是,聖上他不願意?」


    後者聲音發涼,「豈止是不願意啊,父皇還想殺了本宮呢,勾結朝臣,謀朝篡位的名聲扣到了本宮的頭上,可是好大的一定帽子啊。」


    李青書的臉更白了。


    身子猶如寒風中的樹葉。


    瑟瑟發抖。


    「殿下,臣,臣真的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顧景淵眉眼一勾,隨即抬手,把地上的人扶了起來,「李大人不必如此,李大人這麽做也是為了本宮好,本宮承情,隻是父皇太過於薄情罷了,李大人快別這樣。」


    李青書顫顫巍巍的被顧景淵扶了起來,眼底劃過一抹慶幸,「多謝殿下原諒,微臣再也不敢了。」


    顧景淵眼底劃過一道濃鬱的殺意,麵上卻是帶著笑意,走到一旁的桌麵之上端起了茶壺和茶杯,滿滿倒了一杯,遞給了李青書,「李大人為本宮著想,本宮感謝,這杯酒,本宮敬你。」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侯門嬌女狠角色>,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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