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殿內,賓客已至,吉時迫在眉睫,眾人坐在坐位置上竊竊私語,隻因此刻為了及笄大禮準備的紅毯台麵之上,還是空的。


    不僅如此,就連主位之上,此刻除了震懾下臣的莫征聞之外,連莫家的公子和紫家的小公子也不見了,這下,眾人越發的開始好奇了。


    「怎麽回事?這吉時馬上就要過了,怎麽還不見正主出來?就連主持的將軍夫人也不見了,難道,是出什麽事了?」


    「都是剛剛叫走的,這誰知道啊,想必是後院出了什麽事情,這都走了有一會了,不過我們暫時是什麽風聲都沒收到。」


    下方討論聲越來越多,主側位上,楚妃和對麵的惠妃二人皆是緘口不言,但是私底下卻是碰撞了不少眼神。


    隨著時間的流逝,該來的人還沒來,楚妃的眼神開始越來越放鬆,心頭拖著的大石頭算是微微放了下去。


    「景逸王駕到——」


    這時,一道通報聲驟然響起,緊接著,一席白衣的男子如雪一般踏入了正陽殿,整個大殿在這一刻,默契的閉了嘴,剎那之間鴉雀無聲。


    莫征聞從來都不覺得景逸王是有多麽的與眾不同,今日算是知道了。


    就算他坐鎮在上,紫江軍在側,惠妃與楚妃共同壓製,下方仍然有人膽大妄為的敢聊他家閨女,可顧夜離一出現,整個宴會現場靜的掉根針都聽得見。


    所有人都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就連主位上的兩個主宮娘娘都下意識的坐直了腰身,看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到殿內,最後,率先起身。


    「妾身見過王爺。」


    轟隆!


    下手的眾人這才反應了過來,紛紛從位置上起身,「臣等見過王爺。」


    那氣勢,那恭敬,絲毫不亞於聖上親臨。


    莫征聞這一刻對於自家這個女婿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他一直在邊關打仗,就算知道景逸王身份尊貴至極,可也沒有體會到到底是有多麽尊貴,如今一瞧,這還得了,那簡直的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顧染親臨現場,原本給因為楚妃來了,惠妃呀自動落了主位一寸,如今,這主衛倒是有人坐了。


    然而顧染大步一跨,直直的走到了莫征聞的麵前,然後在莫征聞的下手坐了下去。


    這下,全場又沸騰了。


    莫征聞有些傻眼了,「王爺還請上座。」


    一旁的紫將軍那也是如坐針氈,惠妃和楚妃一同走了下來,惠妃還未開口,一旁的楚妃就急急而道,「王爺還請上座,這裏是親人主衛,賓客主衛需在最上方。」


    顧染抬眸斜了一眼楚妃,眼底的冷意宛若冰窟,「本王是小星兒的夫君,日後便是最親近之人,如何坐不得這親人之位?而且,侯爺日後便是本王的嶽父,這位置,自然是擔得起的。」


    唰!


    楚妃的臉色頓時有些發白。


    一旁的惠妃慶幸自己剛剛慢了一步,沒來得及說話,這會子閉口不言,看著楚妃那難看的臉暗自收斂心神。


    這時,一道老邁的聲音傳來,隨即,一道挺拔的身影入了正殿,緩緩走了進來。


    「王爺自然是坐得的,日後王爺便是侯府賢婿,也是我平陽王府的賢婿,自然能夠坐得這親人席麵的。」


    來者,正是白楚,身為平陽王,即便是異姓王,可就連當今聖上都得稱呼一聲王叔,乃是晚輩,除了聖上和景逸王,怕是這整個盛京城誰也不敢在白楚的麵前托大。


    隻不過,跟對景逸王的害怕不同,對白楚那是尊敬大多其他。


    白楚這麽一發話,現在又是一震寂靜。


    隨後,白楚穩穩噹噹的走到了莫征聞的身邊,坐在了他的右側。


    本來在右側坐的紫將軍,腳下極快,就往後退了一步,坐在了景逸王的下麵。


    這下,惠妃和楚妃的位置就有些尷尬了,隻能皮笑肉不笑的坐在原先的位置上,可謂是如坐針氈。


    好在,周漫並沒有讓他們等很久,就在白楚剛剛坐下不久之後,那消失了有一會的周漫,回到了紅台前。


    一瞧見她回來,楚妃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而她接下來說的一番話,更是讓她臉色驟然難看至極。


    「後院耽誤了一些事情,好在還沒有誤了吉時,我宣布,及笄大禮,正式開始!請大小姐入院!」


    刷!


    眾人方才回了神,下意識都扭頭朝著撲滿了紅毯的殿外瞧了過去。


    殿外很快,就出現了一抹紅色的身影,身旁分別站著兩個女子,一個一席粉色,一席黃色,身後跟著兩個婢女,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心尖上一般。


    她停在殿外,身後的兩個丫鬟連忙上前,為她拉著袖子,在一旁的金色瓷盆裏麵細細的浴手,隨後用手帕擦拭幹淨,最後站回莫星河的身後。


    離得遠,眾人看不清楚那紅色身影的容貌,隻瞧見那一身火紅色的長裙把她的身材勾勒的絕美,妖冶萬分。


    隨著她一步一步走進,那張絕世清冷的臉也開始漸漸清晰,最後落在所有人的眼底。


    她每走一步,身上的曼珠沙華就宛若在閃動著,如夢如幻,又真實可見,她的脊背挺得筆直,雨打不彎,雷打不折,比那青竹還要來的堅挺,她端著一身的清冷華貴,孤傲絹狂,每一步都端莊大方,渾身凝練著一股子震撼天下的氣勢。


    明明隻是一個閨閣千金,她偏生就有那種掌管天下,揮手風雲的氣勢,就連此刻主位之上的惠妃和楚妃剛剛入殿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淩厲到讓人從心底裏就生出了塵埃一般的仰望感。


    那一刻,她像極了翱翔在天空之中的鳳。


    顧染看著那般的莫星河,一雙桃花眼底再也盛不下其他人,滿滿的倒映著她,眸光自始至終都跟隨在她的身上,眉宇間都染上了一抹驕傲。


    仿佛,他的小狐狸如今終於長成大狐狸了,以後,就可以擼狐狸毛了。


    他在盯著莫星河,主位的楚妃在盯著她,一雙眸子微蹙,眸底閃過一抹疼痛,指甲都扣在了手心上,可再疼,也沒有心疼。


    顧夜離,你就那麽愛她?你的眼底從來都裝不下任何一個人,可為什麽遇見她就完全變了?你願意屈居人下,坐在莫征聞的下首,當中宣布你們二人的關係,你願意為了她不顧身份,而如今,你甚至看的連眼都收不回來的。


    你的心,是不是也再沒有可能收回了?


    她死死的攥著自己的手心,一雙眸底不可抑製的出現一抹濃黑,殺意凜然的看著那逐漸走進的人,最後,死命的把那股子殺意給瞬間壓了下去。


    莫星河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間,停留在了顧染的麵前,隨後朝著自己的父親行了一禮,「星河見過父親,見過王爺。」之後,又朝著惠妃和楚妃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禮,「臣女,見過兩位娘娘。」


    這時,眾人這才看清楚,她身邊站著的兩個人是誰。


    不能怪眾人,實在是莫星河氣場全開的時候太過於強大,很容易讓人直接忽視她身邊的人,比如此刻被忽視的歐陽林靈和顧妍妍。


    「兒臣見過兩位娘娘,見過皇叔。」


    「臣女見過王爺,見過侯爺,見過兩位娘娘。」


    惠妃眼神微閃,這才收回了眼神,多多少少有一絲嫉妒,快速的掩在了眼底,「快快免禮。」


    一旁的楚妃,一張臉都白了。


    尤其是當她看清楚此刻站在莫星河身邊安全無虞連根頭髮絲都沒掉的顧妍妍和歐陽林靈的時候。


    她今日帶來的丫鬟,是一個都沒有回來,她一開始還道是拖住了,可如今瞧著,怕是都有危險了。


    莫星河眸光對上了一旁的楚妃,僅僅一眼,她就快速收回了眸子,然而,就是那麽一眼,讓楚妃一張臉都青了。


    她在炫耀!她在得意!


    周漫上前,手中拿了一個錦盒,那錦盒是莫征聞早就準備好的,隨後,身旁的嬤嬤高聲道,「及笄,開始,請夫人為大小姐挽發。」


    顧妍妍和歐陽林靈撤了下去,坐在了貴妃娘娘下首,這會子,莫星辰和紫陌臣也從一側一起過來,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人群中間,莫星河遠遠看了一眼,隨後,莫星河款步走向了周漫,朝著其行了一禮,「星兒謝過漫姨。有勞。」


    漫姨紅了眼圈,「過了這一步,星兒就長大了。」


    她緩緩打開了盒子,盒子裏麵靜靜的躺著一隻髮釵,那髮釵的釵身乃是用上古香木而做,釵尾刻成了一朵蜿蜒而上的梅花。


    除了這些,沒有其他任何裝飾,但卻讓在場之人全部都震撼不已,因為,此刻整個大殿,已經開始泛著濃烈的木香味道了。


    那是香木渾身自帶的味道,這種味道經久不散,可以一直存在木頭之上,香木,生一百年,死一百年,腐一百年,砍斷之後的樹枝香氣都能留足一百年,


    梅花,是她母親最喜歡的花,曾經,她也最愛梅花。


    莫星河一瞬間有些紅了眼。


    周漫站在她的身後,握著那沒有盤完專門留作髮髻的頭髮輕輕挽起,手腕翻花一般,很快,就挽成了一個好看的流雲髻,把所有的頭髮,都盤在了一側,手中的髮釵靈巧的穿過頭髮,最後停留在頭頂。


    沒有任何珠寶裝飾,隻是一根本簡易的髮釵,落在莫星河得頭上,卻是美到了極致,尤其是她頭上還有一隻火紅色的朱雀髮釵,流轉著晶瑩的光華,相得益彰。


    「哇塞,香木啊!這玩意已經多少年沒有現世了?沒想要侯爺的手裏居然還有這種好東西,簡直太罕見了吧!」


    「那梅花雕刻的雖然不怎麽精緻,可是這香木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東西,莫大小姐的命也太好了吧!你看她頭上的那頂朱雀髮釵,若是我沒有瞧錯,用的料子乃是絕世罕見的暖玉玄石,玉般玲瓏剔透,玄石般堅硬鋒利,這種東西,整個大陸目前現世的,也就隻有三件,一件在西楚王手裏,一件在我南召國庫,另外一件不知所蹤,但有人曾傳言,這最後一件,是在景逸王的手裏,我的天哪,這一個髮釵,可無價估量啊,尤其是你看,那髮釵上麵鑲嵌的琉璃紅晶,這玩意也是寶貝。」


    「此話當真?你是怎麽認識那暖玉玄石的???這東西看著的確是好看,不過,有你說的那麽玄乎嗎?既然那麽難得,景逸王又怎麽捨得送人?」


    「三年前,國庫清點的時候,我有幸在其中,幸運的見到了我們國庫裏麵放著的一塊暖玉玄石,隻不過,那塊並不是火紅色的,也沒有這塊來的剔透,總的來說,這塊的質地,顏色,都是極品中的極品!要我說,這玩意可比景逸王的那封地都來的值錢。」


    「我去!這東西這個值錢的嘛?」


    「噓,你小聲些。」


    「這麽值錢的東西,景逸王就這麽送別人了?」


    「哪是別人啊?這莫大小姐以後可是景逸王妃了,不過,這景逸王竟然對王妃好到這種程度,真是令人嫉妒。」


    人群中,羨慕嫉妒的眼神此起彼伏,莫星河始終都是清冷著一張小臉,安安靜靜的完成了及笄大禮。


    大禮之後,便是主賓盡歡的局麵。


    莫星辰和紫陌臣兩個人來了一下之後,便又消失在了大殿裏,楚妃始終等不到自個的丫鬟,心底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尤其是莫星河總是若有若無的盯著她,更是讓她有些慌,臉色有些發白,微微起身,對著惠妃道,「姐姐,本宮身子有些不適,先回宮了。」


    惠妃頷首,楚妃便起身,還沒來得及走一步,就發現麵前擋了一個紅衣女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楚妃娘娘,臣女剛剛在後院抓了幾個人,瞧著有些眼熟,好像跟楚妃娘娘是一道來的,不如,楚妃娘娘一起去見見如何?」


    後者腳步一滯,一抬頭便撞進了莫星河望過來的眼神,下意識有些心虛的避開了過去,「莫姑娘說笑了,本宮的人一直未曾去過後院,就算莫小姐抓了人,那也是與本宮沒有幹係的。」


    莫星河挑眉,「剛剛,我可沒有說人是在後院抓的,楚妃娘娘可真厲害,這都能夠猜的道是在後院啊。」


    一旁,顧妍妍黑著一張臉走了過來,「楚妃娘娘知道的,也未免太多了,這侯府後院的事情都知道,隻是不知道跟著楚妃娘娘一起來的六個婢女,如今怎麽就剩下兩個的?」


    楚妃一向知道顧妍妍的性子,被這麽當眾質問,楚妃的臉色多少有些難看,她可比不得莫星河,懂聰明人之間的對話。


    被這麽一問,楚妃的臉就有些掛不住了,「公主殿下多想了,隻是剛剛紫周氏去了後院,久久不回,本宮便猜測著許是後院出了什麽事,而且,剛剛紫周氏也說了,是後院耽擱了點時間,所以本宮才會如此一問,再者,本宮身邊的人去了哪裏,我想,應該沒有跟公主殿下交代的必要吧?」


    顧妍妍臉色一冷,「你!你休要狡辯!別以為本宮就能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你自己做了什麽事情自己清楚的很!要不是我們如今還給你留著麵子,你早就在眾人麵前被撕破臉皮了!」


    楚妃被罵,小臉一沉,「公主殿下,還請您牢記自己的身份,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也該有個數。」


    這邊的情況,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莫星河微微蹙眉,下意識看向了顧染,後者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抬腳,朝著一旁的紅梅走了過去,突然開口道,「侯爺,您這院子裏的梅花開的甚好,不知是用了什麽法子養護?」


    莫征聞當即明白顧夜離這是要引人注意,於是走到了離莫星河最遠的一顆紅梅旁邊,「這紅梅的選種是一個問題,其實,這種法,還有土壤,都要選不同的材料。」


    莫征聞這就是明顯是瞎編了,這些東西他一個大老粗哪懂啊?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這時,一旁的周漫便上前打圓場。


    「這梅花的土壤,用的應該是山土吧?這山上的土壤更加肥沃,能夠讓梅花吸收到更多的養分,而且……」


    很快,那些人都自發的關注著景逸王這邊的一個情況,就連一旁的惠妃也察覺事情不對勁,去自家姐姐旁邊幫著吸引注意力。


    楚妃身邊,僅僅隻剩下身後的兩個丫鬟,而莫星河,顧妍妍,連帶著歐陽林靈,都圍在了楚妃的旁邊,身旁還有一些丫鬟在擋著,充當一個人肉牆,倒是為他們爭取了一塊空地出來。


    楚妃皺眉,心虛的連頭都不敢抬了,「莫姑娘,本宮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麽,本宮誰在不適,要盡快回宮,莫星河還請讓開。」


    莫星河挑眉,身子穩穩噹噹的擋在她的麵前,沒有一絲挪開的意味,緩緩從懷裏拿出了一個香囊,那香囊上,繡著六顆粉玉珠子,和她先前從那蝦子手中得到的,一模一樣。


    那東西一出來,楚妃的臉色變了。


    隨後,一道清冷如玉的聲音,鑽進了她的耳中。


    「楚妃娘娘,今日,你覺得你離的開我這易陽侯府嗎?想必,如今送證據的人應該已經到了皇宮了吧,隻要見過聖上,呈上證據,最多一個時辰,不管結果如何,楚妃娘娘都可以回宮,何必在乎這麽一點時間呢?」


    話落,莫星河又道,「對了,燕公子也在府上,若是娘娘身子實在是不舒服,不如請燕公子前來瞧瞧,妙丹手的醫術,娘娘想必信得過吧?」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侯門嬌女狠角色>,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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