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深處,這裏遍地都是深達數尺的積雪,寒冷的氣溫讓熊虎都不曾露麵,可是就在一處寒潭邊卻有一個身穿單衣的老漢頭戴草帽,手握一根竹竿在靜靜的垂釣。


    老漢身後是一個蘆葦席,席上睡著一個穿棉衣的黃臉漢子,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抱著這個漢子的頭,輕輕的唱著兒歌。


    “月牙兒明,風蟲兒靜,樹葉兒遮窗影……”


    那黃臉漢子突然輕咳一聲,嘴角流出一縷暗沉發紫的鮮血,老婦人身體一震,抖著手擦掉鮮血,聲音越發低沉。


    垂釣的老漢動也不動,好似一座石像,草帽上、衣服上落滿了冰雪。


    過了許久許久,天空白了又黑,黑了又白。


    突然垂釣的老漢手腕一動,身上的積雪頓時化作霧水四濺而出,他抓起魚線下甩著身子的一條手指頭長短粗細的透明的魚,兩眼含淚,啞著嗓子道:“老天不負苦心人!碧潭玉冰魚釣上來了!”


    老婦人瞪大了雙眼,貪婪的看著老者手中的小魚,好似看到了稀世珍寶,她虛抬雙手好戲能幫著抓住,道:“老頭子!快給鍾兒吃了,他快不行了!”


    老漢腳步一動就站到了老婦人麵前,伸手將小魚塞進沉睡昏迷的黃臉漢子嘴中。


    黃臉漢子喉頭一動便咽下了,迷迷糊糊的說道:“好……好涼……”


    過了一會漢子焦黃可怕的臉色竟然微微泛起了紅潤的光澤,老嫗哈哈一笑,淚流滿麵,道:“皇天不負有心人!鍾兒吃了這寶魚又能活個三五年了!”


    “是啊!”老漢丟下魚竿,笑道,“咱們在這蹲了三個月,總算救回了鍾兒一條……”


    突然老漢話未說完就化作淡淡霧氣消失不見了。


    老婦人兩眼先是迷茫呆滯,而後就漸漸恢複神智,坐下抱起黃臉漢子,笑道:“等你醒了咱們就走,你爹跟茅大俠去找寶藏去了,托茅大俠的福你前些天才吃到了續命的寶貝,他那寶庫裏興許還有續命的寶貝哩……”


    焦黃臉的漢子腹內涼氣侵入五髒六腑,將他天生不足慢慢彌補,他渾身發熱,有些意識了,正聽到了老婦人的話,嘟囔道:“爹爹剛才不是還在嗎?”


    “這孩子,都病糊塗了……”老婦人拍著黃臉漢子的肩膀,繼續唱道,“月牙兒明,風蟲兒靜,樹葉兒遮窗影……”


    ……


    鹿鼎山上,高泰用過五星召喚卡後,突然一道人影竄出,伸手將馮錫範的利劍抓住,而後哈哈一笑,道:“趕了兩日的路總算追上了!賊子你想害茅大俠?找死!”


    “歸二爺?!”高泰一臉驚喜的說道。


    遠處正和洪安通鬥到山頂上的袁承誌也聽見了,伺機瞥了一眼,笑道:“我二師兄來了!他功力尤勝我三分,你們的如意算盤打瞎了!”


    洪安通也對神拳無敵歸辛樹十分忌憚,聞言冷哼道:“有多厲害打過了才知道!看我陽關三疊!”


    說著話洪安通的化骨綿掌就拍出三下,化骨綿掌入石三分的陰毒掌力袁承誌也頗為忌憚,他隻好以混元掌力相抵,混元功不懼任何內力,與洪安通連對三掌,袁承誌卻越發精神。


    歸辛樹如今年過八十,氣血雖衰但內力越發雄厚淳綿,他抓著劍刃卻不傷肌膚,馮錫範連摧三次內力卻都如泥牛入海毫無動靜。


    “茅大俠!老朽辛辛苦苦趕上來,寶庫裏要是有珍惜藥材可得給我一些!”歸辛樹扭頭朝高泰微微一笑,道。


    “任你老兄先挑!”高泰倒也不吝嗇,忙說道。


    “哈哈!痛快!”歸辛樹突然揚手將長劍震斷,然後伸手去抓馮錫範。


    馮錫範這才知道自己遇到了平生僅見的絕世高人,他急忙抽身勉強躲過歸辛樹這一抓。


    “咦?”歸辛樹輕輕一笑,道,“你這小子武功倒是不錯,比我老婆子還強一些,她就多半躲不過我這一抓。”


    馮錫範暗自運勁,道:“歸老前輩也要趟這渾水嗎?”


    “茅大俠是我恩人,他讓我一家殺韃子贖罪,又給我們無數銀錢,還請人為我醫治鍾兒,我一條老命都是他的,你說老朽要不要管?”歸辛樹表現的很高興,所以話就多些,他看到了山頂上的袁承誌,撇嘴道:“小師弟投奔了茅大俠,我不自在就走了,沒想到今日又撞見他了,這小子武功越來越厲害了,跟他交手的醜八怪是誰?”


    高泰還沒說話,已經把羅刹兵全部殺光退回來的韋小寶湊到歸辛樹旁邊,道:“二爺,那個跟我嶽父動手的家夥叫洪安通!”


    “哦!蛇島的島主,這家夥陰森森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歸辛樹搖搖頭,沉聲道,“小師弟,把那個醜不拉幾的老兒打死吧!”


    聲音穿透雲霄,傳進了鹿鼎山上的每一個人的耳裏,洪安通怒不可遏,正要反唇相譏,袁承誌卻一掌拍過去,讓他隻得住口運氣抵擋,聲音在山上回蕩兩邊,洪安通聽了三遍,臉都憋紅了。


    正在擊殺五虎衛的神龍教的其他高層見歸辛樹來了都丟下五虎衛,與桑結合到一處圍了過來。


    李西華與陳近南卻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他們頭上白霧繚繞,衣服全都被氣勁鼓蕩成球,兩人的六識也漸漸沒了知覺,隻是一心運用內力相互比拚,非得分出勝負生死才能作罷。


    歸辛樹和高泰、韋小寶三人站定,看著桑結大喇嘛和蘇荃、無根道人等四龍使幾人站到了馮錫範的身後。


    “怎麽?你們幾個誰跟老朽練練?要不都上吧!”歸辛樹從來不擅嘴上打機鋒,直接擺開伏虎掌的起手式說道。


    桑結大喇嘛雙手合十,道:“我來領教歸檀越的華山神功!”


    “那來吧!”歸辛樹一伸手將桑結攬入他的掌勢範圍,隻見漫天掌影鋪天蓋地打下來。


    桑結大喇嘛一生精研的就是手上的功夫,大手印已經練得登峰造極,直追曆史上大手印最為高明的祖師爺靈智上人,但是歸辛樹的伏虎掌法卻讓他也自歎不如。


    桑結大喇嘛兩手張開,忽前忽後忽左忽右的擊出,與歸辛樹的巴掌在空中不停交錯,眨眼間就對了十餘掌。


    這時候一身黃衫的何惕守則已經打倒了胖頭陀,飛身趕過來。


    韋小寶急忙截住兩位四龍使廝殺起來,何惕守則一鉤刺向馮錫範,另一手以破玉拳分擊無根道人和張淡月兩位五龍使。


    最後隻剩蘇荃一人,她則手持短劍刺向高泰。


    蘇荃的資質並非絕頂,但她有洪安通這等絕世高人悉心調教,所以武功在神龍教中也算高手,她劍法奇高,雖不如馮錫範淩厲但卻另有幾分靈動之意。


    高泰以五虎斷門刀抵擋正好不落下風,這種感覺讓高泰十分興奮,他鼓起內力準備加大力道,壓倒蘇荃,可是蘇荃招式上無懈可擊,高泰強攻便會自己先受傷,一時間高泰也隻得打起精神悉心應對畢竟高泰唯一的一張底牌已經用了,看樣子還是召喚的歸辛樹,此時若是再不小心翻了船可就哭也沒地方哭了。


    何惕守三十年前武功隻比袁承誌稍弱一籌,如今跟隨袁承誌苦練多年華山正宗,毒功廢了大半,但是根基彌補上去了,雖然比起袁承誌和歸辛樹差上不少,但也並不比陳近南、馮錫範等人弱,若是算上毒功,還要強上三分。


    韋小寶今年二十八九歲,自從十六歲回到高泰身邊就開始苦練武功,等到17歲見到袁承誌後更是得傳華山正宗武功,十多年時間讓維係哦啊波成為了一個武林高手。


    若不是他性格跳脫靈動,不肯吃苦,耐不住性子苦練內力,袁承誌和高泰都確信,憑他資質如今早已是無限接近陳近南等人物的絕世高手了。


    不過現在的韋小寶武功招式和內力全都已經不在高泰之下,甚至略有勝之,要是算上潛力,用不了幾年就能甩高泰幾道街了。


    韋小寶一手持短刀,另一手持短劍,同時以五虎斷門刀和華山劍法與青龍使許雪亭和黃龍使殷錦過招,這兩位高手中尤以許雪亭武功最高,他自認不在馮錫範、陳近南之下,對韋小寶小小年紀竟敢阻攔自己十分生氣,一出手就是殺招。


    隻見許雪亭手中兩把判官筆帶著絲絲風勁直指韋小寶眼耳鼻喉及膻中、大椎等要害,殷錦鋼刀則直奔韋小寶下三路而去。


    兩人的這一合擊威力無窮,毫無破綻可言,擋了上路決計擋不了下路,因此他們認定韋小寶下一瞬就是一具冒著熱氣的死屍。


    韋小寶也知道招式凶險難以抵擋,但他果真是能者不慌,腳背一挺人就猶如一把利箭竄天而起,登時破解了許雪亭和殷錦的殺招。


    兩人收招正要躍起強攻,不料韋小寶卻又急速倒折下來,短劍短刀劃著詭異的弧線刺下。


    “嗬!”殷錦揚刀去擋,隻覺沛然巨力襲來,讓他連退五步才勉強站住,而右手還有些發麻,他冷哼一聲,道:“華山混元功果真高明!”


    這時候許雪亭與韋小寶已經轉著圈的鬥了起來,好似兩個陀螺一般不停碰撞,伴隨著刺耳的金石交擊聲的就是劍氣時不時散出,將地麵枯草都斬成碎渣了。


    殷錦咬咬牙,他知道自己武功不如許雪亭,但卻絕不服氣,隻以為比他差個一招半式,可是眼見許雪亭此時跟韋小寶大戰的狀態,他才知道自己與他差距甚遠,現在想插手都插不進去。


    左顧右盼間,殷錦見無根道人和張淡月並馮錫範三人都拿不下何惕守,就呼嘯一聲,夾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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