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蒼野茫茫,風吹鬆濤淚兩行。


    北辰映雪沒有多麽悲傷,而他的兩個妹子卻已哭的稀裏嘩啦。


    “嗚嗚嗚”,“嗚嗚嗚”不知是風吹鬆枝聲,還是她倆的哭聲。


    兩妹子輪流著背,都生怕對方多背了一會她這哥,仿佛多背一會兒,就能多親近一會兒,就能用她倆的心,熱乎他哥這受傷的劇痛的心靈。


    現在,風鈴鐺又搶了過來背,哥舒耶不得不讓,因為她就攔在路中央,不讓背就擋道。


    風鈴鐺滿心歡喜地背起北辰映雪,隻是她有些搞不懂,這個哥先前還對金烏旭舉著拳頭,那一刻,他完全不像受傷的樣子,而此刻,卻扒在背上不時的抹眼淚。


    是假裝嘛,不像,他受了南宮聽雨那麽大的打擊,定然心如刀絞撕心裂肺。


    一想到南宮聽雨,她的心也在受傷。


    受傷,受的都是心傷,且都是被自己心愛的人傷得身心疲憊。


    風鈴鐺她傾慕金烏旭,卻換來了白眼和不屑;北辰映雪愛南宮聽雨,卻換來了冷若冰霜和鄙夷。


    心碎了!


    踩著一高一低的山路,摸著黑,顛簸著向家的方向背去。


    心,煎熬!


    因為煎熬,步履蹣跚,仿佛那路很長,很長。


    汗,濕透了她的背,也濕透著她的發絲,也浸濕了扒在她背上悲傷的北辰映雪的臉頰。


    北辰映雪真的悲傷嗎,他剛才不是還鬥誌昂揚嗎?


    是的,那一刻他是鬥誌昂揚,他關心父親,想念父親,他曾因關心父親的生死而殺了二狗子,那麽現在,他當然想殺了那金烏旭。


    金烏旭,我和你不共戴天。


    仇恨過後,他心歸平靜,細細分析另塊魂石和頭皮的去向,隱隱地他心裏確定了一個人,北辰族長。


    定然是他,也隻有他有那個權力……


    想著想著他的心又隱隱地痛了起來,那是為南宮聽雨而痛。


    痛讓他伏在風鈴鐺的背上,伏在了哥舒耶的背上,痛不欲生。


    迷糊間,女人的體香,和那醉人的發香讓他癡迷。


    迷迷糊糊間,他仿佛看到了南宮聽雨,看到她濕漉漉地從湖水中起來,又牽著他的手一齊跨過湖邊的草叢裏的小溪……,湖中,一陣陣漣漪……


    那是多麽溫馨多麽令人回憶的時刻,仿佛時間在那一刻凝固,永遠停留,“聽雨,聽,我們一起在聽雨…”


    痛,仿佛沒有了,隻有痛楚地聽雨。


    眼淚,默默地就下來了,迷濕了他的眼,也滴濕了他的臉頰。


    風鈴鐺側頭看到了哥的眼淚,那一刻,她的心在顫栗,感動了,無比的感動,“若我這一輩子有這麽個人死心塌地的愛我的人,死也值了。”


    “唉,縱然寶貴和金錢又怎樣,能有一人廝守,人生足矣。”霎時間她風鈴鐺雙眼迷離,一步一步的她越走越艱難,不是背不動,而是她的心困,已泣不成聲。


    “一個人對一個人的付出,得來的不是溫馨,卻是驢肝肺,那將是一種怎樣的折磨。”不由得,她雙腿打顫,再也走不動了。


    傷心讓她迷失了眼,讓她為她的親哥打抱不平而火冒三丈,“南宮聽雨,我誓要打到你南宮寨,為我親哥討個說法。”


    ……


    風鈴鐺身心疲憊,側眼一看,那哥舒耶居然也同她一樣,淚眼淒淒,“看來她也太愛我這親哥了,所以才倍受打擊,唉,我們仨,受傷的心靈,無人安慰。”


    終於也背不動北辰映雪了,將他放在一塊大青石上,看著他頹喪得如同一團爛泥,心中傷感無比。


    悲哀中,她摘下一片草葉,含在嘴裏,一口一個調兒一口一個曲兒,訴盡心中泣。


    銅鏡花斑斕,月下把發綰,挽不住孤單的簪。


    低首輕念,是誰束青絲願守那流年的歡,等一曲江南。


    西樓月滿,油燈下憶長安,敢問公子何時還?


    “啁啾”、“啾啾”,樹葉在嘴邊吹響,調兒在曠林中吟唱。


    微抬頭,一條彎線一樣的初月掛在夜空,掛在了樹梢,而那夜空璀璨的星辰就像她一顆顆晶瑩的淚水。


    情竇初開,少男少女的情懷就像路邊的山茶花在洄洄流淌的小溪旁靜靜地綻放。


    朱雀燈火闌,負手坐長歎,彈一簾風月的弦。


    月正深霧帶寒,醉笑搖著那把熏黃的扇,說一世長安。


    人生失意何相似,月韻上元,花燈下舞長劍。


    她看著北辰映雪的頹廢,如醉似悲又彷徨,一勾彎月照夜空,晶珠黯然落枝頭,心中一陣陣心疼。


    輕撫他的臉,這樣癡情的男兒世上有幾個。


    草兒淒淒、調兒婉轉,再唱一曲憶江南。


    雪夜暖爐長,人情非冰霜。


    微光搖曳下,莽莽餘生裏,你我是那一段的同行唱。


    ……


    風鈴鐺歌聲委婉,調兒戚哀,道不盡的頹喪情傷……


    彎月星空,夜色流雲……


    驀然在她身後,兩個人影,衣袖飄飄,淩空微步,這兩人不是別人,卻正是——哥舒葉和柳青。


    哥舒葉一直在暗中保護她的學友北辰映雪,從慕容族對他的惡鬥開始,一直跟到這裏,卻很不幸,她看到了一切,看到了北辰映雪對南宮聽雨的癡情,看到了那少年郎也像個女兒腸,不禁她也和風鈴鐺一樣,淚花泣泣。


    思郎恨郎郎不知,世上最愛癡情郎,她肝腸寸斷萬念俱灰,幾欲離開,但都被柳青挽住……


    現在她再聽到風鈴鐺的調兒歌聲,觸景生情也椎心泣血,不禁也撥了根小草含在嘴裏,合著風鈴鐺的調調,小聲吹一曲:“月色寒,獨憐誰家青石板,角珠光續了又斷,恰滿成一盞……”


    風鈴鐺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她眼中的迷離,兩個迷離的少女同病相憐。


    正迷離正悲切,驟然卻聽到“嗖”的一聲,一隻鏢破空而來。


    倆人倒了耳聰目明,連忙一讓,鏢,釘在樹枝上。


    什麽人?


    黑暗中一個白影,林中穿梭步法極快,身法飄逸形同鬼魅毫無聲息。


    哥舒葉不加思索,帶上柳青,輕功一展,淩空追去。


    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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