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鐺說:“你哥哥讓我帶回兩件東西,你猜是什麽?”


    北辰映雪搖頭,表示猜不到。


    風鈴鐺說:第一件是:一把用稀罕又名貴的銀月妖狐腦袋中的魔晶,打製的名貴梳子。


    梳子?


    風鈴鐺說:是梳子。你猜他要我把這梳子送給誰?


    誰?


    風鈴鐺說:要我轉送給他往日的那個舊相好,也就是他與人“爭風吃醋”而砍了人的那個女人,那個紅顏禍水。


    紅顏禍水?


    啊,他想到了,是她。


    她,這讓北辰映雪想起了那個女人,那個抱著嬰兒站在街邊,看到他在賣草,就慌慌張張地回屋裏給他取來了一個熟雞蛋塞在他手上的那個女人,那個小媳婦。


    這讓他想起她盤起的長發,和那長發婆娑下的如玉般美麗的修頸,以及那溫順格守婦道的拘謹的樣子。


    她真是個好女人,可惜了。


    可惜了,哥哥錯過了一個好女人。


    這一刻他又想起她那“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駝背男人,那扛著梨去田間耕作的知足和無怨無悔。


    也許他們是幸福的,而哥哥卻錯過了,永遠的錯過了。


    狗蛋——他又想起她的那個大點的孩子,那個小屁孩,那個敢搶了他的錢就跑的小屁孩。


    多麽可愛的小孩呀,若是哥哥和那個女人結婚了,也許他們的小孩子也剛好那麽大了。


    狗蛋,他真想狗蛋就是哥哥與那個女人的小孩,那該多麽好啊。


    思緒萬千、感慨萬千。


    風鈴鐺說,你知道梳子送人的意義嗎?


    不知道。北辰映雪搖頭。


    風鈴鐺說:梳子代表相思,代表著他很想念很掛念那個紅顏禍水;還代表他與她有白頭偕老之意;哈哈,沒想到你哥哥還是個情種。


    情種。


    北辰映雪對這話倒不持反對意見,那麽可愛的女人,放在誰都會珍惜都會為之瘋狂。


    風鈴鐺遞過來梳子。


    北辰映雪接在手中一看,果然名貴非一般的珍品。


    梳子黃橙橙的發亮,硬朗中還帶著些許的滑嫩,手感非常之好,拿在手中不由得讓他想像那女子柔亮的頭發經這梳子一梳,風情萬種。


    接過梳子,北辰映雪又問第二件物件是什麽。


    風鈴鐺說,是一幅畫。


    畫,什麽畫?


    風鈴鐺手一展,一張畫像展在其麵前,正是哥哥北辰寒江的畫像。


    天啊,哥哥,好多年沒見的哥哥。


    畫像中的哥哥身披明光甲,胯下威風馬,正威風凜凜橫戈躍馬地馳騁於疆場,奮勇殺敵。


    那坐騎,重鎧重甲,直踏的突厥步兵殘體斷肢魂飛魄散,而哥哥則一把陌刀斬下,突厥重騎……人馬俱碎。


    看著哥哥的畫像,北辰映雪熱淚盈眶。


    看著看著,透過畫像,他仿佛看到了遙遠的範陽。


    ……


    河北範陽。


    逃亡在外的北辰寒江自上次遇到風鈴鐺後就一直對家鄉魂牽夢縈,他讓風鈴鐺帶回了兩件東西,一把梳子和一幅自己的畫像。


    一是想念家人,二是想念那個曾經的差一點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


    其實他並不在安祿山的親兵營,隻是範陽邊塞軍中的一名“戍”副。


    戍副。副職,帶兵六十人。


    但為了不在家鄉人麵前丟臉,他故意借親兵營來抬高下自己。


    但親兵營也確實是他向往和希望加入的,隻是那裏要求很高,輕易不收漢族人,尤其是他這種逃亡在外的帶罪之身。


    親兵營正名叫“曳落河”,胡人語“敢死隊”的意思,共八千人,都是經安祿山一手選拔並拜其為義父的一群義子們,個個功法高強,勇猛無畏。


    他很是羨慕那些人,也很想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但現實卻屢屢碰壁。


    八千義子,八千曳落河!


    曳落河的義父安祿山,現在已是三鎮節度使,掌管平盧、範陽、河東三鎮,名符其實的東北軍的大帥,掌令全國近乎四分之一的兵力,位高權重,是他北辰寒江一生最佩服的人。


    安祿山出身卑微,一生的打拚全靠他自己的本事白手起家,且起家之時他和他北辰寒江一樣,也曾經是個戴罪之身。


    據傳安祿山因生活無著去偷羊,結果被抓住了要砍頭。臨刑時他絲毫不懼,還語出驚人,吼出他人身的宏偉抱負,這才得以賞識,被收為士兵,從士兵做起。


    從士兵做起,他居然一步步憑著自己的才華和勇猛一舉做到三鎮節度使的東北大元帥,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樣富於傳奇的人,才是他北辰寒江最佩服的人,他時常告誡自己:“再苦再難也要咬牙堅持,一定要向他一樣飛黃騰達。”


    前天的戰鬥異常激烈,他跟著“戍正”率領六十名騎兵長途奔波一百多裏,準備偷襲一個位於流竄在邊境側邊的流寇部落。


    流寇部落燒殺掠奪大唐邊民很久了,已被掛上了死亡鐵卷。


    雖為戍副,但他參軍時間並不長,不超過三個月。


    之所以一來就是戍副,能率領六十兵,與他修仙的功力有很大關係。


    逃亡這幾年,他因機緣而學到了一些真本事,所以在被人推薦後一展身手,被破格提拔。


    借著夜幕的掩護,他們在淩晨時發起了攻擊,一時三刻間將那小部落裏的戰鬥力斬殺貽盡,隻留下婦孺和一些重傷的殘兵。


    原本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卻沒想到的是,那戍正竟然將部落中全部沒死的男人集中,包括繈褓中的男嬰。


    這是要幹什麽?


    他曾有耳聞,他的這名頂頭上司“戍正”曾經也是流寇,因投誠大唐所以破格錄用,但這人草原上的蠻性不改,凶殘好鬥,殺人如麻……


    但就是因為他的好鬥和凶殘,打得邊境外的流寇部落聞風喪膽,所以官運亨通,隻要這次再立新功,定然再次提拔。


    他這是要幹什麽?是要將這部落中但凡高過車輪的男子全部殺光嗎?


    這在他看來倒也並不奇怪,因為參軍時就有人對他說,身為安祿山的軍隊,就要凶猛有殺氣,對敵人絕不手軟,包括殺死異族中高過車輪的男孩,以解除異族人日後的戰鬥力。


    可繈褓中的男嬰也要殺嗎?這好像還沒聽說過。


    事實卻令他更恐怖。令他幾乎昏厥,嘔吐不止。


    原來這些自稱仁義之師的唐軍,竟然當著捆綁中的男人,甚至是男嬰的麵,實施他們所謂的“征討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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