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處的房脊上,站著兩個衣裙飄飄的少女,一綠一藍,一主一仆。


    綠的是北辰映雪的學友,那個關心他,暗暗追隨的“綠衣綠劍綠紗巾”。


    藍衣是她的仆人,“藍衣藍裙藍背袋”。


    其實兩人站在這裏很久了。


    藍衣丫環一直在報怨他的主子,為什麽不下去接濟下你的同窗?


    綠衣姑娘說,你以為你去接濟他就接受嗎,你以為他就領情嗎?


    他就那麽不知好歹?


    不,那是骨氣,是一個男人的骨氣。


    那就看著他被人逼被人欺,直到家破人亡?


    不。耐心等待。


    院中的戰鬥已達到高潮,黑剁頭和三角眼戰平。


    丫環吃驚地問小姐,“那黑剁頭剛剛晉級,立足未穩,怎麽可能硬碰硬?還有,他明明低人家一個大境界,竟然對轟之下不輸對方,為什麽?”


    綠衣姑娘端正地看著場中的戰鬥,並沒有移開目光,輕聲說道:“你認為他就是淬體六重境嗎?”


    睜大了眼睛,丫環吃驚地問:“不就是淬體六重嗎,他剛晉級的,我又不是老眼昏花。”


    綠衣姑娘輕輕地搖頭。


    丫環再次睜大了眼睛,可依然沒看出來啊。“剛晉級過的,難不成還會晉級?”


    綠衣姑娘依然含笑不答。


    丫環完全不信了,“再晉級,隻怕神仙也做不到。”


    “是嗎……”綠衣姑娘笑了。


    目光遠眺,遠處的山層巒迭嶂,她指著那山巒說道:“一山更比一山高,這不正是晉級的景象嗎,晉級,誰又能斷定它是哪座山或哪幾座山呢,其中的奧妙隻怕非一般人能領悟。


    書上記載‘東海有仙,一仙晉兩級’,但這兩級並沒有拘泥於大或小,所以一晉六小級也並不算稀奇,六小級不正好是兩大境界嗎。”


    哦,丫環噘著小嘴算是明白了,但是還是對最後一個問題困惑,明明剛晉級,怎麽又能晉級?


    小姐說,書上也並沒有指說兩級就是終點,也許還有更高。


    暈,藍衣丫環隻感到驚奇,“這麽說北辰映雪剛才在他背上拍了幾下,就是在幫他晉級第七重?”


    綠衣姑娘點了點頭。


    並沒有意想中的驚豔,她望著場中的北辰映雪,喃喃地說:“三年的磨礪,讓他獨辟蹊徑地開創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可笑我想當初還勸他不要太執著,一條路走到黑……”


    藍衣丫環懵了,小姐是在自責嗎?


    情迷意亂,對北辰映雪太癡迷了吧,盡說糊話。


    不由得大著膽子去摸她的額頭,“小姐,你不會發燒了吧。”


    小姐打開她的手,依舊癡離離地看著院中的北辰映雪。


    丫環沒脾氣了,跟著小姐這麽久,對她的心思早已洞悉於心,無奈地歎了口氣:“唉,小姐這心思若被老爺知道了,隻怕會打斷了你的腿。”


    小姐反駁道:“老爺打過我嗎?”


    丫環一笑,說:“這個老爺當然不會打你了,放在以前的老爺,隻怕會。”


    這一句頓時引得綠衣不適,眼淚奪眶而出。


    丫環嚇壞了,她沒想到自己隨便的一句話地戮到了小姐痛處。


    是啊,小姐的身世太淒慘,以前的老爺精忠報國卻含恨而終,現在的老爺雖然一樣的視她為掌上明珠,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親老爺畢竟是親老爺,讓在誰換個爸也會鬱鬱寡歡。


    兩人正在說話,卻不意那個壓塌了人家房子的滾球球卻站起來,仰視著房上的他倆道:“我說二位仙子,房上危險,咱能不能下來說話。”


    說話間還不忘咬了口雞腿,滿嘴流油。


    房上的她倆其實早看到這個滾球球的怪象,知他故意壓塌人家的房子心思,也就裝作沒看到,直到他臉皮厚地張腔。


    丫環本就不缺話說,回道:“那個誰在下麵狂吠,有本事滾下去,卻沒本事滾上來……”


    話未說完卻被小姐一把捂住嘴,小聲責備:“身為姑娘家,矜持點不好嗎。”


    倏然,啪的一聲輕響,那個臉皮厚的滾球球居然真的滾上了房。


    可腳還未及挨上房脊,啪啪啪,連續九九八十一把飛刀紮來。


    那飛刀卻不是飛刀,卻又是飛刀中的飛刀。


    刀不見實質,卻是以氣化靈,以靈化氣化為實質。


    刀,實質,實質的刀卻不是實質是刀而是氣。


    靈氣化刀。


    滾,原地九九八十一滾。


    身重如山,卻又身輕如燕。燕子抄手,紛紛九九八十一刀,刀刀滑身而過,刀刀滑過即破碎成空。


    刀,九九八十一刀,滑,九九八十一滑。


    滑,滾球球;滾球球,滑。


    倏然最後一刀接在手中,卻是以氣化靈,卻在他手中不再破碎。


    他看向向他發了九九八十一刀的藍衣丫環,卻是哈哈一笑。


    笑卻不是對藍衣,卻是綠衣。


    笑,好笑,十分好笑嗎?


    “哈哈,這話說的,好像我不上來還真對不起人,對不起這九九八十一刀似的。”


    小姐一指身邊的丫環,“這是你和她的事。”


    說著嗔怒地捏了下丫環的鼻子,對滾球球視而不見。


    黑衣人滾球球掂著雞腿,滿嘴流油,道:“下麵這麽熱鬧,何不賭一局。”


    一聽說賭,丫環來了興趣,“賭什麽,怎麽賭?”


    話沒說完卻又捂住了嘴,卻是小姐一個眉眼的示意讓她打住。


    小姐道:“你是九原人?”


    話說的很輕,似眼皮都不抬。摳下瓦片上一塊小青苔,撫摸上麵絨得可愛,綠得可心的小清新。


    “咦,姑娘您怎麽知道?”


    “九原有個郭子儀……”


    “咦。”


    “你是他麾下的……將軍?”


    “嗯……”


    “權高位重,卻叛逆不受約束,憤走他鄉?”


    “哦……”


    滾球球表麵上不動聲色波瀾不驚,其實心中卻已驚濤拍岸。這姑娘神了。


    難不成她會掐會算?可我不過和她說了兩句話呀?


    不禁乜斜著眼細細思量:說我是九原人,從我的口音可以知道;說我是將軍,察言觀色從我的“咦”的一聲知道;說我自由灑脫憤走他鄉,從我的這身裁判衣可以猜測一二;但往下我不說不言不語,看她還能道出個什麽。


    當下打定主意站立不動,靜等她繼續把話說完。


    綠衣姑娘仿佛看穿他心思,瞄了他一眼,繼續道:“你是李嗣業門下。”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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