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他穿了避彈衣。”桑時西說:“我沒那麽喪心病狂,白糖是我的當做兒子那樣對待的人,我不會讓他死的。”


    夏至的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一動不動再也不說話了,就像是被石化的雕塑。


    就這樣蜷縮了好一會兒,桑時西挪動腳步準備離開露台,忽然夏至抱住了他的腿。


    她的眼淚甚至都打濕了他的褲管,隔著長褲都能感覺到濕漉漉的觸感。


    “謝謝你桑時西,謝謝你,謝謝你讓白糖活著,謝謝你,謝謝”


    夏至一連說了很多句謝謝。


    這是他們認識了這麽久,下次也沒有一次性跟他說過這麽多句謝謝,他的道歉是發自肺腑的。近乎於卑微的,下次從來沒有在30歲的麵前呈現過這樣的狀態。這大約是心甘情願。誠心誠意的道謝。


    突然有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像是一雙手輕輕地撥開了遮在桑時西心中的陰霾,有種通雲見日瞬間看到朗朗乾坤的感覺。


    但是他的語調仍然是平平:“沒什麽好謝的,我把白糖藏起來兩年。讓你們母子分離,你該恨我才對。”


    夏至隻是搖頭:“不,你讓白糖還活著,謝謝,謝謝你。”


    “你還行嗎?要不要我讓人來扶你?”下


    夏至還蹲在那兒,縮成一小團。


    桑時西慢慢走出露台,桑家還是老樣子,基本上都沒變,到了晚上就比較的冷清。


    因為穀雨在這裏墜樓,所以桑家傭人們都不敢在晚上到花園裏。


    桑時西回到洗漱完正準備睡覺,房門被敲響了。


    林羨魚去開門,對桑時西說:“是桑旗哥哥。”


    她還真會攀親戚,夏至姐姐桑旗哥哥。


    桑時西背對著他坐在窗口,沒有回頭:“如果你是來道謝的話,那不必了,夏至已經謝過我了,況且這件事情我也不認為是我幫了你們,畢竟我把白糖藏起來那麽久。”


    “我有個朋友在澳洲,已經去了你給的那個地址,看到了白糖。”


    桑時西淡淡點頭:“確認了就好,你們也被耍過蠻多次,還好這一次沒讓你們失望。”


    “我已經讓我那個朋友連夜帶他從澳洲趕回來。”


    “那我提前恭喜你們一家團聚。”


    “大哥,”桑旗忽然喚了一聲,手搭在了桑時西的肩膀上:“我們倆之間的紛爭,希望就在白糖這件事情上就畫上一個句號吧。”


    桑旗手心溫暖,桑時西穿著相對較薄的睡衣,能夠感覺到他的體溫。


    桑時西伸出手,將桑旗的手給推下來。


    “我們之間早就是句號,跟白糖無關。我若是你,我就不會對一個囚禁自己兒子兩年之久的人而感激涕零。你可以不恨我,但是你不要左右我對你的厭惡,自始至終,從開始到現在,桑旗,我還是堅信如果沒有你,我會得到的更多。”


    “其實你一直以來得到的就很多,隻是你一直都不滿足而已,如果”


    “好了,不用跟我灌雞湯,也不用跟我說教。”桑時西轉過輪椅揚起頭,看著站在他麵前的桑旗的眼睛:“你現在是勝利者,你說什麽都可以。你出去吧,我要睡覺了。”


    桑旗來就是想道謝,不過桑時西不接受,他也習以為常。


    桑時西一向都是這個風格,隻不過他自己的心境好像忽然變了,遇到這個永遠都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同父異母的兄弟,桑旗決定接受而不是排斥。


    他深吸一口氣:“有時候,對待一切無法改變的事情,我選擇接受,晚安大哥。”


    桑旗轉身走出了桑時西的房間,林羨魚站在門口刷牙,電動牙刷滋滋滋。


    她不敢走過去,因為看桑時西的側麵,他的心情好像不太好,所以這個時候她是斷然不敢招惹他的。


    就算人離他那麽遠。也免不了招他討厭。


    桑時西扭頭瞪著她:“你刷牙可不可以去洗手間?聲音吵死了。”


    林羨魚灰溜溜地回到洗手間裏麵去刷牙。


    洗漱完之後,她從洗手間裏出來,桑時西還坐在窗口。


    “我幫你關窗戶好不好?要不然你會著涼,明天你爸爸的婚禮上你會一直打噴嚏流鼻涕,形象全無。”


    桑時西不置可否,坐著輪椅走到床邊,林羨魚趕緊去關了窗戶,然後扶他上床。


    她發現桑時西很有力氣,她隻要稍微搭一把勁,桑時西就可以自己坐在床上。


    相信假以時日他完全可以自己走路,行動自如。


    “剛才你弟弟來找你說的那些話挺感動的,你也太沒有風度了。”


    “閉嘴!”桑時西粗暴地打斷她:滾回你的房間睡覺。”


    “幹嘛這麽暴躁?心中總是藏著恨,人活著也不開心,應該打開自己,放開胸懷。”


    “林羨魚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不閉嘴,我會告訴霍佳你很閑,還有我們倆的房間中間有一道暗門,可以來去自如。”


    “不不不,”林羨魚急忙高舉雙手投降:“大神,你饒了我,我現在就回房間睡覺。”


    她才不想多此一舉,萬一被霍佳給知道了一定會要她好看。


    不過霍佳好像在全心全意的照顧他的小侄子,暫時都沒有時間來搭理她。


    一看就知道霍佳疏於照顧,一點都不熟練。


    林羨魚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這桑家大宅比她想象的還要大,即便是住了這麽多人進來,還是覺得非常的空曠。


    桑時西真的是一個性子特別冷淡,讓人想用平底鍋敲他一頓的人。


    剛才桑旗已經那麽誠心誠意的跟他說出一番話,桑時西不但不為之所動,還叫人家給趕了出去。


    所以林羨魚也可以斷定,他們的關係鬧得那麽僵,絕大部分的責任肯定在於桑時西。


    是什麽人能夠固執地一定要和自己的弟弟為敵?


    就算是得到全世界又怎樣?


    得不到自己愛的人,還不是會孤獨寂寥一生?


    林羨魚就沒想要得到那麽多,她隻想讓爸爸在牢裏好好服刑,早點出獄。


    而弟弟治好腿考一個好大學。


    她呢?林羨魚揉揉鼻子翻了個身,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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