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特別訂做的。”


    “為什麽要特別訂做護士服,還是黑色的。”


    “因為病患有特殊的要求,我們就得滿足,還有這個黑色的口罩,你隻要走進1309就得一直戴著。”


    護士戴口罩也是無可厚非的,但是非得戴黑色口罩,實在是有點詭異。


    林羨魚懷裏抱著這些東西,還沒開始走進那個1309,就覺得不同尋常。


    她換上了黑色的護士服,戴上了黑色的護士帽,和黑色的口罩,一身黑。


    “好像黑寡婦。”她站在鏡子裏麵打量了一下自己,現在忽然能夠體會譚倩說的為什麽那麽多護士都受不了,感情剛穿上這衣服就渾身不舒服了。


    護士長上下審視了一番:“林羨魚。”護士長語調冰冷,但似乎也包含了一絲絲的同情:“希望你能堅持到最後。”


    “最後是多久?”


    “堅持一個月,你就有豐厚的報酬。”


    林羨魚深吸口氣,目送護士長離開更衣室,譚倩從外麵溜進來:“哇哦,小魚兒,你這個樣子真的是太恐怖了,像黑暗使者。”


    “誰說不是。”林羨魚看了自己一眼:“多看一眼就要做噩夢。”


    “聽說裏麵更可怕。”


    “有多可怕?”林羨魚搔搔頭皮:“他長的很可怕?”


    “聽說是那樣的,非常可怕。”


    “長的可怕是怎樣的?”林羨魚在腦子裏腦補都想象不出來那種長相,這時有人在催她:“林羨魚,你要1309報道了,每隔四個小時打一次卡。”


    “為什麽?”


    那人從門口露出一個腦袋,笑的不懷好意:“確定你是否還活著。”


    “不要危言聳聽。”林羨魚盡量笑的從容不迫:“小妞我什麽場麵沒見過。”


    這話林羨魚說早了,當她端著裏麵放了病人早上要吃的藥的托盤走進1309號病房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在門口呆住了。


    他們療養院的環境和設施還有房間內的布置裝潢都是一流的,跟五星級酒店有的一拚。


    但是,這個房間和別的房間不一樣。


    所有的都是黑色的。


    窗簾是黑色的蕾絲,遮住了外麵的豔陽。


    床單是黑色絲質的,就連家具都鋪上了黑色的桌布,隻有牆是白色的,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地獄,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林羨魚自言自語。


    她往臥室裏走,有一個人躺在床上,說實話並不能看的特別明顯,因為那個人也穿的是黑色的衣服,蓋著黑色的被單,都被淹沒在一片漆黑當中。


    所以,林羨魚是努力才能分辨出床上躺著一個人。


    他很安靜的一動不動,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甚至是呼吸聲,感覺好像是死了,或者是僵屍。


    林羨魚從小膽子就賊大,跟她的生長環境也有關。


    她爸爸很小的時候就入獄了,媽媽前幾年去世,她沒那麽多錢帶著弟弟住環境很差的出租房,左鄰右舍什麽人都有。


    所以,林羨魚什麽都沒在怕的。


    不就是一個癱瘓在床哪兒都不能動的人嘛,沒什麽了不起的,他又不會忽然跳起來咬她一口。


    林羨魚端著托盤緩緩往前走:“您好,先生,現在吃藥時間到了。”


    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林羨魚走到床邊把托盤放在床頭櫃上,拿起裝著白色藥丸的小塑料盒,正要遞過去,忽然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看到了什麽?


    她本來是要把藥丸喂到他的嘴邊的,可是,他的嘴呢?


    怎麽臉也是黑漆漆的?還亮晶晶的?


    屋內太黑了,林羨魚實在是看不清,去牆壁上摸索到了開關打開燈,剛剛打開,忽然聽到了床上的那人發出了聲音:“關掉。”


    哦,那是個活人,還會講話的。


    林羨魚至少確定了一點,那個人會講話,是個男的,聽聲音年紀不大,三十歲左右。


    她嚇了一跳:“先生,關掉我就看不見了。”


    那人沒出聲,林羨魚鬆了口氣,正要挪步那人又說話了。


    “關掉。”


    “可是。”林羨魚揉揉鼻子:“要吃藥的,關燈我就找不到你的嘴。”


    啪的一聲,屋內又是漆黑一片,林羨魚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燈:“怎麽突然黑掉了呢?難道是燈炮炸了還是停電了?”


    她再次打開,燈亮了,但是啪的一聲又再次關掉。


    這就奇怪了,怎麽燈還會自己關掉的?


    “林羨魚。”她的耳機裏傳出護士長的聲音:“總控室可以控製燈光,你別按來按去的。”


    原來是總控室啊,嚇她一跳:“護士長。”她壓低聲音:“黑漆漆的我看不見啊。”


    “習慣就好。”


    護士長就說了一句就再也沒聲音了,林羨魚隻好摸著黑走過去:“先生,你不要開燈別怪我把藥喂進你的鼻孔裏啊!”


    她伸出手去,但是怎麽卻摸到了一個硬硬的外殼?


    這手感不像是人的皮膚啊,林羨魚縮回手,眯起眼睛仔細看,原來那人的臉上戴了一張麵具。


    怪不得剛才沒找到嘴,感情是戴了一張麵具。


    看來這個人是毀了容,林羨魚不勝唏噓。


    真的蠻慘的,又是毀容又是全身癱瘓,這換了誰都難相處。


    林羨魚滿是同情地對那人說:“先生,我先幫您把麵具拿下來,要吃藥了。”


    她剛剛伸手過去,忽然,麵具下麵的人睜開了眼睛。


    雖然麵具沒有嘴,但是眼睛處是挖了洞的,要不然底下的人早就悶死了。


    房間裏很黑很暗,但林羨魚卻清晰地看到了那雙眼睛。


    林羨魚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雙眼睛,在這漆黑的環境裏,那瞳光卻明亮的像兩盞燈,但又像兩口幽深的古井,讓人望而生畏。


    可是,林羨魚卻發現了他長而翹的睫毛。


    其實這是一雙很好看的眼睛,就算這張臉毀容到無法見人的地步,這雙眼睛也足以勾魂奪魄。


    林羨魚愣了好久,麵具下的那雙眼睛也在看著她。


    他的目光之犀利,犀利到像把手術刀要剜出人的心。


    林羨魚深吸一口氣,結結巴巴:“先生,你吃藥總要嘴的,我總不能把藥從你眼睛裏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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