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了一把湯子哲,然後孫一白就立刻跳出來罵我:“你推他幹嘛?那邊明知道是懸崖,你還推他,你要置他於死地?”


    “他都不愛我了,我還留他煲湯喝?你當他是魚頭?”


    “拜托,你不是心狠手辣的女二號,你是情意綿綿為了男主死而後已的女配,你得襯托出他們倆偉大的愛情。”


    “算了吧!我這邊都生死與共了,偉大的是我,他們偉大個屁!我從小到大和他一起長大,他見了女主角第一眼就看上人家了,這就是渣男嘛!“


    孫一白斜著一隻眼睛看著我:“你到底演不演?“


    “我不演你能咬我?這劇情實在是太蛋疼。”我很輕蔑的拂袖而去,孫一白拿我沒辦法。


    我承認我的情緒是在剛才被弄壞了,但是情緒歸情緒,戲還得繼續演下去。


    從夕陽西下一直拍到夜幕降臨,冷風嗖嗖快要凍死我了,風一吹來連我的骨頭縫都吹透了,我隻穿著薄薄的古裝。


    不管孫一白對我滿意與否,我的戲還是順利的完成。


    下一場就比較簡單了,湯子哲從懸崖上掉了下去,然後我撲過去但是被人給救上來了。


    沒有什麽台詞,因為是遠景也不需要太細致的心理變化,隻不過需要吊威亞。


    這場是動作戲,我還是生平第1次吊威亞。


    從小我就膽子奇大,當身體懸空的時候我特別的高興。


    孫一白說這場戲我得悲痛欲絕,欣喜若狂是什麽鬼?


    反正我吊在半空中誰也看不見我的表情,我覺得我有點變態,正常人從高空往下墜都是有一種強烈的失重感和不安全感,但是我都沒有那種感覺,我反而有一種特別爽特別釋放的感覺。


    甚至我有一種衝動,甚至希望我身後的那根繩子忽然斷了,我就能墜入這萬丈懸崖。


    哦不,沒有萬丈,但我被吊的這麽高,也完全可以把我摔的像一張披薩了。


    尋找真相太辛苦了,或者是說活著太辛苦了,每一天還得在桑時西麵前強顏歡笑裝作傻白甜。


    我不是一個好演員,也許我潛意識裏就想弄死自己。


    吊威亞之前,工作人員告訴我,後背盡量挺直保護自己的脊椎,這樣拍起來也會有美感。


    但我整個人都是鬆的,像條鹹魚一眼掛在繩子上,底下有工作人員跟我喊:“你的背挺起來,不然這樣容易受傷,注意前麵有樹,你要踩著樹枝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掛著腦袋充血,我滿腦子都是白糖和穀雨的臉,白糖坐在秋千上,穀雨在後麵挺著孕肚推他。


    我也很想加入他們,但他們就像一陣煙一樣,我飛過去的風大了點,他們就被風吹散了。


    我好想他們,天知道我有多想他們。


    我精神恍惚,朦朧地聽見腳底下有人嘶吼:“夏至,你睡著了,你前麵有棵樹,你閃過去,閃過去?”


    樹?哪裏有樹?


    我又閃到哪裏去,他們覺得我真的會飛?


    我瞪大眼睛努力往前看,當我看清楚的時候,我已經向樹幹撲過去了,下麵的工作人員拚命地拉繩子,但是我還是結結實實地撞了上去。


    我忽然覺得我很像貓和老鼠的那個動畫片,貓經常會撞上樹或者是牆壁,然後就變成了一張貓皮滑下來。


    我沒有達到那個效果,我撞在了樹上然後又被彈了回來,摔倒在地上。


    “我的屁股。”我哀嚎一聲,接著孫一白的哀嚎聲比我還大,他衝到我的麵前,胖臉居高臨下的出現在我的臉的上方,脖子上的肥肉都堆積到了臉上,像一隻肥加菲。


    他麵如死灰:“你死了沒有?”


    “你見過死人睜眼睛?”我嘴雖然硬,但是屁股真的很疼,感覺要摔爛了,胸口撞在樹上也很疼。


    他臉上的表情鬆了點,湯子哲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夏至,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疼?”


    “哪裏都疼。”


    “叫救護車。”他對工作人員說。


    “別叫。”孫一白製止他。


    “為什麽?”


    “叫了救護車,片場外那些狗仔肯定就知道了,明天肯定要傳的滿天下,我不想我們的戲還沒拍這些破事先火了。”


    “我看你是怕讓桑時西知道你把他太太給撞壞了,找你算賬吧!”


    “都有行不行,她還能跟我鬥嘴,應該沒事。”


    孫一白和湯子哲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辯,我躺在冰涼的地上快要冷死了。


    “我插句嘴,你們打算等我涼透了再管我是不是?”


    孫一白終於低頭看我,皺著眉頭吩咐工作人員:“快,把她抬起來送醫院,從後山走,別讓狗仔看見了。”


    我被人抬上車送往醫院,湯子哲陪著我,孫一白很是愁苦:“你留下來繼續拍戲啊,你跟著去幹什麽?”


    “我陪著和桑時西陪著,你選一個。”


    “您輕便。”孫一白表示惹不起,我躺在後座椅上看的樂不可支。


    車子開動了,湯子哲回頭看我,他的眼睛真黑,睫毛真長。


    他是我見過的眼睛第二好看的男人。


    第一好看的當然是桑旗。


    “你還笑得出來?”


    “我總不能哭,你什麽時候見過有人給自己奔喪?”


    “你真是什麽話都說的出來,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恢複記憶了?”湯子哲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在我沒搞清楚湯子哲是敵是友的情況下,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恢複記憶了。


    我笑嘻嘻:“是啊,我恢複記憶了,我們之前關係很差,撕破臉的那種。”


    他終於轉過頭去:“看來你沒恢複。”


    我看著湯子哲的後腦勺,他到底在我們中間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我實在是很費解。


    嗬,敵不動,我不動。


    我被送到醫院,直接用床推過去,躺在急診室裏,醫生和護士都俯視著我。


    “你哪兒疼?”


    “哪都疼。”我說。


    “最疼的是哪裏?”


    “屁股。”


    醫生轉臉對湯子哲說:“我們要對傷者進行檢查,您先請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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