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住了沒有走過去,桑旗看到了我抬步向我走過來,我等著他狠狠的扇我一耳光。


    他隻是站在我的麵前,他沒開口說話,他就像一個大冰棍身上散發出冰冷的氣息,凍得我直發抖。


    我從來沒覺得聲音盛嫣嫣能夠插入我和桑旗之間,在我的心裏她壓根不是我的情敵。


    因為我知道桑旗以前從來沒有愛過她,但是現在我不知道。


    我仰頭看他,在他的眼睛裏麵我看不懂那到底是悲傷還是別的什麽。


    我嗓子幹啞,但是必須為自己解釋。


    “我最近的精神狀態不太好,總是夢到盛嫣嫣我才去找她。她就跟我廝打,我們一起掉進池塘裏,我想救她但是她不合作,所以才會…”


    “好了。”他打斷我的話:“人已經死了,沒什麽好說的。”


    桑旗最可怕的時候不是他發怒的時候,而是他的聲音冷靜的聽不出一絲情緒的時候。


    不知道為什麽我居然有些心虛,其實我是不應該心虛的,盛嫣嫣的死我自認為問心無愧。


    “你說你前段時間總是夢到她是嗎?”桑旗很平靜地問我。


    我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講什麽,隻是很木然地點點頭。


    他忽然笑了:“很好,我想接下來的日子你會更加頻繁的夢到她。”


    這真是一句最深的詛咒,比他狠狠的掌摑我更讓我感到難受。


    有的時候愧疚是能夠殺死一個人,但是我自認盛嫣嫣的死跟我無關,我是拚命想救她來著,是她跟我抗爭,誓死抗爭。


    但是我沒說話,桑旗略帶戲謔的聲音漂浮在我的頭頂上:“如果你不去找她呢?她是不是能夠活得久一點?”


    桑旗說完就走了,他這句話和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有異曲同工之妙。


    丟下我一個人在房間裏,而盛嫣嫣就躺在我的不遠處,我慢慢地走過去站在她的床邊,她蓋著白布單。


    本來我是不怕的,但是不知怎麽我忽然聯想到盛嫣嫣從白布單下伸出兩隻手來掐我,我居然嚇得向後退了一步。


    原來我還是怕了,就算是問心無愧都害怕。


    盛嫣嫣這次是真的死了,她出殯火化,全程我都在場。


    穀雨讓我別去,但我不是凶手,我為什麽不去?


    我沒必要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所以我全程都去了。


    盛嫣嫣沒有父母兄弟姐妹,她的葬禮很是冷清,隻有桑旗在。


    桑旗一直不跟我說話,但是他也沒打我也沒罵我,隻是他的眼神跟一個陌生人沒什麽兩樣。


    他不打我不罵我但是卻帶給我最深的傷痛。


    盛嫣嫣的葬禮過後,我又被警察叫去了,療養院那邊的護士都形容我是帶著殺氣去的,他們哪裏看出來我有殺氣?


    但後來又調取了監控,監控顯示是盛嫣嫣向我撞過來,然後我們再掉進了池塘裏。


    隻是池塘那裏沒有監控拍到,但也可以證明我不是蓄意謀殺,隻是個意外。


    就算是我沒救盛嫣嫣,那也隻是道德方麵的問題,上升不了刑事案件。


    所以盛嫣嫣的案子被定性為意外,而我呢卻成了名副其實的有意害死情敵的凶手。


    現在的人真有意思,個個都是戲精,特別喜歡給別人的人生加戲。


    我不在乎所有人是不是誤會,我在意的是桑旗。


    我希望他別像其他人一樣,但是盛嫣嫣死後我們的關係好像更差,而且我的精神狀態也越來越不好。


    雖然我經常給自己洗腦說盛嫣嫣的死跟我無關,但是桑旗的那句話時不時的會在我的腦海裏麵跳出來。


    他說:“如果你不來,那盛嫣嫣會不會活得久一點?”


    答案是肯定的,她無病無痛無災的,好端端的人怎麽會死掉。


    穀雨安慰我說這就是我和盛嫣嫣的宿命,盛嫣嫣就是我的夢魘,就算死也要跟我扯上關係。


    其實盛嫣嫣死了,可憐的並不是她而是我,我一輩子都要活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中。


    我原來覺得社會輿論和壓力沒什麽了不起,我自己不當回事就行了。


    但是後來就是證明並不是那樣,連我的商場裏都傳開了,桑旗的太太逼死了他的前女友。


    我已經做了桑旗的太太但是去還是去找前女友的麻煩,終於把她給逼死了。


    人言可畏,那麽多張嘴我總不能一張一張的去堵上,他們想說什麽隻能任他們去說。


    我每天晚上都很早很早睡,有幾天甚至連飯碗都沒放下在餐桌上睡著了,穀雨和家裏的幾個阿姨連拖帶拽才把我弄上樓,還好家裏有電梯,要不然隻能讓我睡在客廳的沙發上了。


    我通常睡到後半夜就會被噩夢給驚醒,盛嫣嫣在夢中的樣子格外的真實,她跟我咆哮跟我冷笑跟我尖叫。


    她恨我入骨,她說她做鬼也不放過我。


    所以很多個夜晚我是在冷汗淋漓的噩夢中驚醒,穀雨見我狀態不好這幾天她就一直陪著我睡。


    在我又一次驚醒之後,她遞給我一杯水然後很擔憂地拍著我的後背對我說:“小瘋子,你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呀!要不然我明天陪你去看心理醫生吧!心病還需要心藥醫。”


    “我不是心理的問題。”我說:“盛嫣嫣沒死的時候我不也經常夢到她要來掐我,真是很奇怪,我對她從來都沒有愧疚感,但為什麽總是會做這種夢?”


    穀雨重重地歎了口氣:“你呀,就是心思太重了,這跟阿旗的態度有關的,他幹嘛總是給你臉色看?”


    “那你讓他怎樣,跟我嬉皮笑臉?”我拍拍穀雨的肩膀:“睡吧:明天早上集團開大會。”


    我第二天昏昏沉沉地趕到大禹集團的總公司,一個月一次的集團會議是很重要的,打雷下雨下刀子都得去參加。


    蘇荷到的比我還早,她老遠的看到我就迎上來扶著我的胳膊:“怎麽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要不要請假到醫院裏去看一看呀?”


    我跟她說我有點渴,她立刻把手裏的保溫杯遞過來:“我已經給你泡好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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