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醇!”他瞪大了眼睛,幾乎是飛奔著撲倒範小醇的身邊,上下檢查,確定她安然無恙了,才鬆口氣,轉頭對楚局長說,“老鼠,這案子麻煩你了。”說完,還很不解恨的上前對著魏析補多兩腳,掛了120電話之後,才轉頭去看一開始就被俞潭緊抱在懷的夏琳。


    她半眯著眼,嘴巴顫顫的微張,麵無血色的躺在俞潭的懷裏,手緊緊的捂著胸口,裏麵源源不斷溢出的鮮血穿過指縫流淌而出,有的滴到了地上,有的沾在了俞潭的身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夏琳!”他拳頭緊握,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聲音都在顫抖。


    “顧江,我這輩子,最、最對不起的人除了臣昭君,就是你……年少時候,是、是我的無知惹出了那麽多的禍,請你原諒。”她大大的喘口氣,有些艱難的張口,卻吐出一灘血水,“我知道、知道有些話再不說就晚了,剛才小醇差點被侵、侵犯,那時候我想,我再不上去,我就會多一個對不起的人……”說到最後,她的語調帶著些顫抖,聲音也漸漸弱下來。


    她抬頭,目光柔和的看向麵前這個冰冷僵硬的男人:“俞潭,俞潭……你、你還是忘了我吧……我不想走之後還惹你傷心,我是真的愛你……”她的聲音漸漸微弱,說到最後,‘你’字必須俯身,才能聽清。再抬頭時,懷中這個人已經了無生氣,溫度從他的手臂中迅速流失,漸漸僵硬。


    顧江微微撇開頭,沒敢再去看這個叱吒風雲的男人紅了眼眶默默俯身,親吻這個沒有了靈魂的軀殼。


    魏析看準了時機,抬起手肘狠狠的給了身後這個警察一下,然後摸爬著起來,打開冰箱抓住一包透明袋子裝著的粉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捏開範小醇的嘴,狠狠的往裏灌——他活不成,她也必須死!


    幾乎是在下一秒,顧江就推開魏析,把她嘴裏的東西往外摳!


    楚局長陰霾著臉低咒一聲,上前狠狠的壓住魏析,才停止了一切危險躁動。可悲哀的卻是,範小醇被粉末嗆醒,這代表的是,她可能已經吞下去了不少。


    警車和救護車很快就趕到了,楚局長把魏析交給其他警察了,才上前捏起地上的粉末湊近聞聞。“是安眠藥!”他麵色沉重,顧江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藥量不大。”顧江麵無表情的。


    楚局長搖頭:“萬一沒有控製好藥量,說不定會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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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警察來錄口供,嚴肅的氣氛維持了整整一個小時他們才點頭告退。


    範小醇才鬆口氣,正欲從病床上爬下來,卻被坐在床邊的人一把摟入懷裏,她溫順的任由他抱著,忽然想起什麽,輕輕詢問:“夏琳呢?她沒事吧?”遇到危險的時候,是她奮不顧身,她才幸運的逃脫了魏析的侵犯。


    上方的人沉默了半晌,帶著少許的難過:“她中了一刀,失血過多,已經身亡。”


    她靠在他溫厚結實的胸膛裏,聽著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有節奏的跳動著,忽然覺得很幸福,她活著,他也沒有死去。


    其實過去那麽多年,她早就沒有責怪夏琳了。發生這些事情是大家都不願意看見的,更何況她當年隻是一個小孩子,小孩子做錯事情很正常,隻要知迷途返就好了……可上天還是將她從他們身邊帶走。


    夏琳,望來世安好。


    像是感受到了她無聲的難過,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睡吧,你也累了。”


    大約是因為今晚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折騰的有些累了,她很快就在顧江的撫慰下,沉沉睡去。


    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今晚忽然做了個那麽長的夢境,讓她感到意外。


    穿過濃重刺鼻的白煙,她走到了她曾經的高中教室,裏麵的學生齊齊的拿著課本朗聲早讀,坐在偏後頭的四個前後座學生舉著書偷摸著交頭接耳聊天……是年幼時的她!不,是他們!


    “好餓啊!”


    “你活該又不吃早餐!”


    “這不是沒辦法嘛,快遲到了才不吃的!”


    “你不是因為要減肥嗎?”


    “範小醇,你找死!”


    “這裏有漢堡,吃嗎?”


    “顧江!你偏心!”


    “我這裏也有,小醇,你餓嗎?”


    “昭君美人兒,謝謝,範小醇吃我的就行!”


    一聲尖銳的聲音穿過重重朗讀,帶著責備:“那邊那四個!不讀是不是要抄?”


    四周偷偷的竊笑聲漸行漸遠……轉眼,是臣昭君帶著認真的開玩笑:“顧江有什麽好的?範小醇,喜歡我吧,我會對你好的。”她沒有聽見自己的回答,他溫柔的聲音隨著她的清醒而漸漸消失。


    是夜。


    明明是深秋,她卻流著眼淚起了床擦汗,摟著她入睡的顧江也被她的舉動驚醒,她有些難受的吸吸鼻子,放軟語調:“我沒事,你繼續睡。”


    “身體不舒服?”


    “應該是。”她低頭,擦擦眼角不斷湧出的眼淚。肚腹不斷翻湧,惡心的她想吐。


    她躺回顧江的懷裏,緊緊的揪著他的衣服,連打了幾個噴嚏之後,忍著身體的不適,睡了下去。


    他有些心疼的來回撫摸她的背部,希望她能因此好受一些。


    接下來的幾天,她發誓,是她過過這輩子最痛苦的幾天了。公司的工作她毫無保留的全權交給了顧江——一個人管理兩個公司,還是大公司,他也累得夠嗆。但,比起身體的累,範小醇的辛苦卻比他的累更讓他難受。


    那日的事故範小醇因為攝入了大量安眠藥,雖然及時洗了胃,但還是給她留下了巨大的精神和身體損失。


    最初她克製的格外痛苦,嘴唇咬得發白,像極了過去愛逞強的她。


    她麵色慘白,滿身大汗的躺在被褥裏,蓋著厚厚的棉被,卻還一個勁兒的喊冷。一旁被雇傭來照顧範小醇的小妹有些於心不忍的撇開頭,看著這樣的她,她實在無法把她跟在商場雷厲風行陰狠果斷的範總聯係在一起。


    “水、水……”她有些艱難的談吐,手顫顫的伸出來,緊蹙的眉頭泄露了她掩蓋的難過與辛苦。


    小妹忙不迭的端來了水,吃力的把她扶起來,正打算往她嘴裏灌水,卻被她一把緊緊抓住。她驚嚇的鬆了手,杯子落在地麵,瞬間破碎成千萬片玻璃。


    她蒼白著臉,張開已經烏青可怖的唇,沙啞的說著:“我、我想要……”這樣的難受她已經接受不了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再給她點安眠藥,讓她死個痛快。


    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哪經得起這樣的場景,連連推開她,尖叫著跑下樓。


    剛哭泣著給顧江打完電話,身後就意外的出現了範小醇瘦弱慘白的身影——她的腳下全是血,鮮紅的液體從二樓的臥室一直隨著她的腳步,停留在她麵前。


    她驚呼一聲,要不是扶著桌子,她恐怕就要被麵前這個美麗又恐怖的女人嚇暈了。


    從剛開始的安然無恙到現在的理智喪失的變化才過去了短短一天半,麵前的她漸漸消瘦,臉微微凹入,眼眸深邃嘴唇青烏,像一個病入膏亡的患者。她雙眼無神,卻滿是欲.望——她想要安眠藥。


    “範小姐,範小姐……我,我給你上藥。”她有些害怕的退後一步,指著不遠處的沙發,語氣輕輕的,似乎怕驚動了麵前這個不知道下一秒會做出什麽的女人。


    她搖頭,一步步的往外走去,鮮血在她的腳下步出一道道火紅的腳印。她傷的似乎很深,可是她卻不敢去阻止她,隻能克製住慌亂,等待顧江的到來。


    她走的很緩慢,額頭溢出的汗水似乎在告訴她,就算是一步,她也走的極為艱難!


    所幸的是,顧江很快就驅車趕到,打開門從玄關走進來,緊緊的摟住範小醇,看著她身後的血跡,麵色鐵青,“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沒有照顧好範小醇是她的失職,簡單的概括了一下情況之後,她就自動請辭——她再也受不了,盡管這個工作很高薪,對範小醇的害怕卻比對這個工資的誘惑還要高,她隻好請辭,她真怕自己一個疏忽,一條人命就在自己手裏誕生。


    他打橫抱起難得溫順的範小醇,臉色卻還是難看,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收拾一下再走,工資我晚上打你卡裏。”之後就載著範小醇飛速趕往醫院了。


    傷口雖然很深,但沒有傷及腳底的神經,消毒一下就行。這樣的情況讓他鬆一口氣,背起範小醇,他一步步走出醫院,語氣溫柔:“醇醇,餓不餓?”


    “我要……”她輕輕的重複這句話。


    “那個不能要!”他溫柔打斷她的重複,堅定道。


    她緊緊的摟著顧江,低頭狠狠的吸一口他身體的清香,“一點,一點點就好。”以往他都這麽聽話的,為什麽現在卻執意堅持拒絕……明明一點就好了。


    “不行!”他抬頭,目光直直的往前望去,“我是為你好。”此話一出,她像是惱羞成怒了一樣,張口就往他的肩頭咬去,他吃痛的倒吸一口氣,聽見他吸氣了,她就立刻的鬆了口,咂巴著嘴,看樣子是有些委屈。


    “你看我都不舍得咬痛你,你卻連吃的都不給我……”


    “乖,這個是不能吃的。”顧江好脾氣的哄著。


    “我討厭你。”她委委屈屈的嘟著嘴,眼裏蓄了淚。


    他哈哈大笑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大男人主義作祟,他覺得這樣的範小醇比平常冷漠悶騷的範小醇有愛多了,但是硬要他選的話,他自然還是更喜歡平常那樣的範小醇——至少那樣的她,生活能自理,不用他時刻操心。


    輕輕把她放回床上,正欲下樓給她煮粥,卻被她緊緊抓住,怎麽哄都不肯鬆開,於是他隻好無奈的躺到她身邊陪她。


    他以為陪她隻是哄她睡覺,誰知道他跟她想的‘陪’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她的頭埋入他的胸膛,一隻手穿過他精瘦的腰停留在他的窄臀,不安分的遊移著。顧江情不自禁的悶哼一聲,張開口,聲音有些低,眸子變得深沉許多,“亂動是要負責的,醇醇。”


    她低低的嗯哼一聲,白嫩細膩的指腹就順著他的肌膚探入他的衣服內。他順勢低頭,帶著微涼的薄唇覆上了她的……


    莫約是因為禁錮許久,加上範小醇難得的主動,等她神智清醒過來了他還是一臉認真的輕咬著她的紅唇。


    “顧江,你夠了。”範小醇嫣紅的唇已經被他吻的高高腫起。她狠狠推開他,提高了語調。


    他低頭,眼裏閃著細碎的微光,讓他整張臉變得柔和,隻聽他輕輕呢喃,“怎麽夠?”


    大約是太累了,她閉上眼睛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他抬手將臉上的碎發撥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她疲倦的麵容,心底有一股化開的春水一波又一波的蕩漾。


    愛上範小醇就已經是一個癮,品嚐了她之後,他覺得這輩子他都得沉溺在她的溫柔鄉裏逃脫不了了。


    所以,對她的癮,怎麽會夠?怎麽容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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