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顧江順利的從c大走向社會。那天開畢業典禮的學生幾乎都哭了,抱的抱喊的喊,一時間混亂成一團。他們都明白,走出這裏,洋溢的一切都必須收斂。


    她扶正他的學士帽,眼裏帶著星星點點的笑意,周圍的異性一時間都給她吸引了去。他不滿的把她摟進懷裏遮住。她悶聲笑出,像是責怪他的小孩脾性,又像是在笑他是大醋缸。


    “工作找到了?”範小醇也不推開,淺淺的聞著他懷裏的清香。


    “嗯,明天開始上班。”上次被辭之後,他寫了數封簡曆投向各種公司。他卻沒想到,範小醇的父親,範氏老總聯係了他。問他是否願意為她未來的公司報效,為了她,他當然願意。隻是,他不願意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於是他回絕了。可是很快,他才發現,她父親來找他根本不是因為憐惜他,而是因為他不想失去他這個人才。


    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之後,他就欣欣然的去了範氏。範爸把他安排去了美工部,公司上下的藝術作品都歸美工部設計。範爸根本懶得偏袒,他剛來就把他丟去美工部任人使喚。他雖然不滿,但還是感謝。


    於是他開始掙錢存錢,他要證明,沒有顧家的支撐他也是能貸房買車養活範小醇的。


    顧江畢業之後範小醇也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她要找工作實習,她還要完成畢業論文。兩人都忙,所以經常都是隔一段時間才見麵一次。每每在電話裏,他都會哀怨的訴說幾句。她淺淺的微笑,工作了,他一點也沒變。


    在範氏工作拿了第一份工資,他高興的把一臉不耐的範小醇拉出來,咧嘴露出小虎牙。“醇醇,今天我發工資了!”說著,揚了揚手裏的卡。


    她淡淡的看著他,“然後呢?”她敢保證,如果他隻是為了炫耀才拉她出來,那麽她的拳頭一定不會顧及舊情。


    他微微紅了臉,雙手奉上那張金色的□□,“媳婦兒,這卡給你管!”她看了眼□□,目光又轉移到顧江臉上,嗤笑:“你覺得我缺這點兒錢嗎?”口氣滿是不屑,語氣卻是柔和的。


    “以後我工資都會打這卡裏,”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帶著歉意:“跟我在一起那麽久了,都沒有給你什麽,這是我的錢,以後我惹你不高興,你就狠狠揮霍!”聽到這話簡直是意料之外,她愣了半晌,最後很不給麵子的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她笑起來的模樣真是美麗極了,其實她像一個驚喜,每天都給他帶來意外。安靜時她像一位深閨淑女,麵無表情昂起頭時便像一個冷豔的女王,微笑時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帶刺卻優雅高貴。他很享受無時無刻都不同變化的她。


    她笑著推開他手裏的卡,“等你以後真娶了我了,想藏私房錢都不會有機會。”說完這話從包裏掏出一串鑰匙,然後自己摘下一條放好,遞給他,“這就當是送你拿到第一筆工資的禮物。”


    他收起卡,狐疑的把玩這串鑰匙,“這是什麽?”


    “我送你的房子,但隻付了首付。”她微笑解釋。


    他蹙眉把鑰匙還給她,“得按常理來,應該是我送你房才對!”她並不反駁,隻是帶著笑意的看他。他聳拉著腦袋,沮喪道:“好吧,還得委屈你一段時間,我暫時還付不起首付。”


    再一次她很不給麵子的笑出,他無奈的把她攬入懷裏摟緊。其實他真害怕,有一天她會變得物質現實,欣賞他上進但卻嫌棄他無房無車,喜歡他但更喜歡錢,因為種種社會與家庭原因……而離開他。


    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害怕,她無言的摟緊他,算是回應。


    沒有顧江陪伴的校園生活很無趣,她幾乎每天都在重複過日子,做最多的事情就是看書習題,認真的態度不比當年重新高考時差勁。她對宿舍的人依舊愛理不理,但已經不會用沉重的氣氛去壓抑宿舍那三人了。


    大四很快就來到,九月的天還算清爽。她拿著國鵬的實習通知站在那家公司樓下,下來接她的人是她往後會朝夕相處的部門經理。他為人熱情待人有禮,同跟她一起來國鵬的好幾個女生都暗暗的為他獻芳心,想到現在已經晉升為美工部經理的顧江,再想到有同樣的實習生為他暗許芳心,心裏就有些不舒服。


    “我是南寧,經濟管理部的經理。”他看了看站了一排的實習生,目光從頭掃到尾,最後停在範小醇身上。那幾個實習生都爭先搶後的介紹自己,等眾人結束介紹之後,她才冷冰冰的來一句,“我是範小醇。”


    似乎早已分配好工作,各自都跟在不同人身邊開始忙活。她把簡曆遞給南寧,“我不適合做秘書,實習也不行。”她本就不喜歡與人多接觸,更何況現在還讓她天天跟在南寧屁股後麵忙活。


    他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翻範小醇,“這是命令,你可以選擇抗議,但你隻能走人。”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繼續道:“實習隻是讓你適應這個社會,離開校園之後很多事情很多東西都身不由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來完成。要成功,你隻能先學會隱忍,不論你多麽不喜歡。”


    他這話說的很有道理,她沉默半晌隻得訕訕道:“謝謝經理指導。”然後收起自己的簡曆開始聽從他秘書的安排。


    他點點頭,示意她離開之後才開始工作。他並不是不喜歡漂亮的人,美好的人或物擺在麵前,一定是任誰也抗拒不了的,他隻是還在懷疑這個女孩的實力,希望實習這段時間裏,不要讓他覺得,她是一個花瓶。


    下班的時候南寧開始給她們分配宿舍,她看了看那群實習生,想著寧願跟顧江住一起也不想與那群嘰喳的女人呆在一間宿舍,畢竟麵對一個人嘰喳也好過麵對一群人嘰喳。所以南寧告訴她,她是多出的那一個,於是得一個人住在一間空屋裏的時候,她想她是幸運的。


    實習第一天總是最累的,洗了澡之後她就早早入睡了。


    有條不紊的這一點,她像了她母親,任何時候都臨危不亂鎮定自若。無論給她多複雜的資料,她都能慢悠悠的整理好,甚至讓你挑不出大毛病。雖然她做事手法有些青澀。但在眾實習生裏,她已經是佼佼者。


    她很優秀。


    這一點他否認不了,他非常欣賞這樣的人,在商場摸爬打滾幾年他已經徹底理解,沉得住氣臨危不亂的人才是成大事的人。有了這一認知,於是對她的看法也有了改變。


    剛進國鵬那一天,那裏的人就都已經知道,她是範小醇,她男朋友是顧江。這是跟她一起實習的大嘴巴八出去的消息。她雖惱火別人在背後議論她如何如何,但還是鬆口氣,他們有這一認知就應該不會多糾纏於她。


    範小醇忙,顧江也忙。於是又開始了兩兩想念兩兩不見的模式。


    宿舍離公司是十分鍾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一天下了暴雨,她靠坐在窗邊出神,想等晚一些雨停了再走。路過的南寧恰好看見了她,於是停下腳步叫她。她本不想理他,可無奈對方是她的上司。於是她就著那個表情緩緩扭頭打招呼。麵無神情,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她的背後是偌大的玻璃窗,外麵是下著暴雨的黑夜。平時的她就是這樣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看見她,心卻開始不規律的跳動。


    他鎮定的咳咳幾聲,走近:“已經下班了,你不走?”


    她沒有回答他,隻是轉頭看向窗外,依舊是那個淡然的表情。他仔細算了下,她來國鵬已經有兩個月了,這兩個月裏她的成績以詫人的速度上升,她每天都那麽認真勤奮,隻是從未見過她露過笑容。傳聞她有一個男朋友,他想,她一定經常在她男朋友麵前露出笑容。他雖沒見過她笑,但他知道,她笑起來一定是極美的。想到這裏,他就感覺心底有些酸酸的。


    他知道,這是嫉妒。


    “我送你回去吧?”他問。


    她沉默半晌,最後起身提起包:“那麻煩你了。”


    他欣喜萬分。兩人走到公司樓下,範小醇手機忽然響起,因為周圍很寂靜,所以接通之後對方的聲音連他也聽得一清二楚,“醇醇,我在你公司門口,你在哪?”


    “你來做什麽?”她抬起頭,皺眉開始張望周圍。還未多做什麽舉動,一雙溫暖的大手就從她身後穿過緊緊摟住,她掛掉電話轉身,順勢拍開他摟著的手:“你怎麽來了?”她好笑的看著他襯衫濕透發梢滴水,神情也因為他的出現而柔和起來。


    他委屈的收回手改為牽住她,“漲工資了,所以來帶你去吃好的!”說著就想帶她往外走。餘光一瞄發現她旁邊還站了個男人,於是疑惑的看向範小醇。她轉頭解釋,“這是我的部門經理,南寧。”


    偶爾打電話她會對他說起這個人,心想這個可能不比杜離好對付,微笑著伸出手,“你好,我是醇醇的男朋友,顧江。以後醇醇在這裏有什麽事情就麻煩你照顧了。”談吐幹淨,舉止紳士。完全沒有剛才像孩子一樣的氣質。


    他不動聲色的望了眼他們緊握的手,點頭伸手握住他,“我是南寧。”


    “我先走了。”她對南寧點了頭之後就拉住顧江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的眼神隨著她的離開而漸漸深沉,嘴角勾起淺淡的笑意。顧江,我可以跟她日久生情,可是你不行。


    說是請她吃好的,其實就是帶她去了公寓給她親手做一頓而已。還一本正經的說:“外麵的東西不能老吃,不幹淨。”既然都這麽說了,她隻好在一旁等他上菜。上次她給了他鑰匙之後他就搬進了這公寓裏。這裏的客廳很大很幹淨,三房一廳,最重要的是離範氏也近。


    吃飯時,顧江低頭,有些羞澀的開口,“明天我爺爺八十大壽,家裏想讓我帶你回去看看。”說完就沉默下來,雙眼時不時掃一掃對麵埋頭吃飯的範小醇,心裏沒什麽底保證她一定肯去。一想到昨天對家人吹的可大了,一下子悔的腸子也青了。


    她勾唇,語氣輕快,“這算是見家長嗎?”


    他連連點頭,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像是懇求。


    “我會去的。”她端起碗走進廚房,頓了頓回頭問,“不會做飯你媽媽介意嗎?”回答她的卻是撲麵而來的清香擁抱與熱烈急切的吻。她心底最後一點防範轟然坍塌,趴在他懷裏,她心裏盛滿甜膩的蜜,活在這個世界上,她所經曆過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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