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罪!”內閣首相接下來立刻反應過來,然後跪了下去。


    緊接著次相和林相全部跪了下來,叩首道:“臣有罪。”


    然後是禦史大夫,禦史中丞等人全部跪下,拚命磕頭出血。


    “陛下,臣等有罪,臣等有罪。”


    “主辱臣死,臣當死罪,臣當死罪。”禦史中丞宇文柱磕頭得血肉模糊,聲音都沙啞了。


    此時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宇文柱內心的恐懼,因為這個胡庸是他從吏部那邊要過來的啊,某種程度上這胡庸算是他的人,大家都算是林相一黨。


    現在這個人爆了,他宇文柱會是何等下場?


    之前尉遲端僅僅隻是在一個聚會上說了萬允皇帝昏庸,還政與太上皇,立刻就使得江州被殺得腥風血雨,整整上萬人頭落地。


    這一幕宇文柱可是親眼見證的,殺的他頭毛了,刑部尚書也後背發涼。


    而如今這位左僉都禦史竟然在朝堂上,擋著皇帝的麵,指著他的鼻子說昏庸無能,還政與太上皇之類的話。


    這會有什麽後果?這次會殺多少人?


    原本以為隻是一個小政治風暴,如今已經演變成為驚天颶風了。


    短短片刻,文武百官全部跪在地上,拚命磕頭。


    “臣有罪,臣有罪!”


    真的所有人都被嚇壞了,這胡庸平時看起來很隨和的啊,非常懂事的一個人啊,完全看不出來他這麽有血性啊。


    這……這是死諫啊!


    “陛下,這獠死了。”傅炎圖道:“立刻派遣黑冰台,抓捕此賊全家,誅殺九族!”


    黑冰台大都督南宮錯立刻出列,準備隨時接旨,抓捕胡庸九族。


    隻不過這次又要殺多少人?又要牽連多少人?


    萬允皇帝看了地上的胡庸一眼,真是慘烈啊。


    尤其是傅炎圖最後一腳,直接踩斷了胡庸的十幾根骨頭,黑血直接爆了出來。


    死諫!


    這是死諫!


    萬允皇帝先是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這是在朝堂上啊,真的有人這麽不怕死啊?


    都說打人不打臉,這可是擋著文武百官,這個胡庸竟然指著他鼻子說昏庸,換證與太上皇。


    萬允皇帝還從來都沒有受過這樣的恥辱。


    他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啊,任何人在他麵前,別說辱罵了,就連抬頭說話都不敢的。


    之前遠在江州,是一個醉鬼胡言亂語。


    而現在是在朝堂,一個禦史台的高級官員,清醒的死諫。


    接下來萬允皇帝覺得這裏麵有陰謀,天大的陰謀。


    然後是暴怒,徹底的暴怒。


    大開殺戒,大開殺戒。


    誅殺九族,誅殺十族。


    把所有和胡庸有關的人,全部殺得幹幹淨淨。


    把禦史台全部殺盡。


    甚至把胡庸十代之內的同族,全部殺光。


    但是……這個念頭也僅僅隻是念頭。


    論愛麵子,嘉靖皇帝完全不亞於這個萬允皇帝。


    論權勢的話,嘉靖皇帝唯我獨尊已經很久了,利用走狗嚴嵩把所有敢炸毛的大臣全部殺光了。


    結果海瑞的一份《治安疏》如同雷霆一般,狠狠擊打在嘉靖皇帝的頭頂上,真的就是對著嘉靖皇帝瘋狂地扇耳光。


    海瑞大人的《治安疏》中是怎麽罵嘉靖皇帝的?


    一意修真,竭民脂膏,濫興土木,二十餘年不視朝,法紀弛矣!


    吏貪官橫,民不聊生,水旱無時,盜賊滋熾。


    嘉者,家也;靖者,淨也。嘉靖,家家淨也。


    尤其這一句,尤其的誅心:蓋天下百姓,不值陛下久矣!


    當時嘉靖皇帝直接氣得昏厥過去,恨不得將海瑞碎屍萬段。但結果呢?還是隻能把海瑞關押在牢房裏麵,始終不殺。


    然後海瑞還沒有死了,嘉靖皇帝反而死了。


    而眼下這個局麵,其實比當時嘉靖和海瑞的還要誅心。


    胡庸不是上奏疏,而是擋著滿朝文武的麵指著萬允皇帝的鼻子痛罵。


    而且痛罵之後,他立刻就自殺了。


    這是死諫!


    天下會何等輿論?天下萬民會站在哪一方?


    “陛下,立刻下令黑冰台,抓捕胡庸九族。”


    “陛下,立刻誅殺胡庸九族。”


    眾多臣子紛紛拜下。


    唯有首相跪下道:“陛下,萬萬不可。這胡庸乃是嘩眾取寵之徒,以死諫邀買直名,陛下萬萬不要中了此賊的詭計,如果真的誅殺了他的九族,隻怕真的要成全的流芳百世了。”


    其實胡庸已經要流芳百世了。


    都說蓋棺定論,他都已經死了,人設不會再崩塌。


    緊接著次相叩首道:“臣附議!”


    然後第三宰相林弓叩首道:“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樞密院的三個巨頭,也整齊跪下叩首。


    朝廷六個最頂級的巨頭,全部勸誡皇帝不要誅殺胡庸九族。


    殺人不是目的,隻是手段。


    當時誅殺徐福九族,尉遲端九族,是為了起到震懾作用,讓天下人禁口。


    但是現在誅殺胡庸九族還有用嗎?當然沒有用。


    當時在江州屠殺了萬人,震懾天下的最終目的,就是不要讓局麵再惡化下去,輿論不要再惡化下去。


    可是現在……已經惡化到極致了。


    江州風波,還僅僅隻是在四肢爆發。而今天在朝堂上發生的一切,已經是在南周帝國的心髒爆炸了。


    如果再強硬下去的話,整個天下輿論真的會如同熊熊烈火,瘋狂燎原。


    皇帝閉上了眼睛,足足好一會兒才睜開,然後緩緩道:“下旨,太醫院全力拯救胡庸。”


    所有人不由得一愕,這胡庸已經死了,還救什麽啊?


    皇帝又道:“下旨,保護胡庸全家,任何人不得抓捕,不得傷害之。”


    “朕乏了,退朝!”


    然後皇帝直接起身,離開了大殿,身影落寞。


    所有文武百官,足足好一會兒才叩首道:“臣恭送皇帝陛下。”


    至此,今日的朝議不了了之。


    冊封傅炎圖為征南大都督也不了了之,僅僅隻是得了一個輔國大將軍。


    永城侯傅炎圖內心充滿殺氣,盯著地上胡庸大人的身體,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


    胡庸大人的家中。


    黑冰台的武士已經來了,很快就會包圍這裏。


    “夫人,我們給胡庸的命令是引爆,但沒有自殺,沒有讓他自殺。”


    “我們真的沒有讓他自殺。”


    “我們推演過很多次,這種情形下,皇帝隻會將他打入死牢,不會殺他的。就算皇帝要殺內閣和樞密院也會阻攔。”


    胡庸大人的妻子不由得想起了今天早上,為何丈夫會那麽輕狂了呢,大早上的竟然要和她親熱,原來已經打定了主意,這是永別。


    而且胡庸大人離開家之後,在送給她的珠花裏麵,藏了一張紙條。


    讓妻子立刻逃走,找一個完全不認識她的地方,和兩個兒子平淡渡過這一生。


    不要發達,不要發達。


    看到這封遺書之後,胡庸妻子才確定丈夫這是在永別。


    對於胡庸的身份,妻子其實是知道的。


    胡庸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這件事情,但夫妻關係太親密了,感情太好了,所以這件秘密自然就不再是秘密了。


    胡庸妻子拿著丈夫最後的遺書泣不成聲,然後平靜地說了一句:“我不管你們是什麽人?保護好我們的兒子,千萬別……別讓他們幹這事了,然後你們就走吧!”


    “夫人,我們接到的命令是無論如何,也要把你救走。”


    胡庸妻子搖頭道:“沒用的,就算你們把我救走了,我還是會自殺的。我隻是一個軟弱的女人,承受不了這樣打擊的。你們快走,你們走吧,黑冰台的人很快就要來了,等他們一來,你們走不了了,我夫君也要身敗名裂了,我不想讓他頂著一個叛徒的名聲死去。”


    “夫人,再見!我發誓,會讓令郎不再從事這麽危險的事業。”


    胡庸妻子躬身道:“那我謝謝你了。”


    那個大贏帝國黑龍台臥底就要轉身離去。


    但是走到門口的時候,那個黑龍台臥底忽然轉過頭,直接摘下了自己的麵罩。


    “你別這樣,你別這樣,我是一個很軟弱的人,萬一他們拷打我,我會扛不住的,可能會把你招供出來的。”胡庸妻子拚命捂住眼睛,但他已經看到了。


    此人她認識,竟然是……南周帝國京城禁軍一名很高級別的將領。


    他叫什麽名字來著?


    許文良!左右千牛衛將軍,沒有想到他竟然也是南周帝國的臥底。


    “夫人,我也在南周潛伏了很多年了,我根本不知道哪些人是我的戰友。我猜測過很多人,但真的沒有猜到胡庸大人會是我的戰友,至少在三天之前不知道。”千牛衛將軍許文良沙啞道:“我不知道此時該如何安慰您,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我隻想告訴您一句,我們不是無心之人,我們不會坦然地讓人為之犧牲。”


    千牛衛將軍許文良頓了一下,又道:“您丈夫今日的舉動,給了我強烈的觸動。未來有朝一日輪到我的時候,我……會將他視為榜樣的。”


    此時,胡庸妻子放下了捂住眼睛的行為。


    對方這個舉動,確實溫暖了她的內心,讓他覺得丈夫或許沒有白白犧牲。


    對方這個舉動是非常不理智的,甚至是愚蠢的,等於把死活完全交給了她。


    而且這完全沒有必要的,許文良大可以一走了之。他潛伏了這麽多年,如果因為這個錯誤而暴露了,那是何等之痛?


    但是……許文良真的忍不住,腦子一熱就這麽做了。


    胡庸妻子再給他行了一禮道:“我不懂你們做的事情,但我相信,你們能保護我的兒子。你走吧,快走吧……”


    千牛衛將軍許文良直接彎腰到底,然後轉身離去。


    大約一刻鍾之後。


    南周帝國黑冰台武士將這個家包圍的水泄不通。


    南宮三走進屋子裏麵,頓時見到了胡庸的妻子,她手中拿丈夫的遺書。


    “夫人放心,我們不抓您,也不殺您,更不會折磨您,我們隻是保護您。”南宮三道:“順便在合適的時候,麻煩您回答我幾個問題。”


    胡庸妻子緩緩道:“我請求你們一件事情。”


    南宮三道:“夫人請講。”


    胡庸妻子道:“搜查我家之後,不要弄得太亂,我……我怕他鬼魂回家之後,會不習慣,他……他很有怪癖的,每一件東西移動了位置,他都會很不舒服的。”


    南宮三道:“好!”


    然後,他眼睜睜看著胡庸夫人緩緩倒下,嘴角流出鮮血。


    “大人,她服毒自殺了,是砒霜。要不要救治,現在灌入糞水催吐,或許還來得及。”


    南宮三搖了搖頭道:“就不要作賤別人了,讓人家死得體麵一些。”


    接下來,黑冰台搜遍了胡庸家裏的每一處,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


    “陛下,胡庸的妻子也……自殺了。”大太監侯正道:“是自殺,不是被自殺。”


    皇帝靜靜坐著,一動不動,就仿佛沒有聽見一般。


    這樣的沉默,皇帝已經整整幾個時辰了,一個字都沒有說。


    他仿佛在思考。


    “侯正,朕是昏君嗎?”萬允皇帝忽然問道。


    “不是。”大太監侯正道。


    萬允皇帝道:“朕發動無主之地大戰,錯了嗎?”


    “沒錯。”大太監侯正道:“敖心也曾經說過,陛下發動這一戰沒有錯,甚至我們幾乎已經贏了,如果那一點點偶然,無主之地已經是我們的了,甚至大贏帝國西南行省也會被我們攻占。”


    萬允皇帝道:“朕登基之後,把敖心從南境調回來,錯了嗎?”


    大太監侯正道:“沒有錯,因為南境大都護的權力太大了,任何人都不能在這個位置上呆得太久。就算再忠誠的人,在這個位置上呆上十幾年也會出事,就算他不亂想,他手下的人也會亂想。而且周連公爵擔任了南境大都護之後,延續的也是敖心的政策。”


    萬允皇帝道:“那真不願意對南境叛軍妥協,召集大軍南下平叛,這錯了嗎?”


    大太監侯正沉默不言,而是直接跪伏在地。


    萬允皇帝一愕,很顯然侯正這是在勸諫他,然後緩緩道:“你還有什麽話,一並說了出來吧!”


    大太監侯正猶豫了很久,咬牙道:“陛下雄才大略,當然是英明之主,但奴婢覺得陛下或許稍稍急切了一些。”


    萬允皇帝盯著侯正良久。


    侯正依舊跪伏在地上一動不動,恭敬無比。但這種恭敬是因為忠誠,而不是因為畏懼。


    甚至說完這句話,他是打算被殺頭的。


    他再怎麽得寵,終究是一個太監,是沒有根的,是皇帝一個人的家奴,皇帝殺他真的如同殺一條狗。


    “哈哈哈哈……”萬允皇帝笑道:“你這個狗才懂什麽?懂什麽?你去守皇陵吧!”


    “奴婢遵旨!”大太監侯正再一次叩首。


    當天晚上,他離開皇宮,獨自一人去了西郊皇陵。


    至此,這位最受皇帝信任寵愛的大太監侯正被趕走了,也算是倒了。


    ……………………


    整個南周帝國京城,死一般的寂靜。


    幾乎沒有人敢發出哪怕一點點聲音。


    因為此時真的算是天塌下來了,你哪怕發出任何一點點動靜,都可能會被碾碎。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皇帝的反應。


    這位至尊陛下是改變之前的戰略,還是固執己見呢?


    侯正隻是一個太監,太監不得幹政。


    但他依舊冒死進諫,請皇帝嚐試敖玉的策略,繼續敖心之前在南境的政策不變。


    不要讓屠殺成癮的傅炎圖成為征南大都督,更不要讓他率領大軍去平叛南境。


    而一旦皇帝改變了戰略,那也意味著敖心全家或許就能活下來。


    因為如果決定對南境進行安撫的話,就不能是敖心全家了。


    而有些人,甚至在等待太上皇的反應。


    太上皇啊,局麵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難道您還不出麵嗎?


    等到徹底不可收拾的時候,那真就來不及了啊。


    難道南周帝國此時還不夠危急嗎?


    但是萬允皇帝那邊,依舊沒有任何聲音出來。


    太上皇的上清宮,依舊大門緊閉,沒有任何動靜。


    敖心已經從宗正寺監獄轉移走了,因為他已經被剝奪了爵位,沒有權力在宗正寺內了。


    隻不過,他被轉移去了更加黑暗的天牢。


    雲中鶴依舊在黑冰台監獄,敖心的其他家人全部都在大理寺監牢。


    一家人全部在牢房裏麵,而且分在三個不同的監獄。


    ……………………


    黑冰台監獄內,雲中鶴已經想到了如何勾搭香香公主的辦法了。


    這真是比登天還要難。


    因為他在黑冰台監獄之內,暗無天日,和外麵徹底隔絕,而且沒有任何人為他傳信。


    香香公主神秘無比,絕大部分時候都在太上皇的上清宮內,隻有每個月初七,才會從上清宮返回皇宮內呆三天。


    雲中鶴見不到她。


    但是卻要想辦法把她吸引過來,見上一麵。


    真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他還是想到了法子。


    現在,他就等到初七這一天的到來。


    甚至對於朝堂發生的一切,雲中鶴也依舊不知道。


    黑冰台對他完全隱瞞,所以有一個戰友為他慘烈而死,他都不知道。


    他還是不知道,大贏帝國已經開啟了對他的營救計劃,而且是天大的手筆。


    他依舊一心自救,等待初七!


    ………………


    胡庸大人犧牲自己,引爆朝廷局麵,阻止傅炎圖擔任征南大都督。


    這個手筆已經很大了。


    然而,這僅僅隻是大贏帝國計劃的開始。


    接下來,一個又一個驚人的情報,傳入了皇宮之內。


    “陛下,大贏帝國大軍異常調動,至少有二十萬大軍進入了無主之地,加上原本的駐軍,無主之地的大贏帝國軍隊可能超過四十萬,甚至更多!”


    “這跡象顯示,一旦我們大軍南下平叛,大贏帝國可能會趁火打劫,從無主之地傾巢而出,進攻我們的金州防線。”


    “一旦到那個時候,我們會麵臨被南北夾擊的局麵。”


    皇帝收到這份情報後,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禁軍依舊在京城附近集結,萬允皇帝沒有要改變戰略的意思。


    敖心全家,依舊在監獄裏麵,沒有被釋放的一點點跡象。


    輔國大將軍傅炎圖,已經頻頻去視察禁軍,並且已經開始進行戰前演練,隨時準備開拔南下,進入南蠻平叛作戰。


    ……………………


    又過了兩日。


    京城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更加恐怖了。


    但是萬允皇帝那邊,太上皇那邊,依舊毫無反應。


    又一個新的情報傳來。


    “陛下,我們的艦隊在東部海域上,發現了一艘商船,進行例行盤查,結果遭到了強烈抵抗,損失了兩艘戰船。水師立刻派出大規模艦隊,在海上進行搜捕,整整幾天幾夜之後,終於包圍了那艘商船。”


    皇帝道:“那艘商船裏麵有什麽?”


    “那艘商船寡不敵眾,在海上自沉了,我們水手潛入海底打撈,發現了大規模的兵器。”


    兵器?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啊。


    “陛下,這隻是我們偶然發現的一艘商船,所以走私兵器和鎧甲的商船絕對不止這一艘,而是很多。根據我們推斷,這商船應該是大贏帝國的。”


    皇帝道:“大贏帝國正在秘密往南方運送兵器?他們這是要支援土人叛軍嗎?”


    “隻怕不是土人,而是……鎮海王史氏家族。”


    萬允皇帝目光猛地一縮。


    這是更更危險的信號了,大贏帝國秘密走私驚人數量的兵器和鎧甲給史氏家族做什麽?


    史氏家族和大贏帝國勾結在一起了?


    ……………………


    次日!


    皇帝收到了鎮海王的奏折,內容隻有一個。


    鎮海王聽聞南境土人叛亂,心急如焚。主辱臣死,這一切都是史氏家族的過錯。


    朝廷冊封史氏家族為鎮海王,就是為了監視土人,就是為了帝國守住南境。


    然而現在土人叛亂,作為朝廷的藩王,作為大周的忠臣,鎮海王府願意付出一切代價為帝國平叛。


    奏折中,鎮海王請皇帝陛下放心,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將土人叛軍全部消滅,為皇帝陛下獻上一個太平的南境。


    這個消息最為致命。


    這一切都和當時雲中鶴給萬允皇帝分析的那樣。


    土人謀反,不足為懼,千萬要小心的是史氏家族。


    甚至這一次南境的叛亂,幕後黑手就是鎮海王府史氏家族。


    ……………………


    次日!


    一個更壞的情報出現在皇帝的麵前。


    鎮海王府以平叛的名義,集結大軍,開始北上了。


    刹那間,天翻地覆的壓力洶湧而來。


    朝廷之內,胡庸死諫,引爆了整個朝堂,使得他萬允皇帝遭受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輿論危機。


    接下來,大贏帝國幾十萬大軍在無主之地集結,隨時可能南下,攻打大周的金州防線。


    接著,大贏帝國秘密勾結鎮海王府史氏家族,為史氏家族秘密運輸了海量的兵器和鎧甲。


    最後,史氏家族以平叛的名義,大軍北上了。


    這是四麵楚歌嗎?


    四麵八方的危機,如同海嘯一般席卷而來。


    看上去,整個帝國都仿佛在風雨飄搖之中。


    甚至看到這個局麵,大贏帝國皇帝都會忍不住假戲真做,真的進攻南周帝國吧?


    …………………………


    南周萬允皇帝一夜未眠,枯坐在燈下,一動不動。


    “陛下,引白雲城雇傭軍進入帝國吧!”終於有人向皇帝提出了這個建議。


    “陛下,白雲城擁有強大艦隊,擁有最精銳的武士團,而且一直以來和我們大周關係密切。若是向他們求援的話,白雲城主定會答應。”


    皇帝揮了揮手,把此人趕走了。


    這是他登基以來,麵臨的最大危機。


    應該如何度過去?難道真的要讓太上皇出來收拾殘局嗎?


    萬允皇帝枯坐了一個多時辰後,開始抄寫經書。


    一遍又一遍地抄寫。


    一邊抄寫,腦子仿佛越來越清明。


    渾身仿佛越來越血液沸騰。


    心中的那一支劍,仿佛越來越銳利,也來越鋒芒畢露。


    他的眼睛就仿佛越過了皇宮,看穿了層層迷霧,看到了千裏之外,看到了萬裏之外。


    當然,這僅僅隻是一種感覺,一種非常玄妙的感覺。


    ……………………


    次日!


    十一月初七,正式到來了。


    大朝會上!


    萬允皇帝當眾宣布,下罪己詔!


    終於!這一天到來了。


    皇帝真的下了罪己詔,向天下臣民認錯。


    這罪己詔一出,整個朝堂震動,接下來整個天下都會徹底震動。


    中國曆史上誠然有漢文帝這樣的君主下了罪己詔,但更多是像崇禎皇帝這樣的滅國之君下罪己詔。


    甚至袁世凱退位的時候,也下過罪己詔的。


    然而就在所有人認為皇帝要妥協,接下來會釋放敖心,讓他去平息南境叛亂的時候。


    皇帝又下了第二道旨意,第三道旨意,把所有人震得毛骨悚然。


    所有朝臣驚駭不已,難道皇帝陛下瘋了嗎?這是要進行傾國之戰嗎?


    因為第二道旨意,皇帝冊封永城侯傅炎圖為征南大都督,三日之後,大軍誓師南下平叛。


    皇帝意誌不變,依舊要派遣大軍鎮壓南蠻叛亂,依舊是鐵血屠殺的戰略。


    也就是說,三日之後皇帝依舊要殺敖心全家祭旗。


    第三道旨意才是最讓人震驚的。


    皇帝決定北狩金州,組建金州防線。


    這……這是皇帝守國門,他要親自去金州防線,抵禦大贏帝國可能的南侵。


    所有大臣覺得,皇帝太瘋狂了。


    而與此同時!


    太上皇上清宮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絕美無雙,絕世脫俗,神秘迷人的香香公主從這扇門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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