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壓根不需要月旦評的十三名士,也不需要魏國公府的人過去。


    這個紅榜剛剛張貼出來,人群中直接就炸開了。


    先是徹底的震驚,然後便是徹底的沸騰。


    “舞弊,舞弊,舞弊……”


    “科考不公,有舞弊,有舞弊……”


    一開始隻是幾百個人在高呼,而且大部分都是沒有中舉的人。


    至於那些已經中舉的人,也覺得非常詭異,但至少還沒有立刻喊出舞弊二字。


    因為他們都已經中舉了,多麽不容易啊?


    而一旦真的出現了大規模的舞弊,那是需要重考的啊。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他們可沒有信心再中舉一次了。


    不過也有覺得自己才華橫溢,但是對自己的名次非常不滿,所以也高呼舞弊。


    而且貢院前麵大部分都是沒有中舉的,畢竟三千五百名考生,中舉的隻有九十五人而已。


    “舞弊,舞弊,舞弊……”


    “主考官出來,主考官出來……”


    “主考官出來。”


    接下來,幾千人,幾千人開始齊聲高呼了。


    但是用不了多久。


    副主考閔晉元有出現了,他帶著幾十名文書,把鄉試前十名的考卷全部貼在了牆上。


    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舞弊嗎?現在把所有的考卷全部貼出來,讓你們自己看看清楚。


    尤其敖玉的考卷,貼在最顯眼的地方,就是讓你們看清楚,活生生把你們震撼一下。


    果然考卷一出來之後,所有人立刻蜂擁而上,全部擁在敖玉的考卷麵前。


    當然了,人太多了,距離遠了根本就看不清楚,所以隻能站在最近的人當眾誦讀,一個人誦讀還不夠,還需要幾個人一起誦讀。


    首先在場所有人就被徹底震驚了,第一天的帖文和經義,竟然二百道題目全部對了。


    這也太驚人了啊,這次鄉試的帖文和經義這麽難,你竟然能夠全對?


    這是人是鬼啊?在整個滄浪行省的曆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接下來,就是三篇策論。


    誦讀到蘇軾大神的《複古》時,場麵已經有些安靜了下來。


    等讀到歐陽修大神《朋黨論》的時候,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叫囂,而是靜靜地聽著。


    接下來,等讀到最關鍵的長篇策論,又是宋朝狀元黃裳的。


    全場已經徹底靜寂無聲了,這些人都是秀才,自己水平高度且不說,但鑒賞水平是絕對很高的,他們當然聽得出來,這三篇策論的水平極高。


    是不是能夠奪得頭名解元,不好說。但是排名前列,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按照雲中鶴的想法,眾人肯定是聽到朋黨論的時候最為信服的,因為這是歐陽修大神所寫的,而且在後世地球的知名度非常高。


    但沒有想到,竟然是誦讀道《日五色賦》的時候,眾人的反應最為激烈。


    在場書生竟然聽得如癡如醉。


    沒有辦法,唐朝狀元的這篇《日無色賦》實在是太華麗了,太光芒萬丈了。


    所有人聽了之後了,內心也有一個感覺,解元非這篇賦不可了。


    因為這是歌頌皇帝陛下的,而這篇《日五色賦》已經寫到了極致,簡直是天下華章啊。


    接下來,等讀到那首寫月亮的元夕時,人群徹底炸了。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太美太美了啊。


    不見去年人,淚濕青衫袖,真的讓人黯然銷魂啊。


    接下來,誦讀到最後一首詩的時候。


    那句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一出來。


    全場再一次嘩然,這是真正的千古佳句啊,寫得太好了,太美妙了。


    真的所有人如癡如醉。


    觀看敖玉的科考卷子,簡直像是一次驚心動魄的心理曆程。


    第一天的帖文和經義,已經足夠震撼了,足夠驚人了,因為打破曆史記錄了啊。


    但沒有想到,這僅僅隻是考卷最平庸的部分。


    本以為策論就已經更精彩了,沒有想到《日五色賦》更上一層樓。


    本以為這首賦已經到了巔峰了,沒有想到最後兩首詩詞砸過來。


    真正的千古佳句,讓人全身酥麻,瞬間擊穿天靈感的那種,甚至在內心深處,都能留下深深痕跡的那種。


    副考官閔晉元冷笑道:“都看完了嗎?”


    所有人靜靜無聲,因為所有人都仿佛受到了一次徹底的洗禮。


    副考官閔晉元道:“很驚詫吧?很震驚吧?那我告訴你們,但是我們批閱到這份考卷的時候,比你們還要震驚,還要驚悚,等揭開糊名,發現這是敖玉考卷的時候,我們差點魂飛天外。”


    眾多考生反而笑出聲來了。


    “舞弊,舞弊……”副考官閔晉元道:“你以為你們是第一個喊出舞弊二字的嗎?那我告訴你們,我們在批閱到這份考卷,發現帖文和經義二百道全部都正確的時候,我們嚇得四肢冰涼,因為我們的第一反應不是這個考生好厲害,而是想考題是不是漏了啊?”


    “接下來,我們幾天幾夜在批閱考卷的時候,腦子裏麵都想著這個問題,這個第一天考滿分的人究竟是誰啊?是人還是鬼啊?所以一切就緒,要拆開糊名的時候,是主考於錚大人親自出手的,他拆出敖玉這個名字的時候,差點就沒有抽過去,現在還沒有緩過來,還在床上躺著呢。”


    在場所有人頓時又轟然出聲。


    要是雲中鶴在場會說,閔大人要不然您別在翰林院呆了,那完全是耽誤您的才華啊,您出來自主創業,開一家德雲社怎麽樣?


    “你以為你們是第一個喊出舞弊的?我們心裏都喊過兩遍了。”


    “但是看看這份考卷,你們平心而論,就讓你們來做考官?你們把解元給誰?”


    所有人靜默無聲。


    “我們這群人學問算是高的啊,你就算把街上討飯的老叫花子找來,把街上算命的騙子找來,但凡他認字,讓他做考官,也隻能把敖玉定為解元。”


    “我知道,你們在場很多人都不喜歡敖玉。巧了,我也不喜歡他。更巧了,主考於錚大人最不喜歡,差點把他趕出考場。”


    “勳貴子弟嗎?躺在功勞簿上享受榮華富貴,正是我們這些讀書人的天敵啊,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但是沒有辦法啊,人家厲害啊,這份考卷一出來,捏著鼻子都要給解元。”


    “當然了,這份考卷已經充分顯示出了敖玉驚天的才華。但你要問我現在對他觀感怎麽樣?我隻有一句話說,你還不如躺在功勞簿上混吃等死,享受榮華富貴呢,幹嘛跑過來搶我們飯碗啊。你這不是扮豬吃虎,你這是坑人啊!”


    “我的話完了,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你們要是不服氣,歡迎你們一個字一個字研究敖玉的考卷,歡迎你們來找茬,如果你們能把他從解元的位置趕下來,我算你們厲害。”


    說完之後,副主考閔晉元大人就離開了,返回到貢院之內。


    接過,有一個書生聽上癮了,直接道:“閔大人,再來一段唄。”


    閔晉元道:“你叫餘恩吧,第十三名,順便告訴你一下,明年會試我應該是同考官,你確定要讓我再來一段?”


    那位叫餘恩的新科舉人趕緊拜下去,拱手求饒。


    而此時,月旦評的十三名士,敖亭,敖鳴,甚至段鶯鶯,都喬裝打扮來到了貢院麵前。


    仔仔細細檢查敖玉的考卷,想要雞蛋裏麵挑骨頭,一定一定要找出破綻來。


    整整看了十幾遍。


    越看越心驚,越看越心涼。


    這樣的考卷別說在滄浪行省了,就算拿到天朝上國的大夏,也是穩拿第一解元的啊。


    太牛逼了。


    完全無懈可擊,驚豔到了極致。


    此時外麵還貼著第二名到第十名的考卷,毫不客氣地說,敖玉的考卷對於他們完全進行了前所未有的碾壓,徹底秒殺。


    這份第三名的考卷,原本已經足夠牛逼了,放到外麵的行省都能拿解元的。


    而且這個第三名鄭覺正好是尉遲端和敖亭想辦法從別的行省運作過來的科舉天才,就是為了擋敖玉的路。


    他的考卷已經非常非常出色了,要不然也不會定為第三名。


    但是在敖玉的考卷麵前,完全是暗淡無光。


    敖玉這一次是把其他三千五百名考生,徹底按在地上碾壓成渣渣。


    而且整整檢查了十幾年,敖玉的考卷都沒有任何破綻,沒有暗諷,沒有藏頭字,沒有犯忌諱的。


    總之就是完美,沒有任何瑕疵,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且現在貢院麵前的風頭完全變了,幾乎所有人都被敖玉的考卷徹底驚豔了,現在正在毛骨悚然,瑟瑟發抖呢。


    而且輿論開始朝著不妙的地方發酵。


    “敖玉太牛逼了,太狠了,太厲害了。”


    “現在敖鳴被坑死了,段鶯鶯被坑死了,月旦評十三名士被坑死了。”


    “現在看來,敖玉當日是故意的啊,就是要把事情鬧大,逼著那三方當眾簽下了契約,而且無數人作證。”


    “現在我就想知道,敖鳴究竟會不會履行契約,會不會宣布徹底退出你怒浪侯爵位之爭?”


    “我更加好奇,段鶯鶯會不會履行契約,嫁給敖玉啊。”


    “不,不,不,我最好奇的是,江州月旦評會不會解散?”


    靠,你們這些牆頭草,轉變立場太快了啊。不久之前,還在攻訐敖玉舞弊呢,現在就已經開始對我們幸災樂禍了?


    抱歉,這就是吃瓜群眾,隻要有人倒黴我們就高興,越倒黴我們越是高興。


    於是,月旦評十三名士等人不由得慶幸自己的決定,幸好是喬裝打扮來的,要不然今天就成為大笑話了。


    然後這些人互相使了一道眼色,趕緊扯呼離開。


    ……………………………………


    不過魏國公府是回不去了,敖氏家族那邊也回不去了,月旦評那個院子那邊更是回不去了。


    全部被圍了。


    這消息傳的太快了,幾千上萬人把這三個地方都圍住了,就是想要看著三方的反應。


    甚至尉遲端的太守府也被圍住了,都等著回應呢,是否履行這三份契約啊!?


    怎麽辦呢?不要緊,他們在江州城產業極多,隨便就能找到一個偏僻的地方。


    而且紮心的是,一路上不管走到哪裏,都能聽到許多人在討論敖玉。


    他奪了解元,已經形成了爆炸性效應了。


    成為了全城性的話題了,接下來整個江州百萬雙眼睛,甚至整個滄浪行省所有的眼睛都會盯著敖鳴,魏國公府,月旦評組織。


    畢竟這三份契約,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真正的壓力山大啊,敖玉太毒了,幾個月前就已經把坑挖好了,等著坑死他們呢。


    …………………………………………


    一處秘密院子內。


    一群人寂靜無聲,誰也不願意先開口。


    “說吧,這件事過不去的,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終於有人起頭了,便是敖亭老爺子。


    “是直接認輸,認慫,還是反抗?”


    認慫,認輸?


    真的做不到啊,敖鳴是要失去繼承權的。


    段鶯鶯可是要嫁給敖玉那頭豬的。


    月旦評組織的十三名士更慘,直接要解散,而且身敗名裂的。


    但是反抗的話?怎麽反抗?


    其實敖玉已經把路給封死了。


    當時,月旦評十三名士強行用莫須有的罪名把抄襲的罪名栽贓到敖玉頭上的時候,敖玉當時就說了,這一場就算了,我也不辯白了,我們下一場見真章,你們這一次汙蔑栽贓我也就算了,但下一次鄉試的時候,可別想著故伎重演了啊。


    這就相當於給江州百萬民眾打了預防針了,當然這個世界並沒有預防針這個說法啊。


    但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


    你們第一次栽贓汙蔑敖玉,因為你們有強大的輿論力量,強大的公信力,那麽大家夥就暫且相信了,但這其實已經算是透支了月旦評的公信力了。


    現在,你又想來這麽一回?


    那樣的話,江州萬民會逆反的吧。


    “絕不能就這麽認輸,一定要對戰到底。”段鶯鶯斬釘截鐵道:“敖玉這個蠢貨,第一天的帖文考試二百道題全部作對,這種可能性大嗎?”


    尉遲端道:“幾百年來,第一次,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段鶯鶯道:“那就用這個作為他舞弊的理由。”


    尉遲端道:“如果真的舞弊,恐怕不會真的把二百道題全部做對的,這樣反而會引起懷疑。”


    段鶯鶯道:“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舞弊,就算他沒有舞弊,也要把他栽贓為舞弊,一定要釘死,我是絕對絕對不嫁給這頭豬的,就算我們聯手將他弄死,我也不嫁給這頭豬。”


    尉遲端道:“但是我們已經不能出麵了,月旦評十三名士也不能出麵。”


    月旦評首席名士道:“不用我們出麵,去鼓動考生!沒有證據,我們就捏造證據,鼓動落榜學子鬧事,鼓動幾千幾萬名學子圍攻孔廟。這群學生蠢的什麽,很容易被鼓動,很容易被洗腦的。民眾比他們更蠢,隻需要我們將這股風刮起來,輿論的東風就會往我們這邊倒了,到那個時候就算敖玉不是舞弊,也變成了舞弊。”


    尉遲端道:“這還不夠,還需要流血,還需要犧牲,那樣才能震撼人心。所以要想辦法弄死幾個秀才,最好是舉人,然後栽贓到怒浪侯爵府頭上,隻要死人了,而且死的是一批秀才和舉人,那這件事情就鬧大了,敖玉和敖心都脫離不了幹係。”


    月旦評首席名士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關係到大家生死存亡的時刻到了,一定要竭盡全力。而且我覺得,最好趁機……”


    所有人朝著他望過去。


    月旦評首席名士道:“趁機火燒怒浪侯爵府,把敖玉母子,全部燒死!”


    尉遲端道:“但這樣一來,他們反而會引起輿論同情了。先看風頭,如果能夠徹底將他們拍死,那就不要火燒怒浪侯爵府,但如果不能徹底拍死,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段鶯鶯道:“這種事情,需要找一個帶頭的作為領袖,這個人一定要很有名。”


    “蘇芒!”月旦評首席名士道:“他十年磨一劍,對這次的解元誌在必得的,第二名對於他來說就是失敗,所以這次鄉試,他受傷最重,所以對敖玉肯定恨之入骨。而且此人非常偏激,近乎瘋癲,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好,就找蘇芒,讓他帶頭鬧事,我們去製造輿論,製造敖玉舞弊的流言,製造所謂的證據。”太守尉遲端道。


    月旦評首席名士道:“關鍵時刻到了,這個證據一定要有分量,別舍不得下本錢了。”


    尉遲端寒聲道:“死一個四品官,夠分量了吧。”


    月旦評首席名士目光一縮道:“夠了,而且要讓敖心和敖玉跳進天江洗不清。”


    尉遲端道:“徐大師,您放心吧,我們做事的手段,你又不是沒有見識過。”


    月旦評首席名士道:“那行,大家分頭行事,我立刻找人去見蘇芒。”


    …………………………………………


    放完榜之後,看完了敖玉的卷子之後,所有人都依舊留在原地不願意走,不知道再等什麽,但就是想要再等等。


    但是蘇芒卻靜靜地離開了。


    孤獨是一群人的狂歡,所以哪怕在人群中,他也覺得無比的孤獨。


    所以絕大多數,他都願意一個人獨處,所以他回到了一個從未去過的院子。


    他家雖然不是豪門貴族,但也是書香門第,頗有產業的。


    太爺爺曾經做過侍郎,爺爺也做過郡守,他父親英年早逝,但也做了縣令。


    但是這些靠山,都已經離他而去了,此時的蘇芒也算是無依無靠了,甚至家中的產業,也有點保不住了。


    當然了,他畢竟是大才子,族裏人知道他肯定要發達,所以不敢做得過分,未來還要仰仗他呢。


    但他卻不願意和族人相處,所以在江州城準備了幾個偏僻的房子,好讓他一人獨處。


    此時,他一個人靜靜盤坐在室內,閉目一動不動。


    “蘇芒公子在嗎?”忽然,外麵傳來了一陣聲音。


    蘇芒眉頭一皺,這個地點幾乎沒有人知道啊,為何還是有人找上門來?


    片刻後進來了一個人,月旦評第十三名士,單濁。


    “蘇芒公子真是讓我好找啊。”月旦評第十三名士笑道:“我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這裏了啊。”


    蘇芒起身行禮,然後煮茶。


    他為人雖然孤僻,但是卻不失禮的。


    “黯然銷魂者,蘇芒公子也。”月旦評第十三名士單濁笑道。


    蘇芒道:“見笑了!”


    單濁道:“蘇芒公子,你真的甘心嗎?解元就這麽被奪走了?一輩子隻能中舉一次的,丟了解元,就永久丟了。”


    蘇芒道:“不甘心,又能如何?”


    單濁道:“如今有一個天大的機會,擺在公子的麵前。”


    蘇芒道:“什麽機會?”


    單濁道:“敖玉舞弊,我們有足夠的證據,當時押送鄉試題目的某個將領是敖心的舊屬,他中途把試題偷了出來,抄寫了一份,秘密派人交給了敖玉。之後敖玉想必是把考題交給了祝蘭天,而祝蘭天為他準備了一份完美無缺的答案,敖玉背誦了下來,這才是他奪取鄉試第一名解元的秘密所在。”


    蘇芒道:“當真?”


    單濁道:“當然是真的,而且這位將領已經被黑冰台的人秘密抓捕了,很快就要真相大白了,所以蘇芒公子,你必須做一些什麽了。你是眾多學子的領袖,這個時候需要你登高一呼,為幾千名考生,為我江州的神聖科舉討回一個公道了。”


    蘇芒冷道:“單先生不必拿大道理壓我,我隻想知道,我需要做什麽,我有什麽好處?”


    單濁道:“我們希望你串聯幾千名考生,去圍攻貢院,圍攻太守府,圍攻總督府,然後去孔廟哭靈,最好抬著孔聖人的塑像去圍攻太守府,總督府和貢院。”


    蘇芒道:“我有什麽好處?”


    單濁道:“事成之後,你就是這次鄉試的解元。”


    蘇芒寒聲道:“這解元本就是我的。”


    單濁道:“明年的會試,殿試,我們保你進入一甲,之後保你進入翰林院。你應該相信,我們有這個能力。”


    蘇芒道:“我當然相信,你們月旦評組織在野,林相等人在朝,互相呼應,遮天蔽日。”


    單濁道:“蘇芒公子,自從令祖父過世之後,你應該覺得非常單薄無依吧?沒有靠山,未來在官場上是寸步難行的,看看於錚就知道了,當年一甲探花郎,結果快要七十歲了,竟然被發配到滄浪行省做提學禦史,否則按照他的資曆和功名,就算不入閣,也早就執掌六部之一了,要麽成為行省總督了。”


    蘇芒舉起手道:“不用說,我一切都懂。而且……你們根本沒有證據吧,敖玉也沒有舞弊吧?”


    單濁道:“他有沒有舞弊,這還重要嗎?隻要輿論到了,什麽證據都是莫須有的。”


    蘇芒道:“這還不夠的,需要死人。”


    單濁道:“會死一名四品官,夠嗎?”


    蘇芒道:“不夠,還需要死一批人,最好幾十上百人。舉人死個幾個,秀才死一批,這樣才能釀成驚天大案,才能震驚整個帝國。”


    月旦評第十三名士目光一縮,然後道:“蘇芒公子果然是天煞孤星,沒有讓我們失望啊,放心一切都準備好了,隻會做得更加到位,一定是驚天大案,一定讓敖玉死無葬身之地。”


    蘇芒道:“讓我去帶頭鬧事,讓我登高一呼,帶著幾千秀才去圍攻總督府,貢院,太守府,沒有問題。讓我們去孔廟哭廟,也沒有問題。讓我們抬著孔聖人的塑像遊街,還是沒有問題。但是我做這件事,有天大的風險,空口無憑,立字為據,我要你們立下字據,把答應我的條件下下來,包括讓我奪得解元,讓我在明年的殿試中奪得一甲。”


    月旦評第十三名士寒聲道:“不可能。”


    蘇芒道:“那抱歉,我也不可能去做。我沒有那麽傻,為你們衝鋒陷陣,成為炮灰怎麽辦?”


    單濁道:“你不願意做,但是第三名的那個鄭覺可以願意做。”


    蘇芒道:“他當然願意做,因為他就是你們從其他行省考區調來阻擊敖玉的。他願意做,就讓他去好了。”


    單濁目光一冷,然後哈哈大笑道:“蘇芒公子果然是聰明人,我們就喜歡和聰明人合作。”


    然後,他直接從懷中掏出了一份字據道:“字據就在這裏了,我們早就寫好了,是我們第一名士徐先生親筆,你滿足了嗎?”


    蘇芒拿過字據,發現果然是月旦評第一名士徐負的字跡,他是書法名家,字跡是無人能夠模仿的,而且還有他的私人印章,還有月旦評的公印。、


    這上麵寫得清清楚楚,隻要蘇芒願意配合,帶領眾多秀才去鬧事,就許他解元之位,一甲進士之位,未來保他進入翰林院。


    單濁淡淡道:“蘇芒公子,你應該知道我們勢力有多大吧。”


    蘇芒道:“當然知道,你們弄死我,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所以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全力配合你們,把敖玉徹底釘死在舞弊的恥辱柱上,讓他跳進天江也洗不清。”


    單濁道:“必要的時候,你們還要去圍怒浪侯爵府的,甚至最有必要的時候,還要火燒怒浪侯府,當然你放心,點火的人不需要你們動手。事不宜遲,蘇芒公子立刻去辦事吧。”


    蘇芒進入房間,喬轉打扮,然後直接出門。


    他的身後,秘密跟著十幾名武士,緊緊跟隨他,監視一舉一動,並且每隔兩刻鍾匯報一次。


    這蘇芒辦事果然犀利,他專門去各種茶館,各種會館,各種酒樓,總之是這次鄉試落第秀才最多的地方。


    他的號召力果然強,而這些落第秀才本來就心中痛苦,加上喝醉了酒,立刻就被蘇芒煽動了起來,紛紛跟在他的身後。


    一傳十,十傳百。


    蘇芒背後跟隨的落第秀才也來越多,關於敖玉科舉舞弊的事情也傳得越來越廣。


    短短幾個時辰後,蘇芒身後已經跟了整整兩千多人了。


    一個驚天的風暴正在醞釀。


    而且月旦評組織準備的殺手已經就位,隨時都可以殺人,釀造慘案,而且可以扮成怒浪侯爵府的武士殺人。


    月旦評組織每隔一個小時,就能收到匯報。


    頓時大喜不已,這個蘇芒真是犀利啊,做事如此狠毒。


    局麵比想象中的還要好啊,相信幾個時辰後,就會有上萬人跟在蘇芒身後鬧事了。


    到那個時候,就釀成驚天大案了。


    哭孔廟,抬著孔聖人的塑像遊街,圍攻總督府,圍攻貢院。


    在死個上百人,那邊關於敖玉舞弊的證據做的再血腥一些。


    這件事就妥了,敖玉就徹底完蛋了,別說功名保不住,爵位繼承權保不住,甚至小命都難說。


    別怪我們心狠,誰讓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蘇芒帶著幾千人,來到了蘭江書院麵前,他曾經是這裏的學生。


    “我進去和山長談,讓他帶著幾千名讀書的學子跟著我們一起去哭孔廟,我們一起去討回這個公道,去揭開這個天大的舞弊案。”蘇芒朗聲道。


    “好,好,好!”


    “哭孔廟,哭孔廟。”


    “揭開舞弊案,還我們莘莘學子一個公道。”


    然後,蘇芒昂首進入了這個蘭江書院。


    但是……


    蘇芒剛剛進入書院之後,立刻有一個身影和他相似,打扮服裝也和他相似的人出現了。


    兩個人交錯而過,蘇芒立刻就消失了。


    接著,他用最快速度換上衣衫,朝著貢院方向狂奔。


    太守不可信,甚至總督也不可信,但是主考官於錚大人是可信了。


    蘇芒公子,運轉輕功狂奔。


    沒有人知道,他常年讀書之外,還常年練武。


    快,快,快!


    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一切都還來得及。


    ………………………………


    蘇芒公子如同黑鳥一般,猛地躍入了貢院,找到了主考於錚大人的書房,直接衝了進去。


    “於錚大人,有人要栽贓敖玉舞弊,他們偽造證據,要弄死護送鄉試考卷的四品武將,此人曾經在敖心侯爵麾下呆過。”


    “陰謀的發起者是月旦評組織,他們要阻止幾千上萬人,哭孔廟,圍攻貢院,圍攻總督府。”


    “他們準備殺死一批秀才,幾個舉人,然後栽到怒浪侯爵府頭上,他們要掀起驚天大案,要弄死敖玉,要牽連敖心侯爵。”


    “這是字據,我逼著月旦評給我立下的字據。”


    蘇芒公子沒有浪費一分一秒,用最短的時間,把所有事情說得清清楚楚。


    “於錚大人,必須要快,我這邊可以拖住他們,並且在關鍵時刻給他們致命一擊。但是您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把這件事情稟報給皇帝陛下,一定要快,我的時間緊迫,我需要立刻回去,所以您要在最短時間內給我一個方案。”蘇芒公子快速道。


    於錚大人滿臉激動,上前握住蘇芒的手道:“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國士無雙,國士無雙!敖玉,讓你都猜對了,你還真是目光如炬啊!”


    緊接著,雲中鶴從屏風之後走了出來,朝著蘇芒躬身拜下道:“蘇芒兄,大恩不言謝,接下來我們兩人便聯手,把這群敵人,把這群陰謀者,活生生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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