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鶴現在是又感動,又無語。


    雲中鶴道:“不要,不需要,我能治好你,我能救你。”


    但是,井無邊已經聽不到了。


    剛才說那麽長的話,已經耗盡了他最後的力氣,說完之後直接昏厥了過去。


    然後,然後幾名武士上來,直接將雲中鶴裝入麻袋裏麵。


    雲中鶴道:“我艸,你們幹嘛?我的仙丹馬上就煉好了,馬上就能救井無邊了,保證藥到病除,你們幹嘛?你們幹嘛?”


    “快來人啊!藍神仙你這個老雜毛,快來殺我啊!”


    “冷碧大人,快來弄死我啊,弄死我啊……”


    那個武士道:“吹什麽牛?公子臨死之前用最後一口氣救你,別不知道好歹。”


    然後他二話不說,直接往雲中鶴嘴裏塞入一團布,用繩子捆綁。


    艸,艸,艸。


    這下子雲中鶴動彈不得,也喊不出聲了。


    幾個人抬著麻袋扔進一輛馬車之內。


    然後,武士駕駛馬車朝著城主府之外行駛而去。


    這不僅是要將雲中鶴送出城主府,而是直接要送出無主之地了。


    甚至還為雲中鶴準備了五百兩銀子。


    雲中鶴內心非常感動,感動之後內心隻有一句話,我……我艸啊。


    任由他奸猾如鬼,但是在這些魯莽的武士麵前,真是沒有半分施展空間。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瘋子遇到兵,大概也是差不多的。


    就這樣,馬車帶著雲中鶴趁著夜色,一直衝了出去。


    那幾個武士還覺得自己很偉大,救了雲中鶴一命。


    就這樣,裝著雲中鶴的馬車暢通無助出了城主府。


    艸,艸,艸……


    雲中鶴拚命掙紮,用腳踢馬車板壁,但完全無濟於事。


    這個時候隨便來一個人阻止他們吧。


    任何一個人都行。


    仿佛聽到了雲中鶴的心聲,忽然前麵出現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然後冷喝聲響起。


    “幹什麽?”正是冷碧的聲音。


    雲中鶴心中大喜,拚命地踢馬車板壁。


    “拜見大人。”幾名武士直接單膝跪下。


    冷碧道:“我問你們,這馬車裏麵運的是什麽?”


    那武士首領道:“冷碧大人,這……這是公子最後的心願。”


    冷碧道:“那個瘋子?”


    武士首領沉默不言。


    冷碧道:“簽了軍令狀,就要認,將他押出來。”


    然而,這女人二話不說直接拔出刀,直接就要在大門口將雲中鶴斬首,為井無邊陪葬。


    那武士首領沙啞道:“公子說了,他是沒用的人,這天下間他唯一能夠庇護的也隻有這個瘋子乞丐了。救他一命,那他這一生也不至於毫無意義。”


    冷碧美麗的麵孔微微顫了一下,然後揮手道:“走,越遠越好,扔到無主之地外麵去。”


    “是,謝冷大人成全。”那武士道。


    然後,他駕駛著馬車繼續遠去,冷碧催動戰馬,進入城主府。


    雲中鶴心急如焚,我的四寸不爛之舌,這是身體原主唯一的天賦異稟啊。


    頂,頂,頂!


    雲中鶴頂破了口中的布條,對著冷碧的背影大聲高呼道:“冷碧,我不走!我想和你困覺,我要和你困覺!”


    頓時,空氣中一冷。


    瞬間,冷碧猛地轉過身來,拔出利劍,閃電一般衝過來。


    二話不說,猛地一劍朝雲中鶴刺來。


    “唰……”


    雲中鶴身上的繩子直接被切斷了。


    “嗨,又見麵了,女神!”雲中鶴招了招手。


    冷碧凝視雲中鶴,問道:“這麽作死?為何?我已經饒你一條狗命了,為何要作死?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究竟是誰的人?”


    這個女人就可怕了。


    她被激怒之後,非但沒有直接殺雲中鶴,而是立刻懷疑他是誰的人。


    “兩個時辰,我的仙丹就煉好了,井無邊就能救了。”雲中鶴此時沒有再詼諧,充滿了嚴肅認真。


    冷碧道:“你若現在就走,不但能活,而且還能活得不錯。你如果回到城主府,就九死一生,你確定要賭?井無邊的時間不多了,他一死,你也就死了。”


    雲中鶴沒有回答,直接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重新走進了城主府內。


    ………………


    回到城主府的小院內,雲中鶴近乎瘋狂一般的工作。


    完成青黴素的最後一道工序。


    他真的是在賭命了,井無邊的狀況太差了,仿佛隨時都能死去的樣子。


    這個時候,青黴素能不能救活他,也是未知數了。


    真的隻能賭了。


    “我兩個時辰後來拿藥,屆時你拿不出來藥的話,死。你的藥救不活井無邊,你也死!”


    冷碧直接在雲中鶴麵前放了一個大沙漏,兩個時辰剛好流完。


    絕對的爭分奪秒。


    ………………


    病房之內,十幾個大夫,包括藍神仙都在盡最後的努力。


    裂風夫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哀求藍神仙。


    “藍神仙,藍仙長,你神通廣大,救救我兒,救救我兒。”


    “雖然他沒出息,不成器,但也是我唯一的兒子啊,是我的骨肉啊。”


    “您的老師呢?他有經天緯地之才,你讓他來救救我兒。”


    裂風夫人直接跪了下去。


    藍神仙趕緊上前扶起,哀聲道:“萬萬不能,萬萬不能,夫人莫要折煞了我啊。”


    “不蠻夫人說,無邊公子降生到這個世界本就是意外,能夠活到今日,已經耗費了我莫大的心血和德行,我已經向老天爺奪回了許多壽數了。如今無邊公子的夭折,已經是上天注定,老朽實在無能為力了。”


    裂風夫人顫抖道:“難道我兒,真的就沒救了嗎?”


    藍神仙含淚道:“沒救了,我和他情同父子,如果能救,哪怕我付出生命,也甘之若飴。”


    裂風夫人目光望向床上的井無邊,輕輕擦拭淚水,緩緩道:“我苦命的兒,你離去了也好,也好。井中月呢?她的弟弟要死了,她為何還不回來?”


    冷碧道:“夫人,城主去參加無主之地的諸侯大會了,要十天之後才能回來,現在正處於最關鍵的時刻。”


    無主之地諸侯大會,確實是天大的事情,甚至關係到整個無主之地的未來戰略,也關係到裂風城的命運。


    “好,好,忙好……”裂風夫人眼淚湧出,然後眼睛一閉,直接昏厥了過去。


    “夫人,夫人……”周圍一群大夫又湧了上去。


    冷碧道:“來人,把夫人抬回房間休息。”


    幾個女武士上前,小心翼翼將裂風夫人抬起來,朝著內間走去。


    冷碧坐在床邊,望著井無邊的麵孔,本能地看著床頭的沙漏。


    冷碧道:“藍神仙,諸位大夫,井無邊確定無救了?”


    藍神仙搖頭,所有大夫搖頭,完全判了井無邊的死刑。


    冷碧道:“那行,那我們就在這裏送他最後一程吧。”


    而就在此時,外麵所有人整整齊齊跪下。


    整個空氣,猛地肅殺。


    然後,迷漫起一陣清幽的香味。


    本能地,所有人全部站直,甚至全身汗毛都豎起來。


    所有人的頭顱,都佝僂了下去,腰仿佛麵條一般,直接軟了下去,目光望向了地麵。


    這種感覺就仿佛在森林裏麵,王者猛獸要來了,所有的動物都感受道它的氣場,立刻蜷縮起來。


    房門開啟,一個身影進來。


    頓時,整個房間猛地一亮,仿佛一輪明月出現在房間之內。


    一個美人,一個絕色美人,一個絕世美人。


    如同天上明月,皎潔完美。


    她身上穿著雪白的城主錦袍,風塵仆仆,卻又一塵不染。


    這是很奇怪的狀態。


    全場屏息。


    有一個大夫本來要放屁的,但活生生憋回到肚子裏麵倒放了。


    “拜見城主!”


    全場所有人,全部整整齊齊跪下。


    這就是無主之地唯一的女諸侯,裂風穀一萬三萬平方公裏領地,幾十萬子民至高無上的女王。


    生殺予奪,殺人如麻的女魔頭。


    當她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脖子發冷。


    在她身上還有一個典故讓雲中鶴嘖嘖稱奇。


    吾夢中好殺人!


    但她在夢中真的殺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正好是……別國派來的間諜。


    但她真的很美,而且是那種非常經典的美麗。


    身如楊柳,婀娜婉約。


    眉如遠山,瓊鼻如雪,櫻唇似花。


    因為比較高,所以看上去還有點點纖弱的感覺,但曲線卻又浮凸迷人。


    她很少言語,卻不是那種冷若冰霜,隻是幽靜寡語。


    如果用花來形容女子,找不到一朵花適合井中月。


    她太不一樣了。


    …………


    “城主,您怎麽回來了,現在是諸侯大會關鍵時刻啊。”冷碧驚道:“我不讓夫人給您送信的。”


    井中月:“我提前退場了。”


    然後,她就沒有多餘的解釋,但冷碧卻心髒揪起。


    這次的諸侯大會何等重要,提前退場的後果何等嚴重?完全可想而知。


    井中月道:“井無邊,無救了嗎?”


    十幾名大夫全部跪下,叩首道:“小人有罪。”


    剛才裂風夫人問話的時候,這些大夫都站得穩穩的,而現在見到了井中月,直接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此時完全跪伏在地上,唯恐她一言不合又殺人。


    井中月又淡淡移了藍神仙一眼。


    藍神仙躬身拜下道:“啟稟主君,無救了,神仙難救!”


    “知道了。”井中月在床邊坐了下來。


    然後她揮了揮手。


    頓時所有人彎腰躬身退了出來。


    一直到完全退出房間,這才敢大口呼吸。


    這就是井中月的威風,裂風穀女王。


    所有人退出之後,井中月握緊弟弟的手。


    發現自己的手有點冰冷,於是她拿過火燭,直接把自己芊芊玉手放在火焰上烘烤。


    感覺到灼燒疼痛的時候,眉毛微微顫了一下,仿佛有點過癮的感覺。


    覺得手烘烤得有溫度了,她再抓起弟弟的手,捂在自己絕美的臉蛋上,仿佛想要感受親弟弟最後的溫度。


    就這樣一言不發,坐在那裏,靜靜等著井無邊死去。


    空氣中充滿了悲痛和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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