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雲中鶴的話之後,許安亭不怒反笑,冷道:“死到臨頭,還要嘴硬。剛才你還沒有等動刑就已經開始招供,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這等積極的叛徒。”


    魔鬼身材女子許安蜓寒聲道:“雲中鶴,你再狡辯也沒有用了,剛才的那些口供鐵證如山,就是背叛黑龍台,背叛帝國的證據。”


    雲中鶴道:“那這麽說來,我跳進天江也洗不清了?”


    許安亭道:“你渾身汙濁,當然洗不清。”


    許安蜓道:“下輩子投胎,再做個人吧。”


    “動手……”然後兄妹兩人異口同聲道。


    那半紅的烙鐵再一次猛地朝著雲中鶴胸口按了過來。


    “滋啦啦……”頓時一陣焦臭味彌漫,濃煙陣陣。


    “啊……啊……啊……啊……”雲中鶴拚命大叫,渾身顫抖。


    旁邊的武士們咬牙切齒看著,覺得好解恨啊,實在是太爽了。


    但是很快,許安亭發現不對了。


    因為雲中鶴不是慘叫,而是一種享受的大叫。


    這世界上還有這麽變態的人?被烙鐵燒還覺得爽?


    很快他又發現不對了,因為空氣中隻有布匹燒焦的味道,沒有皮肉燒焦之味。


    他趕緊上前,扯開雲中鶴的衣衫,發現裏麵有一麵銅鏡,剛才烙鐵是直接印在銅鏡上的,雲中鶴完全是毫發無損。


    “哎呀,被你發現了。”雲中鶴道:“我們這種長得帥的人,通常都有一個癖好,時時刻刻都戴著一麵鏡子。餓肚子的時候,拿出來照一照也就飽了。”


    沒有人理會他。


    這個時候,應該有一個捧哏的問,這是為什麽啊?


    雲中鶴道:“因為帥能當飯吃啊,帥到我這個地步,隻看一眼就等於吃了山珍海味。看到我黑眼圈了嗎?知道我為什麽每天睡眠不好嗎?因為不到六點鍾,我就會被自己帥醒,真的好煩啊。”


    周圍幾人一陣陣抽搐。


    “掌櫃的,我可以打死他嗎?”一名武士顫抖問道,他實在是要忍不住了。


    許安亭肥胖的麵孔抽搐了一下,將已經暗掉的烙鐵重新放回木炭之中。


    幾分鍾後,那烙鐵重新燒得通紅了。


    許安亭將它拿了出來,再一次走向雲中鶴道:“既然你被自己帥醒,那我就將你毀容,這樣你每天都能睡一個好覺了。”


    然後,他將燒紅烙鐵朝著雲中鶴麵孔緩緩壓了過去。


    “我倒要看看,你的臉皮是不是真的銅牆鐵壁。”


    雲中鶴笑道:“許掌櫃,許掌櫃且慢!”


    然後,他變得嚴肅了起來道:“我說了,剛才的一切都隻是我在演戲而已。我早就知道你在試探我,而且我也在試探你們,結果你們讓我很失望。”


    許安亭道:“任由你說得天花亂墜,也是無用的。”


    眼前這個局麵,雲中鶴確實跳進天江也洗不清了,仿佛根本不可能逃脫被毀容的結局。


    雲中鶴道:“小姐姐,看看你的腰帶裏麵,是不是有一張紙條?”


    許安蜓一愕,用手指鑽入腰帶之內,發現什麽都沒有啊。


    “後麵,腚上麵的腰帶。”雲中鶴道。


    許安蜓伸手到後麵腰帶,果然掏出來了一張紙,打開一看,上麵寫著幾個大字:“許安亭,假扮黑學堂,有意思嗎?試探你妹啊,老子早就識破了。”


    許安亭飛快衝過去,一把接過紙條,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


    進入地下室後雲中鶴一直被五花大綁,而且他手無縛雞之力。所以隻能是剛剛進入地下室的那一瞬間,他把紙條塞進許安蜓的腰帶之內。


    而那個時候,審問壓根就還沒有開始呢。


    而且最驚人的是,距離安亭客棧還有二裏地的時候,雲中鶴就已經被許安亭的人監控了,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他寫字啊。


    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這個紙條他已經很早就寫了。


    也就是說,雲中鶴在幾天之前就推斷出,許安亭會玩試探他這麽一手。


    這太驚人了,何等心機?


    許安亭狠狠瞪了一眼妹妹,你武功那麽高,雲中鶴手無縛雞之力,結果人家把紙條塞入你腰帶裏麵都沒有發現,你幹什麽吃的?


    雲中鶴道:“許掌櫃,你不要責怪小姐姐。我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是也頗有一些特殊的技藝的。很多人見我長得帥,以為我隻會偷心。卻不知道,我還會偷竊。畢竟在我十歲之前,是靠偷竊為生的,每天沒有偷夠十兩銀子是不能吃飯的,沒有偷夠五兩是要挨打的,沒有偷夠三兩是要被打斷手的。”


    雲中鶴沒有撒謊,這個世界的雲中鶴在六歲之後,就沒有再失手過了。


    而且還有一點,許安蜓剛才裝得豪放,其實純潔得不行,雲中鶴的手剛放到她的腰上,她連頭發根都在哆嗦,哪裏顧得上雲中鶴把紙條塞入她的腰帶。


    許安亭反反複複看了那張紙條好幾遍,然後丟到木炭中燒掉。


    他目光再望向雲中鶴。


    初次見麵,他想要給雲中鶴一次下馬威,結果……被對方狠狠打臉了。


    人家幾天之前就猜到你會有這麽一手,你還要配合他,成全他的表演,真是丟了大人了。


    雲中鶴此人,真是奸猾如鬼啊。這樣聰明的人,大概很久沒有見到了。這一次,他許安亭輸了。整個安亭客棧都輸給了雲中鶴這個小白臉。


    “怎麽樣?許掌櫃,我們可以接頭了嗎?”雲中鶴問道。


    許安亭上前,解開了雲中鶴的捆綁,然後拱手道:“帝國黑龍台無主司百戶,許安亭。”


    雲中鶴道:“帝國黑龍台,雲中鶴。”


    他起身之後,道:“能不能給我打一盆水來。”


    片刻後,有人給他打了一盆水。


    雲中鶴洗臉,卸妝,終於恢複了他年輕俊美的容顏。


    “能不能把鏡子還我?”雲中鶴道。


    許安亭把鏡子還給他。


    雲中鶴拿著鏡子,走到光線比較明亮的地方,照著自己的臉。


    整整八天了,終於再一次見到自己英俊無匹的容顏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別來無恙啊,美男子。”雲中鶴對著鏡子真摯道。


    頓時,許安蜓渾身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想要將雲中鶴毀容的衝動更加強烈了。


    整整照鏡子三分鍾,過足癮了,雲中鶴小心翼翼將鏡子揣進懷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大刺刺道:“來吧,小許,你開始匯報工作吧。”


    許安亭麵無表情道:“雲中鶴先生,我才是上級。”


    “哦,是嗎?”雲中鶴趕緊從椅子上起身,彎腰行禮道:“來,許大人,請您開始指示!”


    許安亭不由得一陣陣頭皮發麻,眼前這人難道就是以後自己的拍檔了?


    黑龍台是一個非常嚴肅的組織,所有人都是不苟言笑的,因為他們從事著最危險的工作,每天都在刀尖上跳舞,一點點疏漏可能就會導致死亡,而且是幾十,幾百人的死亡。


    所以,基本上在黑龍台內部,每一個人都是如同冷麵閻王一般。


    能夠少說一個字,絕對不多吐出半個標點符號。


    “雲先生,您應該知道負責裂風城行動的最高指揮官是風行滅大人。”許安亭道:“然而就在兩年前,他遭受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失敗。使得帝國在裂風城潛伏的勢力遭到毀滅性打擊,整個戰略幾乎夭折。”


    雲中鶴搖頭道:“我不知道。”


    許安亭道:“遭受這樣大的失敗,本應該接受家法處置。但因為情形特殊,加上許老用性命和前途為他擔保,使得他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雲中鶴甚至不知道這個許老是誰,但很顯然是黑龍台的大人物了。


    許安亭道:“盡管他保住了官職,但是從此之後裂風城的事務,也要接受無主司的領導。”


    黑龍台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特務組織,下轄有九司,而且會酌情增減。比如之前有一個南昭司,就是為了對付西南的某個敵國。之後這個國家被滅了,成為了大贏帝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於是南昭司也就撤掉了。


    五年前,南周帝國改變了戰略,從南下變成北上。無主之地就成為兩國的戰略重心,也就是在那一年,黑龍台的無主司成立,專門負責無主之地的情報工作。


    “幾天前,黑龍台無主司府聽說風行滅大人挑選雲中鶴先生執行裂風城任務,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幾位大人強烈反對,場麵非常激烈。”許安亭道:“若不是風行滅大人押上了自己的腦袋,並且把巡察金牌拍在桌麵上,無主司的黑騎兵已經出發將你攔截,甚至抓捕了。”


    這些內情雲中鶴都不知道,但是可以想象得出,風行滅用自己執行裂風城任務會遭受多大的非議和壓力。


    “風行滅大人是帝都直接派來的,專門負責裂風城事務,雖然級別低於無主司提督府,但是擁有自主權。他斬釘截鐵要用你,無主司的黑騎兵隻能退走。但是提督府幾名大人聯名的彈劾信已經送去了帝都,斥責風行滅大人的昏聵和跋扈,請帝都剝奪他的任何職務,並且立刻押解進京問罪。”


    “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百戶官,本來分量很低的。但是因為前年的那一次失敗,黑龍台在裂風城的潛伏勢力遭到毀滅性打擊,所以我竟然成為了黑龍台在裂風城的關鍵棋子,擁有了舉足輕重的話語權。”


    雲中鶴道:“許大人,您直截了當一些。”


    許安亭道:“我收到了兩份命令,一份來自風行滅大人,一份來自於無主司提督府。”


    “風行滅大人的命令是,由雲中鶴你來執行裂風城任務,我全麵配合。”


    “而無主司提督大人的命令是由蝮蛇來執行裂風城任務,我全權配合。而且為了保密,我需要立刻將你抓捕,押解去帝國境內的黑龍台秘密監獄,終身監禁。”


    蝮蛇?此人是誰?


    許安亭道:“蝮蛇,他是我們黑龍台精銳密探,十年以來他執行的任務無一失敗,為帝國立下了巨大功勳,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且原本就是要由他執行裂風城任務,是你的出現取代了他。”


    “另外不怕告訴你,我是這位蝮蛇的仰慕者,我們在場幾人都是。”


    “雲中鶴先生,你沒有接受過一天訓練,隻是一個混跡於底層的小混混,所以高層覺得風行滅大人肯定是瘋了,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別說黑龍台的高層,就連雲中鶴都覺得風行滅瘋了,太不合理了。


    許安亭嚴肅問道:“雲中鶴先生,你來告訴我,我應該如何選擇?是選擇你還是選擇蝮蛇執行裂風城任務?我應該服從哪一道命令?”


    現在有意思了,黑龍台竟然有兩個人競爭井中月?


    雲中鶴道:“那這位黑龍台的驕傲蝮蛇先生呢?”


    許安亭道:“他已經來了,比你還早幾個時辰到這裏。”


    頓時雲中鶴的汗毛都豎起來,不是緊張,而是好鬥,如同要上場的鬥雞。


    他內心充滿了興奮。


    好嗨啊,感覺人生又要到巔峰。又可以裝逼,又到我表演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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