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役們就問,那片山裏頭,是不是還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很多山民說都不知道,直到後來,才有一個年老的山民說了。


    其實在那片荒山裏,有個無名的山穀。


    山穀裏好像住著一些人,可沒有人見過他們,更不知道任何關於他們的消息。


    那年老山民也是某次打獵、誤打誤撞,遠遠望見了那山穀,看見裏麵好像有些奇怪的人影,根本就沒進去過。


    捕役們有些心悸。


    他們商量了好一陣子,決定派一部分人回去報信求援。


    剩下的人就先去探探路,等援兵一到,再一起去找那個山穀,和失蹤的高昌使者。


    決定之後,兩邊就分頭出發。


    後來,求援的人把援兵帶來了,又回到了那條村落。


    他們發現,那些去探路的捕役一個都沒回來,連消息都沒有。


    他們正在著急。


    突然有一天,有個村民跑進來說,有人回來啦,你們快出去看看吧。


    捕役們衝出去一看。


    一個衣衫破碎的男子,披頭散發,縮在一棵枯樹的下麵。


    他雙手抱頭打著哆嗦,嘴裏重複著一些字眼,聽不清楚。


    是那個帶頭去探路的捕頭。


    終於有人回來了,捕役們非常高興。


    可其他的兄弟呢?怎麽都不見了?這捕頭又為什麽變成這樣了?


    他們想上前問個究竟。


    那捕頭突然跳了起來。


    “別過來,都別過來!!”


    他大叫著,嘴裏噴出了些白沫,粘稠帶著血:


    “鬼,鬼啊……”


    捕頭深陷的眼珠子裏,血絲好像要爆裂開來:


    “別吃我,吃他們。


    他們有腿有腳的,肉鮮得很,吃他們,別吃我啊……”


    他慘叫著,突然往外跑去,一頭撞在石頭牆上,死了。


    人們都傻了。


    而更讓人吃驚的是,除了撞牆的新傷之外,捕頭屍體的全身上下,一點別的傷口都沒有。


    他嘴裏的白沫和血絲,是他咬自己的舌頭,咬出來的。


    他的眼睛,到死還是瞪得像燈籠一樣。


    那是這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他都遭遇了什麽?


    其他人呢?


    鬼……


    別吃我……


    那片荒山裏,就隻有那個山穀,那些奇奇怪怪的人。


    難道……


    捕役們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們連忙派人回上邽,向官員們稟報詳情,請衙門務必招募個法師來,否則這案子沒人敢去辦。


    後來,衙門真的又派了許多援兵,和一名厲害的法師前來。


    衙役們覺得心裏終於有點底了,這才一大群人,又往那片荒山走了進去。


    誰知這一去,又是石沉大海。


    這一大隊的人馬又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一下,上邽的官員們都怕了。


    要知道,這先後兩批派進去的人馬,都是上邽衙役裏的精幹,還加了一個法師。


    這些人,全都失蹤了。


    誰還敢去?誰還能去?


    可破不了案、找不著人,那丟失他國使者的罪名,誰擔當得起?


    上邽官員們正在進退兩難,突然有個消息傳來。


    那高昌國主鞠文泰竟然勾結西突厥,接連幾次襲擾大唐邊境,兩國關係開始交惡,邊境重兵陳列。


    這麽一來,高昌就算是敵國了。


    尋找高昌使者的事,也就不那麽著急了。


    再加上這案子太過詭異,一來二去,這就成了一樁懸案,慢慢被遺忘了。


    那片山嶺附近的山民,也都被嚇怕了,陸續都搬走了。


    久而久之,那片山裏就絕了人跡。


    而那個神秘的山穀,在眾口相傳之中,也有了個名字:


    食人穀。


    “誰能把這樁舊案破了,才是有真本事,才有資格成為我上邽衙門的招募法師,去破''人頭鬼案''。”


    蔣懷的話說得很明白了。


    法師們有點沉默。


    食人穀。


    詭異舊案。


    “那破案給多少日期限?”有人問。


    “三日。”蔣懷道。


    “什麽?!”


    這案子,當年折了這麽人,忙活了好幾個月都沒下文,現在就隻給三天?


    “嫌短?”


    蔣懷道,“眼下城裏人頭血案連連,再給你們個一頭半個月,還要再搭上多少條性命?


    還有,這次甄選都是自願,愛來就來,不來就走。


    要是有什麽死傷殘疾的,我上邽縣衙概不擔責。


    而且,本次招募,隻招法師一人。”


    一人?!


    這麽個破案子,隻限三天、還隻招一人,這還有殿山宗那尊“菩薩”在呢,讓其他人喝西北風啊?


    台下一陣嘩然。


    “一幫沒見識的家夥……“


    蔣懷哼了一聲,“都聽好了,隻要這次甄選能夠勝出,成為本縣的‘除鬼法師’,重重有賞!”


    金銀、田地和大宅,乃至衙門的官職,種種重大酬勞,唾手可得。


    看來,這上邽縣衙對這樁人頭案子,重視之極。


    “大買賣啊。”


    薑無懼道,“寒老弟,下半生靠你了。”


    “這麽多人爭一個位子,“洛羽兒道,”趙寒,咱們該怎麽做?”


    “怪了。”


    趙寒望著台上,那個瘦子官吏蔣懷:“羽兒,這位蔣大人,咱們是不是在哪裏聽說過?”


    “嗯,”洛羽兒想了想,“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爹爹出事那晚,有個衙門的官來找爹爹?


    應該就是他。”


    “當時,這蔣懷對你爹爹還很恭敬,說了半天。可你當時在屋裏,一句都沒聽清,對吧?”


    “對啊。”


    “這麽說,這人羽兒你是見過的。那我呢?我是不是也見過他?”


    “你?


    不可能。


    你都說了,你這是這輩子頭一回來上邽。進城後你就一直和我在一起,你見過什麽人,我還不知道嗎?


    眼花了吧你?”


    “哦……”


    趙寒突然放低聲音,有些神秘:


    “羽兒,我發現了。”


    “發現什麽了?”


    “那姑娘有點好看。”


    不知何時,趙寒已望向了那個白衣少女淩若。


    “趙寒你!”


    “才發現啊寒老弟,我都看半天了。”


    “無懼!你們兩個!”


    趙寒兩人把頭一縮,躲開那隻要打臉的手,往外就逃,洛羽兒沒好氣地追了上去。


    身後,柔弱少年席天賜半低著頭,餘光偷偷望著少女的背影。


    “淩若,”遠處,青年公子袁沐風道,“你,果真要去那個山穀?”


    白衣少女淡然不語。


    “我陪你同去。”袁沐風道。


    “許師弟,”另一邊,朱崇道,“那個當官的說了,這次甄選,生死由命。


    那就是說,如果這裏頭有些人突然間‘沒了’,也不會有人在意咯?”


    許乘陽的目光,從淩若的身上挪開,看向了那三個正在追逐的年輕人,那個美貌的大眼少女,和那個笑嘻嘻的青衫少年。


    他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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