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並不隻有一座,周邊附屬島嶼大大小小上百座。


    想在這裏麵找個女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莫斯年人在海島待了五天,整整五天,幾乎不眠不休,卻依然一無所獲。


    他的妻子,在大婚當天,人間蒸發。


    嚴冬腥鹹的海風卷起白浪一層層拍在焦岩上,濕冷的空氣刀子似的往人臉上割。


    莫斯年站在崖邊,黑衣黑發,一身肅殺,像凜冽的死神。


    他身後,一幹人等大眼瞪小眼,都沒人敢上前去勸勸他。


    顧維周看著都不好受,他給傅沛遞眼色:“你上!勸勸你們老板,他再這麽不眠不休地找下去,會死人的!”


    傅沛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是他沒有核實清楚情況就把林染送下山,而且還是他把人交給葉亦玄的。哪一條搬出來都是死罪啊!


    他要是這個節骨眼還敢往莫斯年跟前湊,就憑大boss現在閻王附體的狀態,真能一腳把他踹到懸崖下邊去。


    顧維周隻好硬著頭皮,一步一挪地朝著低氣壓中心靠近。


    “哥……”


    莫斯年先開口,聲音冷寒得像凜冬的風。


    “準備直升機,回去。傅沛,聯係四方律所,讓葉亦玄來見我!”


    以公司總裁的名義見法律顧問,葉亦玄推脫不掉,隻能見。


    傅沛心裏暗自為葉亦玄默哀了三秒。


    第二天一早,葉亦玄就應要求來了。


    一身灰色暗紋西服,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鼻梁上架著禁欲係的眼鏡,整個人看上去無懈可擊。沒有慌亂,沒有不安,他就這樣敲開了莫斯年辦公室的門。


    “莫總,您找我?”


    一旁的傅沛都替葉亦玄捏了把汗,心裏還有點服他,能在莫斯年麵前做到麵不改色的人,屈指可數。


    莫斯年麵色凝冷:“你把她送去哪了?”


    半句廢話都沒有。


    “哦,你是指莫太太吧?是宮少讓我領她過去的。”剛剛還令傅沛心生佩服的葉亦玄,一句話就把宮澤給賣了,他想了想,不嫌事大的補充道,“宮少約莫太太在一間咖啡館見麵,他們聊了什麽我不清楚,但莫太太出來的時候,好像吐血了。”


    “……??”傅沛手一哆嗦,差點拿不穩文件,壓根不敢去看莫斯年現在的表情。


    恰在這個關頭,秘書來敲門請示:“莫總,宮少來了,想見您。”


    這還是宮澤第一次如此恭恭敬敬地走流程。


    自從那天見過林染以後,宮澤心裏一直很不安,後來又聽說林染失蹤了,他恐慌之餘還有些內疚。找到葉亦玄問他林染去哪了,葉亦玄很無辜地一攤手:“她隻讓我把她送到路口。”


    宮澤當時就腿軟了,這幾晚上都做噩夢,夢見林染她大著肚子想不開去尋短見。


    唯一令他覺得安慰的是,舒意也回來了。他一直想守護的公主回來了,他心中最般配的兩個人可以沒有負擔地在一起了。


    至於林染,她一開始就不該接近莫斯年,踏進他們的世界。


    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個錯誤,他要為舒意撥亂反正!


    三個人不可能幸福,隻有犧牲林染了。


    在莫斯年去海島的這五天裏,宮澤做足了思想準備,等莫斯年一回來,他就主動跑來公司,坦白請罪。


    所以這邊葉亦玄剛在莫斯年麵前把他賣了,下一秒,他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莫斯年陰寒地道:“讓他滾進來!”


    葉亦玄很識相地退場了。


    饒是來之前已經做過無數次心裏建設,見到莫斯年的那一瞬間,宮澤還是有想跪下的衝動。


    莫閻王果然不是白叫的。


    這男人生氣起來真是太可怕。


    宮澤心一橫,閉上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劈裏啪啦地坦白:“小舅,是我買通醫院的人給林染打電話,把她誆出來,然後求著葉亦玄把人帶到我麵前。我給她看了小離的病曆資料,還有……你替他們做的親子鑒定。”


    莫斯年額角青筋暴跳,極力壓著情緒:“她的反應?”


    “她…她吐血了。”宮澤話音剛落,隻聽“砰——”地一聲,莫斯年居然捏爆了手邊的咖啡杯,咖啡濺了滿手不說,瓷片紮得整個掌心鮮血橫流。


    “斯年!”


    傅沛驚呼了一聲,連尊稱都忘了用,他想上前,可莫斯年散發出來一股強大沉冷的生人勿近的威壓氣場,愣是逼得他不敢靠近。


    宮澤這回是真跪下了,他就怕小舅跟著一塊吐血。


    莫斯年好似沒有痛覺一樣,寒聲繼續問:“她說什麽了?”


    “她…她隻是笑,說了一句話……”宮澤連頭都抬不起來,驚魂未定地盯著地麵,回想起林染當時的反應,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戰栗著,“她說,‘原來如此啊’……”


    原來如此啊……


    她認定了他娶她,寵她隻是又一場騙局。


    她把他當成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得知他在大婚當天為了舒意要拋下她,她才會那麽不安那麽恐慌。


    而他,隻當她在耍小性子,親手把她推進更深的地獄裏。


    他讓她輸得一塌糊塗,她給過他機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卻被他親手給粉碎了……


    舊傷未愈,她的每一次試探,都是內心不安的另一種表達……可他從未懂過。


    原來如此。


    她在賭。


    他卻讓她一敗塗地……


    林染被莫庭生鎖在老宅的地下室。


    他擔心林染自殺,功虧一簣。所以叮囑高維在給她注射的催生劑裏加了會使肌肉疲軟,精神萎靡的鎮定藥物。


    高維覺得這是多此一舉,哪怕什麽都不打,林染也不會自殺的。


    那個女人,遠比莫庭生想象得更堅強。


    她的確死過一次,萬念俱灰以後,她新生了。


    高維的工作是在生與死的邊緣遊走,哪些病人沒有求生意識,哪些病人渴望活著,他不需要問,隻要看一眼就知道。


    林染顯然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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