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年已經起身,緩步朝門口走去,嗓音平淡如水,卻字字誘餌:“我一直覺得蘇小姐很像我太太,看來我是認錯人了。我嶽父病入膏肓,沒幾天活頭。我替我太太去盡盡孝,不打攪蘇小姐休息。”


    “……”林染揪緊了身下的床單,在莫斯年手搭上門柄的那一刻,終於顫抖地叫出了聲,“莫斯年!”


    她心裏有些說不出的絕望和無力。


    到底還是輸了。


    她有軟肋,而他……沒有。


    他把她捏得死死的。


    莫斯年閉了閉眼睛,由衷地感受到一絲滿足。


    他受夠了這幾天她一口一個莫先生,很想念她這樣連名帶姓地叫她。


    他回過身,重新看向床上的女人。


    “玩夠了嗎?小七。”那聲熟悉的稱呼從舌尖漫出來時,莫斯年覺得靈魂都跟著戰栗,這幾天一直徘徊在他心頭的失而複得的狂喜,終於踏實落地。


    林染死死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莫斯年已經走到了床邊。


    昏黃的燈光下,他鋒利的輪廓柔和許多,看上去溫柔而俊美。


    可在林染看來,現在眼前的莫斯年,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可怖。


    她下意識地想往後縮,背抵到硬邦邦的床頭櫃,提醒著她,走到這一步,無路可退。


    林染背脊一凜,冷漠地盯著他。


    “我爸到底怎麽樣?”


    莫斯年微涼的大手撫摸過她的臉:“他現在很好。不過以後怎麽樣,取決於你。”


    又是威脅。


    林染冷笑:“你想怎麽對付我?殺了我?還是囚禁我?”


    她眼裏的戒備刺痛了他。


    “阿染。”他像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孩子,語氣裏是無可奈何的溫柔,“這次我認輸,別鬧了好嗎?”


    他果然什麽都不知道,哪怕查到了她的身份,對於她的失蹤,前因後果,他什麽都不知道。


    林染大笑起來,眼淚都快出來了:“你以為我離開是跟你置氣,為了報複你?莫斯年,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字<更¥新/速¥度最&駃=0


    當初他對她說的話,現在她原封不動的還給他!


    莫斯年眸光沉了兩分,隱隱幾分薄怒:“林染!”


    從她失蹤到“死亡”這段時間,他過得有多煎熬難受,好不容易找到她,她不認就算了,還和別的男人你儂我儂。


    如今他一腔欣喜,換來她一句“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莫斯年從來不是個好脾氣的人,更不會受氣。當年往上爬的時候,他受過的折辱,日後都十倍百倍地還了。


    對這個女人,他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阿染。”他緩和了語氣,低低地道,“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我都忘了。”她輕描淡寫地打斷他,“莫斯年,我不欠你什麽。我讓你白睡了三年,我睡你一晚上,就當扯平了吧。我這趟回來,隻想看看我爸。”


    “莫斯年,你反正都替我下葬了,當我死了吧。”


    她字字涼薄,仿佛在說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他這幾個月生不如死的煎熬被她一句話,磨掉了所有意義。


    “當你死了?”他怒極冷笑,逼近,黑眸深冷,周身寒意戾氣暴漲,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了。


    莫斯年瘋起來什麽幹不出來?


    林染想到肚子裏的孩子,第一反應是要逃。


    可人剛下床,就被一條強有力的手臂攔腰截住,狠狠地甩回了床上。


    莫斯年欺身壓了上來。


    林染大驚失色:“你發什麽瘋?!放開我!”


    他單手禁錮住她瘋狂亂揮的兩條手臂,輕鬆地鉗製在她頭頂,讓她整個人無助地躺在他身上。他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幽深的眸底情緒洶湧。


    “林染,你知不知道我這兩個月是怎麽過?!嗯?你有沒有良心?”


    論力氣,她反抗無疑是螳臂當車。


    林染索性不掙紮了,冷眼瞧著他,諷刺地笑:“莫斯年,你現在像個怨婦知道嗎?”


    就像當初的她,多可笑。


    莫斯年被她氣得變了臉色,低頭凶狠地封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牙尖嘴利,這個吻來勢洶洶。


    林染躲不過,狠狠一口咬破了他探進來的舌尖,莫斯年連眉頭都沒皺,任由血液津液交融,他吻得瘋狂又絕望,釋放著這兩個月以來,他所有的悲愴。


    他想讓她感受。


    可卻是他自己先失了控,他想念她,也想念她的身體。


    大手情不自禁地往下,撩起衣擺,一寸寸撫摸著她的皮膚。


    林染知道自己越反抗,這男人就越發瘋。她索性一動不動,死魚一樣躺著,直到莫斯年察覺到她的異樣,終於停下所有動作。


    林染冷漠地看著他,眼裏一絲溫度也無:“你想強奸一個孕婦嗎?”


    莫斯年渾身一僵。


    她真的懷孕了?


    他以為她的妊娠反應也不過是在演戲而已……


    “放心,這孩子不是你的。我們隻睡了那一晚,沒那麽巧。而且我事後也吃了避孕藥。”林染沒費什麽勁兒就掙開了莫斯年的束縛,手搭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眼神很溫柔,“我現在肚子裏的孩子,是我和暮白的。”


    她看著莫斯年眼裏失而複得的光芒一寸寸熄下去,被另一種情緒覆滅。


    她該快樂,可心裏滋味莫名。


    睡覺之前,她查過網上關於莫斯年妻子下葬的消息。可能是被有心人處理過,消息不多,但還能找到。


    他的確替她風光大葬,以莫太太的名義。


    可這又代表什麽呢?


    代表他對她有愧?


    他從頭到尾都沒愛過她,死了給她一個虛名。再過幾個月,他就會忘了她。


    更何況,他還和別的女人有一個兒子。


    她林染不過是他人生裏微不足道的過客罷了。


    讓他可憐,她不需要。


    “莫先生,你走吧。”林染將被他撩起的睡袍重新拉下去,“明天一早暮白會來接我。麻煩莫先生帶我們一塊去看看我父親。”


    帶他們一塊去?


    莫斯年眼裏掠過一抹陰狠,他冷笑:“想帶薄暮白見未來嶽父?做夢吧!”


    說完,他居然翻身從林染身上下來,就那樣躺在了她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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