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工妙對,雅俗共賞!”


    張正愷站穩腳跟,雖是氣喘籲籲,也不忘讚了一句。


    雖然不懂吟詩作對,但自己貿然闖入青竹小院,也不知主人是何態度,先拍幾句馬屁總是不錯的!


    靳燕溪卻是一臉狐疑,驚呼:“小先生......”


    張正愷這時也顧不得臉麵,急匆匆嚷道:“是那野狼部虎帥,一路追殺到此。”


    便是這時,籬笆矮牆外百米遠處竹林中,出現了金虎鐵塔般的身形,“哢哢”之聲傳來,是其鐵槊搗斷青竹發出的聲響。


    布衣老者眉頭一皺,喝道:“哪裏來的莽夫,居然斷了我這麽多竹枝,不知道竹兒也是有生命的麽?”


    這般說著,老人抬手一揚,壺中酒水自壺嘴飛射而出,竟然遠達百米之外,而且那數量......宛若一泓小溪,哪裏是一個小小酒壺能夠裝得下的!


    驀然間,宛如急雨落下,竹林間嘈雜的魯莽與淩亂之殺伐,匆匆靜默,隻餘下一片煙雨迷蒙。


    隨著雨霧慢慢散開,落入張正愷眼中的,竟然不再是竹林的原本景象了!


    籬笆矮牆外,可見三月的桃紅含露待放,濃濃的春意旖旎無邊,又有燕兒的呢喃漸漸消隱,猶如夢境一去不返。少年正自驚詫,卻見畫麵一變,無邊無際的竹海盡化汪洋,有驚濤駭浪,有碧波起伏,更有雲兒在天地間倘佯......


    而那野狼部金虎,卻似一個無頭蒼蠅,手持鐵槊,於雲濤之中橫砍直劈,激起翠綠竹葉,漫天飛舞。


    “不知教化的西荒蠻漢,又傷了老夫諸多竹兒!”


    布衣老者麵色一沉,怒氣頓生,右臂抬起布衫,長袖漫卷甩出。


    風雲變幻陡現,竹林內雨霧一清,而那些飄落的竹葉,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道卷成一束,化為一把鋒利的竹劍,朝著野狼部金虎的身軀猛然撞去。


    “轟......”


    一聲炸響,竹劍散開化為齏粉,而金虎鐵塔般的身軀,倒飛出十丈有餘,“嘭”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


    老者還不解氣,頭頂一道淩厲的氣息源源不斷蕩漾開去,口中怒喝:“十息之內滾下山頂,再敢在東山百裏範圍內現身,定得取爾狗命。”


    張正愷站在老者身邊,雖然沒有任何壓力襲身,但他分明感受到,那強大無邊的浩然之氣,蓋過了自身精元血氣千倍、萬倍不止。


    儒修之道,竟然強悍如斯,令人難以想象!


    驚歎之中,少年發現竹林中爬起來的野狼部虎帥,已經跌跌磕磕,一溜煙逃下山去了。


    張正愷大驚之餘,恭恭敬敬向著老者拱手行禮:“張凱之,多謝老先生出手搭救。”


    三公子連忙開口介紹:“華夫子,這位張世兄就是燕溪提到的小先生。”


    “是你?”


    布衫老者一臉不可置信,仔細打量了少年一番,走到石幾旁拿起紙卷,問:“此篇“將進酒”,真是小哥兒所作?”


    這時刻,張正愷自震驚之中尚未回神過來,聽到老者問話,一時不敢隨便回答了。


    布衫老者顯然是一位隱居大儒,其修為深不可測,文學功底自然非同尋常,豈是那麽容易能蒙哄過關的?


    但是,既然做賊就不怕抓贓。


    前世網絡有雲:自己約的炮,含著淚兒也得上!現如今,愷子哥當然得咬牙認了。


    於是,少年麵色一鬆,恭恭謹謹回話:“急促偶書,粗俗之極!怎麽敢入夫子法眼。”


    “粗俗之極......小哥兒,你這是要打誰的打臉呢?”


    老者朗聲一笑,接著一臉正色問道:“不知小哥兒師承何處,是哪一方大儒教出來的高足?據老夫所知,西荒蠻原似乎沒有高品階儒士存在。”


    少年微微沉吟,答道:“當臨長者,不敢相瞞。凱之並非西荒部族人氏,世居普陀海南嶼,家傳幼學,此番行至大陸是為遊學曆練,增長見識。與飛蠻部於瀾滄山脈偶遇,一同入得瀾滄郡城的。”


    “哈哈......原來如此!”


    一邊站立的靳燕溪仿若恍然大悟,笑道:“不過小先生的詩篇,頗有西荒蠻原粗獷雄風,讓燕溪也不得不相信了。”


    布衫老者何其精明,對張正愷所言家世自是將信將疑,內心更不相信一個懵懂少年,能夠作出如此恢宏華章,再次向張正愷深看了一眼,讓無措的少年感覺毛骨悚然,仿佛原形畢露。


    張正愷掩飾著內心忐忑,翹了翹嘴巴,說道:“張某無心之過,萬請三公子莫怪。”


    靳燕溪卻是一臉興奮,說道:“不怪的......不怪的!華夫子乃是當代大儒,張世兄有幸尋進“陶然軒”,卻是緣份啦,千萬別錯過了討教的機會。”


    “凱之正有此意!”


    少年口裏回答,心頭卻是尷尬,也不知自己如何才能討教呢。


    隻見老者微微一笑,說道:“小哥兒胸腹詩書縱橫,既然進得竹園,何不寓情於景作詩一首,也好讓老夫耳目一新。”


    “現場作詩,寓情於景?”


    張正愷登時愣著了,就憑自己半吊子文墨,能夠七步成詩?


    但是,華夫子出題明顯是在考究自己,愷子哥若是拒絕自然就露陷了,微微沉吟回答:“班門弄斧,恐怕長者恥笑。”


    布衣老者看見少年回答的幹脆,臉上莫測一笑,說道:“老夫對晚學後輩,從來是不吝教誨的,哪能有嗤笑一說。”


    “那.....我便試試?”


    張正愷毫無信心,一直磨磨蹭蹭,其實是在搜腸刮肚,要尋一首應景的詩句,搪塞過關啦。


    沉吟片刻,少年已然成竹在胸,拱手行禮,朗朗有聲: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少年念出兩句,又停頓了少頃,看似思索,卻是在向布衣老者觀言察色,確定他神情並無異常,偷來的詩句繼而順口而出———


    雨霧鬆間罩,清泉石上流。


    竹喧書生醒,日翳飛鳥投。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好,好好......神來之筆,巧奪天工!小先生真乃詩壇奇才。”


    一邊呆著的三公子,已然提筆著墨,將少年吟誦的詩句錄於紙上,呈到布衣老者手中,那神態表情,如癡如狂。


    重生的少年卻是不驕不躁,向著老者恭謹抱拳:“倉促作文,思慮有限,夫子法眼如炬,懇請斧正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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