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狂搖,積雪飛濺灑了下來。


    外頭站著的陳靖、陳輔臉色驚了一下,另外三個護衛臉色唰的發白,看著漫天飛舞的黃符,顫顫驚驚的翻出兵器連連後退到院門外。


    不知道為什麽剛才從那間房中衝出的風,有著令人戰栗的錯覺,陳靖修為尚低說不出這種感覺,疑惑看去師父,和那邊敞開門窗的屋子,隱約能見裏麵床榻上一道身影側臥。


    老人表情也有些不好看,抬手掃去袍服上貼著的一張黃紙,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微吐出。


    此人修為.....與老夫相當,所修法門卻有奇怪.....


    餘光裏見到陳靖投來疑惑的目光,老人看去那邊緩緩回移的門扇,壓低嗓音。


    “剛才是法力掀起的風,為師感覺裏麵有妖獸氣息.....還有正道宗門之力,怪哉。”


    “那既然陸先生在睡覺,不如在這裏等他睡醒。”


    陳靖跟著降小了聲音,老人鼓漲兩腮,吸了口氣正要嗬斥他,聽到那屋裏床榻吱嘎輕響,下一刻,兩肩沉下去,語氣緩了緩。


    “擾人清夢確實不妥,正好農家小院別有番風景,就在那邊樹下坐著等會兒吧。”


    “呃....師父剛才好像不是想要說這般話.....”


    “為師就是這般想的!”


    老人負去雙手神色嚴肅起來,糾正了一下陳靖,順道坐去那邊石凳,院中忙著撿符紙的道人腳邊,一隻花白母雞從驢棚出來,一路飛奔跑去灶房。


    陳輔唰的一下站起來,令得那三個侍衛又是一陣緊張,舉起兵器望去四周。


    “師父?”陳靖也跟著起來。


    一旁,老人眯著眼睛盯著灶房門口啄著地麵的花白母雞,揮手讓徒弟坐下。


    “一隻剛有靈識的小妖,你且安坐,為師這就去收拾了它。”


    便是要過去,剛邁出腳,道人偏頭來,揚著手裏撿起的符紙揮了揮:“喂喂,別亂動,踩髒了本道人的符紙,要賠錢的啊。”


    這時,門口的母雞嘭的一下被人踹了起來,扇著翅膀落到院裏,張著翅膀咯咯亂鳴一通,鑽去驢棚,還伸出腦袋看了兩眼。


    拿著掃帚的李金花,煮好了飯,陡然見到院中多出五個人來,問去彎腰走過的道人。


    “他們誰啊?”


    道人終於撿完了符紙,在掌心拍了一下,挪了下嘴示意陸良生那間房:“找陸大書生的,不過沒起床,他們在院裏等。”


    “去叫良生起來吃飯。”


    婦人說了聲,也請了院裏的陳輔、陳靖五人一起,既然來了家裏,又是找自家兒子,這般懂禮數,想來客人,多添幾雙筷子而已。


    “不用,我們就在這裏等等就好。”陳輔朝那邊婦人拱手還了一禮,人雖固執,但禮數是不能忘。


    不過,目光卻是還在往驢棚那邊看,隨後也想通,那位陸良生也是修道中人,家中有妖孽,必然也是知道的,老夫還操心什麽。


    片刻,道人放好符紙,轉頭朝旁邊的屋子喊了一聲:“老陸起床吃飯了。”的同時,閣樓上響起木板吱嘎吱嘎的動靜,體態彪肥的黑漢聞聲走下來,常人看不見他身上妖氣,老人如何看不出。


    “又是一個妖!”


    下一刻,外麵一個黑裙的女子甩著一個黑色鞭子,一蹦一跳從外麵回來,進了院子,瞧了這邊五人一眼,拉下眼袋,吐了吐舌頭,拉著陸小纖去了灶房。


    “......”


    老人立在原地,身子骨有都些發抖,修道以來見過妖類也是不少,可這般多聚在一起,倒是頭一回見,強忍想要發飆的情緒,捏著拳頭坐回石凳。


    ‘算是終於明白來往行人口中棲霞山沒妖怪敢來是什麽原因,這裏全是妖啊。’


    “靖兒,請你這位陸先生之事,為師覺得還需謹慎為好,不如暫且離開,先去召集舊部。”


    老人做出了決定,還沒等到回答,石桌另一邊的徒弟忽然站了起來。


    “陸先生起來了。”


    屋裏,側臥木榻上的身影動了一動,陸良生睜開眼睛打了哈欠,揭開被褥下床套上鞋襪,尚有些迷糊的眼睛,看到門扇微微開著,隨手一揮,將它關上,這才將床尾疊好的一件麻衣麻褲換上。


    “壓下法力不用,想不到夜都熬不住,一覺竟睡到晌午。”


    看到照進窗欞的陽光,陸良生打開門出去,剛伸了一個懶腰,視線前方,一道身影過來拱起手朝他施禮。


    “陳靖見過陸先生。”


    誰?


    陸良生垂下手臂,看清麵前的青年時,嗬嗬笑了起來,上去托起他雙手:“怎麽來了這裏?”


    說著,也自然看到了樹下站著的一個老人,隨意的拱手回應一番,便走去水缸邊,舀了一勺清水倒進木盆洗漱起來。


    看書生漱口、洗臉的動作,老人微微蹙眉,上前拱起手。


    “老夫,伏魔山陳輔,靖兒的師父,敢問陸先生拜師何處?”


    ‘咕啵啵~~’


    水漬打轉,被陸良生一口吐去地上,拿過毛巾擦了擦嘴,掛去架子,簡單回應一聲:“一介散修罷了。”


    想起師父樹敵太多,眼前這個老人不知也是不是,就沒有往日那般坦然相告。


    “五位可有吃飯?不嫌棄,農家飯菜便一起吧?”


    陸良生收拾完儀表過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老人還想拒絕,後麵三個侍衛肚子‘咕~~’的響起聲音。


    “我去勻一點飯菜。”


    來了便是客,陸良生走去灶房,勻了一些桌上飯菜,以免他們尷尬,還是端出來在樹下擺了一桌。


    見陸良生毫無架子,老人多少有些好感,待書生坐下,他才和陳靖也跟著坐下來。


    “陸先生性子真是隨和,老夫見過的宗門修道中人不少,能有這般待人的倒是不多。”


    “修道中人難道不就該這樣?”


    陸良生就當是老人說的客套話,給他倒了一杯酒水:“山村簡陋,可沒有好酒待客,這還是拿了我父親藏在床底的酒。”


    ‘酒’字剛落下,就聽灶房裏傳來李金花怒罵,以及陸老石‘嘶’的倒吸一口氣聲響。


    老人幹笑兩聲,看著杯中微微發黃的酒,聞著有股濃鬱的酒香。


    陳輔輕抿了一口,山人多豪邁,飲酒自然喜歡辛辣有勁兒的,入口之後刺激辣口,流進肚子也是一片火辣辣的感受。


    嘴裏還是讚賞了一聲:“好酒,淳!”


    “老先生喜歡就好。”


    陸良生也倒去一杯給陳靖,放下酒壺,便是問起了正事。


    “兩位來棲霞山,可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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