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師傅用手一指言言,“我就看你是個女的,要不我這巴掌早就拍上去了。”


    言言用手中的細木方打開沈師傅的手,“少跟我來這套,我掄鐵鍬的時候,你還是學徒呢,不幹趕緊走,別耽誤我的工期。”


    沈師傅妻子抱住沈師傅,“算了吧,我們走。”


    陳哥也不想事情鬧得太大,他不能上手拉言言,隻能拉住沈師傅,“老沈,你先回去。”


    徐先生看得心驚肉跳,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平時文文靜靜的言言,現在會有一種殺紅眼的架勢。


    沈師傅的小徒弟拿起地上的工具,先一步走出屋子。


    陳哥連拉帶拽地把沈師傅往外拉,“老沈,出去再說。”


    言言等他們都出去之後,深呼吸兩次,心跳才慢慢平穩。


    她對業主說道:“徐老板,你別介意。我到廣州的時間不常,年紀又輕,他們欺生,如果我不這樣做,工人不會聽我的安排,我很難在工地站住腳。”


    徐老板尷尬地笑了笑,“我小得。”


    言言也擠出一絲微笑,“我提出的並不是無理要求,瓷磚隻有從門口開始鋪貼,才能保證進門時看到的是完美的整磚。如果從裏往外鋪,很難推算精確,鋪到門口時一定會產生偏差。到時門口不是整磚或是整磚不在正中就難看了,那時想改就難了。”


    徐老板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言言接著說道:“其實瓦工心裏都清楚這些,但是從門口開鋪,他們幹起活來比較麻煩。”


    徐老板皺了皺眉,“他們太壞了。”


    言言苦笑了一下:“都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


    陳哥走了進來,對徐老板說道:“徐老板,你放心,我會馬上安排其他瓦工進場,不會耽誤工期。”


    徐老板一臉嚴肅,“工人必須聽設計師的指導,如果達不到設計師的要求,我不會付尾款,還會追究你的責任。”


    陳哥心裏這個氣啊,可臉上還得掛著笑:“徐老板,你放心,我一定用最好的瓦工。”


    言言慢悠悠地說道:“瓦工完活後,我會一塊磚一塊磚的敲,如果發現空鼓,你應該知道怎麽處理。”


    陳哥尷尬地點頭:“我明白。”


    “沒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了。”言言說完,往外走。


    徐老板馬上說道:“我送你吧。”


    言言笑了笑:“那太好了。”


    陳哥看著兩個人離開,低聲咒罵了幾句,拿起電話撥通了安娜的手機。


    言言出了門,手裏還握著細木方。


    徐老板忍不住說道:“這個……你可以扔了。”


    言言慢慢鬆開手,細木方掉在了地上。


    這時徐老板才看到木方上的血跡,他驚訝地說:“你手破了。”


    言言淡淡地說道:“沒事兒,你要是方便,送我到前麵的地鐵站就可以。”


    “我還是送你去醫院處理一下吧,免得感染。”


    徐老板說著,打開車門,兩個人上了汽車,直奔醫院。


    言言也沒想到細木方角會那麽鋒利,而且上麵還有小木刺,如果她知道那東西有刺就直接拿鐵鍬了。


    醫生處理了言言虎口上的傷口,和掌心上的木刺。


    言言看著自己的手,再次思索自己這樣做值得嗎?


    言言手上纏著紗布回到公司。她一進門,前台的美佳就告訴她,安娜請她回來後到辦公室。


    言言微微一笑,“謝謝你!”


    她慢慢走向安娜的辦公室。


    美佳詫異地看著言言,感覺言言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兒。


    安娜審視著坐在對麵的言言,她實在想像不出,這個麵試時帶著媽媽,作圖時會流淚的女生,是怎樣對一個四十歲的瓦工揮舞細木方的。


    她的目光落在言言手上纏著的紗布上。


    安娜無奈地歎息一聲:“說說你的理由吧。”


    言言解釋道:“我設計的工地必須是完美的,隻有這樣,我才能在這兒接到單子。沈師傅不聽從我的安排,我隻能殺雞儆猴。”


    安娜一挑眉,“所以你每到一個工地,都要挑起點事情,震懾一下工人?”


    言言正色說道:“我不是無地放矢,故意挑事,是他們沒有達到我的要求。背景牆中心點與餐廳吊頂對應,瓷磚從入口往裏鋪貼,這些都是基本要求,我過分嗎?”


    安娜也惱了:“這些你都可以跟施工負責人說,你沒有必要自己動手!你別以為我看不明白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立威嗎?可你考慮過後果嗎?如果今天瓦工真跟你動手,你現在就不隻是手受傷,而是在醫院躺著了。”


    言言慢條斯理地說道:“當時屋子裏除了我,還有四個人,包工頭是不會跟我動手的,沈師傅的徒弟,我問了他一句,想拉偏架嗎?他就退縮了。沈師傅的妻子一看就是老實人,她一直在拉自己的丈夫,我唯一要對付的就是沈師傅一個人。”


    安娜審視著言言:“你算好了?”


    言言笑了笑,“沈師傅隻不過是農村出來的手藝人,有點小奸小滑,但並不是在道上混的流氓。他脾氣雖然不大好,可隻是外強中幹,我要是不要命,他還真舍不得陪我一起死。”


    安娜愣了一下,“你舍得嗎?”


    “不舍哪有得!以後我的工地,應該沒有工人敢欺負我年輕了。”


    安娜疑惑地問:“你為什麽要這麽拚?”


    言言一臉坦然:“為了錢啊!”


    安娜無語了。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言言在工地的事情,很快如她所願地傳開。


    劉一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版本已經升級為,瓦工拿著瓦刀,言言拿著細木方,兩個人在工地對打。


    劉一帆的腦子忽然變成空白,他已經沒有力氣去分析這個消息的可信度。


    他靜靜地坐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他對父親說道:“爸,我想去廣州。”


    劉權愣了一下,“你不是已經去過一次了嗎?”


    “我這次去的時間要久一些。”


    劉權凝視著兒子:“你想好了?”


    “是。”


    “跟你媽說一聲,然後跟郭航做一下交接吧。”


    “嗯。”劉一帆應了一聲,轉身走進廚房。


    劉權很快聽到妻子的聲音,“你們既然已經分手,你為什麽就不能振作起來,重新再找一個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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