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份花露!”


    “三份花露!”


    嶧山府君的價碼開出之後,大殿中的賓客中的妖魔立時有按捺不住的。


    賓客席的右上首,幾個人影這時看著殿中的變故,湊在了一塊。


    “哎呀,黑水哥哥,我和角古兄弟可是將兩份花露讓給了你,你可不能反悔啊?”烏二一雙斜眼滴溜溜亂轉,“這大殿裏一看就要鬧起來了,我們兄弟幾個留著無用,還是快點退去。”


    “不急!”


    身上帶著水汽的黑漢,目光盯著殿中的幾人,“我剛吃了三份花露,自覺大有精進,可想要再進一步,化為妖將之身,還是差了一點,再有個三份花露就差不多了。”


    “黑水哥哥,這可不敢我們的事。”烏二枯瘦的麵容上露出了驚慌之色,“若哥哥有心,等我回了蒼元山,再給哥哥尋覓些好東西來。”


    “擇日不如撞日,幾個修士而已,殺了他們嶧山府君就得給花露,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去。”


    黑漢淡淡地瞥了一眼烏二和他身後那個叫做角古的夜梟,“我方才吃了你們一人一份的花露,自感過意不去,不如你們一起幫我,我們幾人隻要殺了一人,就有十份花露,到時候,我拿走三份,剩下七份,你二人自去分了如何?”


    夜梟角古麵又意動之色,隻是並未開口,轉頭望向了烏二。他是個沒跟腳的,既然和烏二達成協議,讓出今天的這份花露,然後和對方去蒼元山,下一步要不要動手,就全看烏二怎麽說了。


    “哥哥何必如此呢?”烏二滿臉糾結,若說那花露他不眼饞是不可能的,隻是自家卻也知道,這東西雖好,但比起大王交代的要辦的事情來說,隻算是珍貴。況且事情辦好了,得了賞識,往後什麽好東西弄不到。


    然後就在這時,一個距離那走出來的俊美男子座位最近的老婦人,陡然間雙目幽光閃爍,一腳將麵前的幾案朝著俊美男子踢了過去,接著身形暴漲,幹枯的雙手,立刻長出了兩寸長的利爪,身體飄飛,跟著朝那俊美男子撲了過去。


    “這老婆子倒是手快!”


    “十份花露,死在這也甘心了。”


    又有幾名獐頭鼠目的男女,看到那老婦人驟然出手,跟著一起朝那俊美男子撲了過去。


    這一動之下,全都是顯出了原型,有長著怪異長毛的宛如馬猴的怪物,又大腹便便,渾身青紫的大鬼,又有骨瘦如柴,滿嘴尖牙利齒的鬼祟,身上冒出數寸長的黑氣,尋常人見了非得嚇得背過氣去。


    這些精怪鬼魅,以往多縮於群山僻壤之所,沒太大見識,聽得賞格,登時貪欲熏心。


    那花露奇珍,若沒有嚐過這花露,可能不知好處,但方才這一碗入腹,已然是覺得大有裨益,精怪身體強健了幾分,鬼魅則體魄越發凝實。


    “尹師小心!”一聲呼喊響起。


    被殿中變故弄得頭暈的孫敬齋,眼見幾個賓客顯出了原形,驚駭出聲。


    隻是那俊美男子毫不在意,就在那些眾多精怪鬼魅撲到麵前時,忽然劍光再次閃爍。


    那持劍在後的壯碩女子,已然一步前躍,護在了俊美男子身前,手中的長劍銳利難當,眨眼之間就將撲上來的這些個精怪砍成了數斷,沒有一個逃脫。


    “十份花露?”


    俊美男子看著一地的碎屍體,哂然一笑,目光漠然掃過大殿內的其他鬼魅妖邪,最後再度盯著那嶧山府君,淡淡道,“趙無咎,你莫非以為招得這滿殿不入流的精怪鬼魅,就能護得了你不成?”


    滿座的妖魔,這時已然慌亂了起來。


    嘩啦啦的聲響不斷。


    那些遊魂婢女,這是個個花容失色,左右逃遁。


    不少精怪鬼魅的賓客,亦是紛紛站起身離席,退到了一邊。


    烏二臉色變幻,拉扯著身邊兩人,連連叫道:“黑水哥哥,角古兄弟,此間凶險啊,我等還是速速離去。”


    這一次那黑漢稍稍按捺下了心思,方才那女子一劍斬殺了幾個精怪之屬,他雖然看不上,但多少還是心有估計。


    他可不是那些沒有見識的山野精怪,前麵是貪念作祟,這會見了人家手段,自然又了退縮之意。


    “趙無咎,原來這嶧山府君是這個名字。”


    裴楚隱於眾多賓客之中,聽出了這俊美男子和嶧山府君想來曾經就有宿怨,正好借著今日對方開府,前來發作。


    “大膽!”


    “猖狂!”


    大殿上首左右佇立的鬼將和木姬聽到了俊美男子的話後,齊齊厲聲呼喝。


    便是那老學究打扮的男子,此刻臉上亦是有了些許怒容,“府君之名,豈是你這修士所能喚的。


    此方世界,名乃是重器,能直呼者多半就是父兄師長,平輩或者下屬之人皆不可輕喚,否則就是失禮。


    況且,為尊者諱,更不用說鬼神之流,這趙無咎以府君自居,被如此直呼其名,堪稱大不敬。


    “呸,你這妖魔,竊占山神之位,也配稱府君?”


    不等俊美男子尹一元回答,之前殺進殿中的徐氏三兄弟裏,一身商賈打扮的徐家老大已經大罵起來。


    手中的銅錢又是嗖嗖飛出,一道道銀光閃動,當即就有幾個賓客被射中,顯出了醜陋猙獰的原形。


    農夫打扮的徐家老二,手握一把鋼叉,一躍而起,噗呲兩下,就將殿中跑得慢的兩個賓客,給紮了個對穿。


    跟著嗡地一聲弓弦震動聲響起,徐家三兄弟中那個獵戶打扮的,則是彎弓搭箭,朝著嶧山府君就一箭射了過去。


    嗆啷!


    拔刀聲瞬間響起。


    站在右側的那名鬼將曹軍衛,驟然拔刀,一刀將箭矢砍斷。


    接著這曹軍衛一把砍翻了一個撞到他麵前的青衣小廝,然後手持大刀,就朝著徐家三兄弟衝了上去。


    那持劍的雄壯女子一劍砍殺一個遊魂鬼魅,劍光閃爍,群魔辟易,忽然她眼前有狂風走石之聲,卻是那老學究模樣的連先生站了出來,擋住著女子。


    唯有俊美如畫中仙的尹一元,視周遭混亂和搏殺毫無所覺,大踏步地走向大殿正中的嶧山府君。


    “梁師兄,我們可要出手?”


    看著那俊美男子朝著前方走來,左上首位置的祝公子微微縮了縮脖子,湊到一旁問向紫衣長髯的中年男子。


    紫衣長髯的男子神色淡淡,隻是拿眼睛看向趙府君。


    他此番來是為了給祝公子討一碗花露,治療之前倒鉤鏈穿透琵琶骨的傷勢,為此早在之前就送上了一輛木車充作新婚之禮,是以並不虧欠。


    但這紫衣長髯的男子心中亦有計較,這趙府君是大妖之身,如若願意開口,他倒不會拒絕。


    畢竟此時聖教在北地,但終有一日會在這南部越州鬧起,有一個這樣能開府的大妖留作接應,終究是一件好事。


    宛如雕塑般的趙府君麵上依舊平靜,似乎心有所感,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紫衣長髯的男子道:“梁道友,這人是雲滄派門下,當年我重創了其師,今次是來尋我仇怨的,這雲蒼派當也是道友之宿敵吧?”


    “雲蒼派?”紫衣長髯的中年男子稍稍一怔,接著笑道,“既然如此,不需府君開口,梁某自然不會坐視……嗯?”


    隻是話才說一半,紫衣長髯的中年男子忽然頓住。


    嶧山府君平靜無波的麵容上,也是第一次有了動容之色。


    不少看著大步朝著嶧山府君而來的尹一元,身邊沒了先前那魁梧的女子護持,大著膽子衝了上來,隻是還未靠近,忽然就聽見一聲清越之聲乍響。


    隻見尹一元背後一把二尺長的短劍,青光閃耀,憑空飛起。


    尹一元右手劍訣輕輕一指,劍光如龍,上下翻飛。


    那湧上來的數個賓客盡數短程了數截,顯出了醜惡腥臭的真身。


    “飛劍?!”


    大殿之中的妖魔鬼魅盡數嚇得魂飛膽寒。


    這時,又是一聲怒雷似的狂吼聲倏然響起。


    “陰符箭!”


    “飛天欺火,神極威雷,翻天倒效,海沸山摧……”


    龐元生在尹一元飛劍出鞘的瞬間,自知時機已至,解下背上的雕花大弓,一根箭頭箭身畫有繁密符咒的的箭矢搭在弓弦之上,對準了殿前左上首位置的祝公子。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又忽然從龐元生身邊掠出。


    裴楚腰間的環首直刀驟然拔出,龍吟虎嘯聲大作,身形狂掠如飛,一路砍翻了十多個擋在前麵不知所措的精怪鬼魅,朝著大殿上的嶧山府君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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