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一處偏僻肮髒的街道中,有一間四麵漏風的茅屋。


    屋裏有四個人,三個淩亂的躺在木板拚成,墊了一些稻草的床上,身體消瘦,就如幹柴一般皮包骨頭,雙眼無神的盯著漏雨的天花板。


    他們的手臂都垂落稻草床,手腕被割了一刀,鮮血正不斷流淌,與地麵的雨水結合,使整個屋內都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另一個則是穿著和這間簡陋的茅屋完全不搭配的綢緞衣服的男子,尖嘴猴腮,看起來陰險刻薄。


    那男子提著筆,在虛空中揮毫,卻不見空中有任何字跡出現,隻是隱隱可以感覺到一種不好的感覺正隨著他的揮毫降臨。


    好一會兒後,他驀然收筆,如同舞蹈一般做出了各種怪異的動作,最後小聲嘀咕道:“奇奇怪怪,盡是禍害!”


    隨著他這話落下,地麵混雜著血水的雨水驀然倒卷上天,形成了各種怪異的文字,隻是看一眼,就叫人頭昏腦漲,不明所以。


    滿意的看了一圈這些怪異的文字,那男子嘿嘿笑了一聲:“這樣就可以了,千麵狐那家夥隻是叫我弄些事情出來,我也不用太勞心勞力。”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了一隻海螺,笑道:“老夥計,我這邊已經完事了,你那邊好了沒有?”


    將海螺放在耳邊聽了片刻,他的眉頭驀然皺了起來,又對著海螺道:“老夥計,聽得見嗎?”


    片刻後,他收起了海螺,徑直往屋外走去。


    海螺是他聯係同夥的道具,事先已經說好了隻要有人說話就立刻回應,無法回應也用力量震動海螺給個信號。


    可是現在海螺別說回應,信號也沒有,明顯是那邊出了問題。


    到了屋外,他小心的左看看右看看,什麽也沒見到之後,稍微心安了一些。


    隨後身體猛地縮小,化為一隻銀色的黃鼠狼,往牆上竄了上去,打算從高處離開。


    卻不想才跳上牆,頭頂就落下幾道寒光。


    危急之下,它猛地一扭身體,在牆上借力往邊上跳,躲過了寒光,卻也因此沒有跳上牆頭。


    轉頭看去,他就見一個穿著襴衫,臉卻被似金似木的材質製造的麵具完全裹住的書生正在麵前站著,雙手垂落,露出和麵具同樣材質製造的利爪!


    “執金吾……不對,這身衣服……北院的學子!你是昊天門弟子!”


    辨識出眼前的書生是來自哪裏後,黃鼠狼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懼,隨後什麽話也不說,轉身就跑。


    書生同樣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雙腳在地麵一蹬,踏出兩個小坑後,如箭一般追上了它。


    卻不想靠近那黃鼠狼的時候,黃鼠狼突然屁股一撅,一團黃色的煙霧蹦了出來。


    “看來你讀書不認真啊,窮寇莫追都不知道。”


    回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放的臭屁籠罩的書生,黃鼠狼眼中驚懼全消,卻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向前跑了幾步後,猛地蹬地躍起……然後感覺四肢一緊,從空中墜落!


    低頭一看,它就見自己腳上不知何時已經纏了許多透明的纖細絲線。


    這些絲線與地麵的積水混合,若非是它現在感覺到了去看,不然根本不會發現!


    什麽時候?


    還不等它反應過來,它噴出的黃色煙霧中突然射出兩隻利爪,死死的扣住了它的脊背,同時還釋放出一種特殊的力量,幹擾它體內力量的運行,讓它瞬間感覺渾身無力。


    “雕蟲小技!”


    怒吼一聲,黃鼠狼驀然變大,眼看就要掙脫兩隻利爪之時,利爪突然哢嚓一聲,隨後爪子快速旋轉起來,頃刻間就鑽入了它的體內,然後從它肚子穿出。


    痛呼一聲,它繼續變大自己的身體,打算垂死一搏之時,身下的積水突然映照出一個穿著黑白齊胸襦裙的女子,對它邪魅一笑後,將一個東西塞進了它被利爪鑽破的肚子。


    強烈的恐懼和不安在它的心中誕生,但是不等它做出任何動作,被女子放入它體內的東西驀然變大,眨眼間就將它的身體撐破。


    “奪魂!”


    黃鼠狼毫不遲疑的用出了奪舍秘術,打算放棄苦修數百年的肉身,死裏逃生。


    隻是它在用處奪舍秘術之後,驀然發現自己的神魂根本無法離體……或者說,已經離體的神魂又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給抓住了,根本無法遁到自己留下種魂術的人身邊!


    “我的刑天還缺些靈智和武器,你的神魂和肉身,就借我用用吧。”


    伴隨著積水中的女子嫵媚而冷漠的聲音,黃鼠狼感覺到了一種強大的吸引力,將它的神魂往某種黑暗中吸去。


    有那麽一瞬間,它聽到了黑暗中似乎有無數鬼怪哀嚎的聲音。


    從滿是血汙的積水中鑽出,偃師茜手裏握著一個如同是心髒的黑色物體,笑道:“又是一次大收獲啊,這隻黃鼠狼,再加上前麵那隻狗,讓的刑天離真正練成又近了一步。”


    “嗤~”


    一聲放氣的聲音,黃霧散開,露出皺著眉頭的周長生:“那想要真正練成刑天還需要多少妖孽?”


    “再來百來隻差不多黃鼠狼這般修為的妖孽吧,然後再殺一隻大妖作為核心就夠了。”


    “一隻大妖?”周長生搖了搖頭:“大妖之可怕不僅在於實力,更在於它們保命之法數不勝數,就算跑進城裏,師傅也不敢說絕對能殺死。你們傀儡宗這是不打算練成刑天了。”


    “嗬嗬嗬……如果將那大妖在城裏多待一段時間呢?那麽以劉守碑的實力,絕對有把握殺了吧?”


    周長生眉頭一皺,冷冷的盯著偃師茜片刻後,道:“別胡鬧,如果是這樣,長商將不複存在,你們傀儡宗也別想存在了。”


    “哼哼哼……我們可不會動手腳,但是命裏注定了,長商城會在最近幾年毀在妖孽手中。你在師傅手裏學了文王八卦,應該也算的出來……或者說,你早就知道了,才會學文王八卦,企圖找出破局之法。”


    “比如你找的那個命中已死的師弟。”


    “隻是……”


    “閉嘴!”


    周長生的麵色陰沉,堪比天上的雨雲。


    ………………


    富悅酒樓。


    向因為房屋被破壞而趕來的小二說了是一次意外,並保證會賠償後,吳勉便向孫梨花打聽起了一般人修煉圓光幻心術的效果,順便問問孫梨花在當執金吾過程中的事情。


    時間慢慢流走。


    就在他以為自己就會這樣安穩的等到周長生歸來的時候,正在向他述說著執金吾殺妖的各種經曆的孫梨花突然麵色一變。


    “有執金吾的消息。”


    說完這句話,孫梨花就從懷中拿出了一隻同音螺放在耳邊傾聽。


    片刻後,她放下了同音螺,麵露難色的對吳勉道:“吳公子,我隊友出了些事情,我可否去幫個忙?這裏是富悅酒樓,有陣法加持,也不會有妖孽敢來冒犯。”


    吳勉想了想,笑道:“沒事的,孫姐隻管去吧……對了,你兵器拿過來,我加個白虎監兵訣。”


    孫梨花眼睛一亮,將腰間的佩刀遞到吳勉麵前。


    她的刀也是人道殺器,不過並非是多麽好的人道殺器,麵對妖孽還是有些力有不逮,常常無法造成多麽大的傷害,如果能得到白虎監兵訣的加持,那威力就可以上一個台階。


    吳勉先是收攝了一下心神,待心神安穩之後,為孫梨花的佩刀加持了白虎監兵訣,又感覺心神和內力還有盈餘,想了想後,他道:


    “要不我再給你加個青龍孟章訣吧?隻是這門法術我還沒練成,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青龍孟章訣加持後的效果和白虎監兵訣一樣,都可以在受術者身上維持一段時間,不需要他在身旁。


    加之他早上就感覺青龍孟章訣已經摸到了門竅,馬上就能練成,現在正好嚐試一下。


    孫梨花眼睛更亮,笑道:“沒事沒事,成功了最好,不成功也沒事。”


    見她如此回複,吳勉笑了笑,便從四象護身法的四象之力中剝出青龍之力,再掐出了手決,念詠咒語:“天神貴者,莫貴於青龍,青龍所居,不可背之,勒!”


    刹那間,孫梨花感覺到了一股偉岸高遠的威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隻是那種威能圍繞她盤旋片刻後便消失了,而麵前的吳勉也皺起了眉頭。


    失敗了嗎……沒辦法,我記得悟空大師說過他好像是上個月才修煉四象護身法的,一個月內能練成白虎監兵訣已經非常罕見了,況且他還分心修煉了圓光幻心術。


    心中暗歎一聲,孫梨花正想出聲告辭離開,卻見吳勉再次掐出了手決。


    “天神貴者,莫貴於青龍,青龍所居,不可背之,勒!”


    偉岸高遠的威能再次落在了她的身上,盤旋繚繞,雖然在慢慢消散,卻不像之前一樣消失。


    而伴隨著那股偉岸高遠的威能盤旋,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輕了許多,幾日來的疲倦都為之消散。


    真練成了!


    揉了揉太陽穴,吳勉笑道:“行了,不過似乎還有細節沒做好,青龍之力消散的非常快,可能隻能維持半盞茶的工夫。”


    “夠了!他們離得不遠,半盞茶的時間足夠我趕到他們身邊了!”


    抱著刀對吳勉躬身一禮,孫梨花也不走門,直接從窗戶跳進了雨幕中,用輕功踏著屋頂遠去。


    手搭涼棚看著漸漸消失在雨幕中的孫梨花,吳勉一時無語,隨後搖頭苦笑道:“這還真是灑脫……話說我還不會輕功呢。”


    “哎~積累不夠啊,時間太少了。”


    歎罷,吳勉將窗戶關上,又將壞了的榻把孫梨花砍出的洞堵上後,便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閉眼恢複心神。


    施展圓光幻心術已經消耗了他大半內力,後來又在短時間內施展了一次白虎監兵訣和兩次青龍孟章訣,縱使內力還有盈餘,心神也開始有些承受不住了。


    “木行心法,必須盡快參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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