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文曲樓,吳勉見日頭快要到中天了,也就息了先去北院報道的心思,喊了輛守在招生點邊上,等著做學子的生意,送人去分院的牛車。


    富悅酒樓在長商城的真武道,這一點趙祥鍾早就和吳勉說過,他便將這個地址給了牛車車夫。


    “真武道富悅酒樓?”聽了這個地址,牛車車夫微微皺眉:“小娃子,這酒樓我聽過,多是跑江湖的人,你一個讀書人去那作甚?”


    “小生一位前輩約了小生在那見麵。”


    “百文。”牛車車夫喊出了一個價格,然後又道:“我也不是訛小娃子你,我們趕車除了為賺點辛苦錢外,就是為了沾沾你們的文氣,送你們到分院,收個十文也就好了,而且可以乘多人。可是你要去富悅酒樓,路是比分院近,但是那是江湖客去的地方,想來也不會有人和你同去,所以……”


    看著說到一半就沒有說下去,而是一副你懂得的表情的牛車車夫,吳勉想了想後,道:“行吧,百文就百文,不過到了給錢。”


    一兩銀子千文,尋常酒樓小二的工錢一個月也才一兩,所以百文不算是小數目了,嶽州吳家雖然給了他不少錢,有二百兩之多,但是那是供他入學用的。長商書院每年的學費都要百兩,再加上他入學後也需要住處,還需要和人打交道,那都是需要錢的。


    不過他不知道富悅酒樓的具體位置,現在也隻能挨宰了。


    見吳勉答應,牛車車夫也笑道:“行,到了給錢。”


    被牛車車夫拉著在路上跑了一刻多後,吳勉總算到了富悅酒樓。


    付了錢給牛車車夫,還未走進酒樓,站在門口的吳勉就聞到了濃重的酒精味和汗臭味,與炒花生等下酒菜的味道混在一起,熏得他眉頭直皺。


    這個時候,還沒走的牛車車夫湊到他身邊低聲道:“見了你家前輩,就早點去書院,莫要在這逗留。江湖客脾氣大,一個不小心就會得罪他們,你一個小娃子要是吃虧了,他們一跑,你都沒處說理去。”


    說完,牛車車夫就一溜煙走了,似乎生怕和江湖客搭上關係。


    其實這也不意外,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江湖客就是地球上的混子,大門派大幫派就是大型的黑道組織,說好聽點是脾氣大,快意恩仇,說難聽了就是桀驁不馴,惹是生非,平頭百姓哪裏願意和他們交流?


    不過吳勉倒也沒有多在意,他在嶽州山北的時候接觸過不少江湖客,早就知道江湖客脾氣不好,隻是江湖客也不是傻子,不會隨意惹事,倒也不用擔心。


    況且趙祥鍾說過,富悅酒樓是他一個故人開的,他報出自己要找趙祥鍾,酒樓老板還會讓人傷了他不成?


    揉了揉鼻子,稍稍適應了酒樓內湧出的異味後,吳勉就走了進去,卻不想和門邊突然躥出來一人撞個滿懷。


    艸!今天什麽運氣,怎麽老是和人撞到一塊?


    踉蹌了幾步,吳勉站穩後,正想道歉,卻不想和他撞到一塊的人直接一巴掌抽了過來。


    瞳孔一縮,吳勉抬手一格,卻感覺到巴掌力量巨大,一時竟無法攔住,隻能運氣內力抵擋,手少陰心經中的力量也自然迸發。


    那人輕咦一聲,抬起另一隻手正要攻擊時,一聲冷哼驀然響起。


    “姓鄒的,別在我的店裏鬧事。”


    那人抬起的手總算沒有繼續攻擊,而是看了一眼出聲的人後,冷哼道:“趙祥功,這個小鬼走路不長眼,我教訓一下你也要管?”


    “走路不長眼?人家從大門進來,你從拐角躥出去,到底是誰不長眼?”


    那人一時無言,又看了看周圍一副看戲模樣的酒客後,再次冷哼一聲,瞪著吳勉道:“小鬼,算你今兒個走運。”


    說完,他推開了吳勉,走出了酒樓。


    待他走後,吳勉才心有餘悸的對出聲救下他的人道謝:“多謝恩人救我。”


    道謝時,他打量了一下救他的人,隻見那人穿著掌櫃的衣服,約莫五十來歲,留著長須,頗有威嚴的樣子,隻是看了幾眼後,吳勉突然覺得有些眼熟。


    這人和趙叔長得有些像啊……剛才那個無禮之徒好像叫他趙祥功,難道他就是趙叔所說的故人?


    趙祥功同樣打量了一下吳勉,淡淡道:“看你的樣子,是來長商求學的吧?來我這作甚?這可不是你們讀書人待的地方。”


    “是趙叔……趙祥鍾讓我來的。”


    “原來是你。”趙祥功麵露恍然之色,冷淡的目光也變得溫和起來:“他在後麵等你,你自個兒過去吧。”


    說罷,趙祥功往酒樓後麵一道小門指了指。


    果然是趙叔的故人,幸好遇到他,不然我豈不是要頂個巴掌印去報道?那可多丟人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調戲某家小姑娘被抽了呢。


    “多謝!”


    再次道謝後,吳勉就往趙祥功指著的小門走去。


    嘖!今天也太倒黴了,連續和人撞到兩次,胡菁菁也就算了,少女,身體香香軟軟的,撞了也不虧,但是那個和得了狂犬病一樣的無禮之徒……


    艸!這會不會就是穢氣的影響,所以我才這麽倒黴?不過孔解元他們不是說我身上的穢氣微乎其微,不會多倒黴了嗎?這差點被人打也算不多倒黴,那真正的倒黴是什麽樣的?


    穿過小門是後廚,不過有條過道直通亮處,可以看到是個院子。


    吳勉一邊揣測自己今天這麽倒黴是不是和穢氣有關,一邊往院子走去。


    一進院子,他就見趙祥鍾正在院中練著刀法,看到他之後,立馬停了下來,將刀放在兵器架上,拿了兵器架邊上的一個包裹向他走來。


    “二少爺,你總算來了。這是小道長讓我轉交給你的。”


    “什麽東西?”吳勉接過之後,發現包裹散發著一些香味,聞起來像是檀香,又似乎是艾香,聞著頗為舒服。


    “香,安魂香。”趙祥鍾表情有些怪異的說道:“小道長說長商書院別有玄機,就算有妖孽也不敢侵擾,所以你大可放心。還說你要是擔心害怕,可以晚上睡覺的時候點一根安魂香,能安魂凝神好入眠。”


    吳勉聽了,表情也變得有些怪異,打開包裹,果然是一捆油紙包著的香。


    舉到鼻前聞了聞,比之前更加濃鬱的香味湧入鼻腔,讓他精神一振。


    想了想,他又將包裹包了起來:“先收著吧,實在不行當熏香也不錯。這味道確實宜人。”


    他並未對沒從小道士處得到好處感到失望,永嘉學堂堂長劉雲霄已經給了他一枚玉佩,和他一樣遇到妖孽的白瑤也給了他一枚據說能夠驅邪的玉佩,還得授四象護身功,今天算得盡好處了,小道士就算再給好他東西,也不外乎是和劉雲霄白瑤所給的玉佩差不多的驅邪之物。


    他都已經有兩個了,少一個也不少。


    重新包好了香,吳勉看了看天色,便道:“我們先吃些東西,下午我還要去北院報道。”


    “也好。”趙祥鍾點了點頭後,又眉頭一皺:“北院?南城學派不是東院嗎?”


    “我入的是永嘉學派。”


    “永嘉學派?”趙祥鍾想了想,也就不在意了。


    對他來說,吳勉隻要加入長商書院,吳彧交代他護送吳勉入學的事情也差不多就完成了,加入哪個學派,他並不在意。


    “吃些什麽?慶祝你入學,總該吃些好的。”


    “中午就算了,晚上再說吧。”


    吃了午飯,又休息了一段時間後,趙祥鍾就駕著馬車送吳勉到了長商書院北院報道。


    ………………


    “你是說你去富悅酒樓探查之時,發現了趙祥鍾的弟子?”


    長商城北,知州周文元府上,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年對一個穿著短打的男子問道。


    少年名喚周長生,乃是周文元的嫡長子。而穿著短打的男子,赫然就是之前吳勉在富悅酒樓撞到的那個。


    “回公子,確實如此。”短打男子抱拳沉聲道:“小人昨日入城是看到了趙祥鍾,而富悅酒樓乃是趙祥鍾的表兄趙祥功經營,故而小人今日去打探一二,卻不想被趙祥功趕了出來,撞到一個少年。小人當時正氣憤,推了那少年一下,卻不想那個少年出手反擊,內力陰寒,分明是趙祥鍾的寒月功。”


    “調查過他的身份了嗎?”


    “小人已經查過,他是今年入學的學子,好像和孔解元有些交情,入學之時就和孔解元攀談,後被孔解元帶走了。”


    “和孔解元認識?”周長生微微皺眉,隨後笑道:“既然和孔解元認識,那應該也是永嘉學派弟子。沒想到趙祥鍾的弟子居然是我師弟。”


    笑著說完,周長生繞著短打男子踱了一圈後,又道:“趙祥鍾之事,你就不用去管了。替我看著白家,他們南元白家的手越伸越長了。”


    “是!”短打男子沉聲答應後,似乎想起了什麽,急忙道:“公子,那個少年似乎和白家的小姐認識。小於在盯梢的時候看見他和白家小姐一起去了文曲樓。”


    “還和白家的人認識?難道趙祥鍾和白家有聯係?當初被魯王的人追殺的時候,是白家的人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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